“艾米麗, 放棄時空魔法陣的研究吧。”

艾米麗瞳孔一縮，眼神瞬間鋒利如刃，帶著幾分威風凜冽地看過去。

對面幽黑深邃的眼睛里, 卻沒有絲毫其他含義, 只看出真切的關心。

是擔心研究時空魔法的危險嗎？

艾米麗眼神溫和下來, 堅決而緩慢地搖頭, “不可能！”

“時空魔法陣涉及到我是否有可能回家, 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棄研究！”

簡短的一句話說得平靜和緩，卻執著到擲地有聲。

開玩笑！時空魔法陣只是“有可能”帶我回家，我都可以為這而去重學復雜的新煉金術體系；只因為時空魔法那最高也只有五成的希望, 我都可以特地去學魔法石的制作；在制作過程逐漸熟悉的現在，讓我放棄整個時空魔法陣的研究？除非創世神的神諭出現, 允諾我立刻回法依兒！

斯內普嘆了口氣搖搖頭, 看不出絲毫失望, 反而有微弱的敬佩一閃而過，“果然。”

“你早就知道我不會放棄？”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分明是肯定。艾米麗微側頭, 瞇了下眼睛遮住一絲探究，“那還要再問一次，是為了確定什么嗎？”

斯內普眼中劃過贊賞，將一本厚重的黃銅封面的書輕輕放在桌面上，推到對面。“我只是希望, 在交出普林斯家的家族資料之前, 再次確定你的決心。”

女孩的目光落到眼前的書籍上：

式樣古樸的鏤雕封面, 黃銅材質在歲月流逝中已經變成暗黃, 在燈光下閃著泛灰色的金屬光澤, 更襯托出筆記厚重的滄桑感。封面正中有銀灰色的花體字，“魔法禁區——時間與空間”, 右下角的署名是愛里亞諾·德·普林斯（Eilliano·D·Prince）。

艾米麗眼睛一亮，翻開看了幾頁表情立刻被驚喜充斥，猛然揚起的臉上飛舞著喜悅，“時空魔法的研究筆記？”

“沒錯，”斯內普的表情罕見地柔和，嘴角微揚笑意隱約。

“一份雖然沒有成功但是也有過不少成就的時空魔法探究筆記，應該對你有所幫助。這本筆記曾經是普林斯家族的禁書，后來普林斯家族敗落，被惟一擁有普林斯血脈的我繼承。既然你需要，就拿去看好了。”

雖然斯內普說得很輕松，但已經偷偷翻遍圖書館的艾米麗清楚地知道，時空魔法在地球是魔法的禁區，相關的研究筆記比同屬禁忌的魔法石和靈魂魔法還要少見！別說有成果的筆記，就連毫無實用價值的理論猜測也極其稀少，而且大多的擁有者都對這些諱莫如深，絕不外傳。

尤其，這本似乎還是家族內輕易不外傳的資料，把它借出去需要怎樣的勇氣和信任？

艾米麗鄭重地站起身，右手握拳放在心口，真摯地看著對方深深鞠躬。

“非常感謝您，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

被那雙清澈透亮、閃爍著純粹尊敬感謝的眼睛看著，斯內普微窘地側開目光輕咳，同樣莊重地起身回禮，“不必客氣，奧利安塔小姐。”

高貴優雅中帶著真誠的謝禮和回禮，在基本禮節中能表現出天然的氣度，這樣的人一定有與動作一樣高貴的心靈。再次落座后，兩人都對對方更加有認同感。

“請問我可以在私人場合稱您為斯內普嗎？”

原本只是無意識的一句，但話一出口艾米麗倒覺得這主意真得不錯。

能被自己劃入同等地位的人并不多，而符合自己交友原則的更少，德拉科、赫敏他們在自己眼里更像是弟弟妹妹。

艾米麗努力表現出自己的真誠和重視，“我希望自己有這個榮幸，能夠做您的朋友——如果，您不把我當作故作老成的孩子的話。”

“……當然可以，奧利安塔。”

斯內普眼中的復雜一閃而逝，答應得還算痛快。

“叫我艾米麗就好，”艾米麗向椅背上輕輕靠過去，語氣神情已經從師生間的尊敬恭謹變成朋友間的隨適，溫和的笑多了幾分隨意。

“你是在暗示我，應該同樣請求你稱呼我的教名嗎，艾米麗？”

斯內普表情認真，黑曜石般的眼中卻閃著戲謔。

艾米麗愣了愣，情不自禁地輕笑出聲，流波蘊彩的眼睛一轉。想不到院長大人在嚴肅冷漠的性格之外，也有這樣幽默的一面！如果被德拉科和哈利看到，一定會覺得這世界瘋了。

“我并沒有這個意思，剛才那樣說，只是因為以前的朋友絕對不會叫我奧利安塔。不過，”艾米麗挑釁般地把對面的教授從上看到下，目光很調侃。

“如果你希望被稱為西弗勒斯，我也很樂意遵從哦！”

就像伊麗莎白二世不會被叫做溫莎，奧利安塔畢竟是國姓和國都名，輕易不會出現在稱呼中的。而艾米麗的中間名海莉恩塔又被海莉占用，因此朋友們只能選擇叫“艾米麗”還是“公主”。反正只要態度隨意，稱呼什么并不重要。

斯內普對女孩近乎挑逗的話默了一會，“……隨便你。”

眼中乍現即逝的窘迫和迅速向成熟蘋果顏色靠攏的耳朵沒有被忽略，艾米麗忽然有惡作劇的沖動，第一時間想起潘西的撒嬌大法。

“西～弗～勒～斯～”

曲折的潘西版音調一出，先崩潰的反而是說話的艾米麗本人。斯內普只短暫地僵了一下，依舊保持著經典的冬天表情，表現了強大的防御力。

艾米麗努力撫平手臂上暴起的雞皮疙瘩，苦笑著感慨，“不行，潘西的必殺技太強大了，以后還是要慎用。”

斯內普不明顯地揚了揚嘴角，“不能被掌控的武器格外危險。”

呃，這笑話真冷。

艾米麗整整表情，“西弗勒斯，想知道我研究時空魔法的原因嗎？”略帶深意地一笑，“啊～似乎你已經知道很多了！”

“我只是察覺到你對時間和空間魔法理論的關注，有圖書館借閱記錄這并不難察覺，”斯內普譏誚地冷哼一聲，“更何況你是校長點名提醒、需要重點關注的斯萊特林之一。”

刻意重念的“之一”，顯然蛇院院長對獅院出身的校長很有些不滿，在對待各學院的態度公正性方面。

艾米麗眼中多了幾分笑意，“其實鄧布利多校長是很負責的，只是，有點太負責了。”

居然對自己暗中監控呢！也對，目標不明、立場不明、實力又不弱，換了自己是校長也不得不多加關注。可是理解歸理解，因為這個被算計還是很不爽啊！

而且鄧布利多的措施真是很笨。

總想把什么都握在自己手里，在自己的實力占絕對統治地位和大方向不出錯的時候還好，一旦勢力旁落或者形勢復雜判斷失誤，可就是完敗的場面了。這種權力架構的最大缺陷就是沒有能力和威信都足以服眾的接班人，不過既然哈利準備爭取校長職位，只要鄧布利多對他的信任足夠，最大的隱患就算是解決了。

艾米麗鄭重地取出一塊記憶水晶，表情少見地嚴肅，“西弗勒斯，我不會隱瞞自己的朋友。但在我說完我的來歷之后，請不要刻意外傳我的一切好嗎？”

“我并沒有探求別人隱私的愛好，你大可以不必告訴我，”斯內普冷傲地環起雙臂，吐氣的同時壓下莫名出現的怒氣。

“那怎么行！不能坦蕩誠實算什么朋友？”艾米麗很英雄氣概地昂頭，把記憶水晶遞過去，“用魔力觸碰試試！看完后愿意告訴誰隨意好了！”

新朋友的人品自己絕對信賴，但是這么別別扭扭的行事風格真是，可愛啊。

美麗可愛的小女孩硬要做豪氣沖天狀……囧！

“唔，”斯內普低頭含糊地應了一聲，勉強壓住好笑的情緒，把記憶水晶的內容看完。

奇異的風土人情，壯觀的古老城市，神奇的元素魔法，強大的斗氣戰士，比人類更加強悍的魔獸，與人類相似又不相同的其他智慧生命……

斯內普的眉頭越皺越緊，“這里面，是哪里？”

以他的見識和分析，看出那是一個與自己熟悉的社會完全不同的地方并不難，相對于思考過程的簡單，這結論本身更讓人難以接受。難道在這世界的某處，還存在與麻瓜和巫師都完全不同的特殊社會嗎？

艾米麗的語氣充滿自豪，“是我的家，法依兒大陸的奧利安塔城。嗯，法依兒與地球似乎處在不同時空。”

認真注視思索中的斯內普，不同時空這個概念，應該能理解吧。

“奧利安塔？”斯內普皺皺眉瞄了眼艾米麗，不是你的姓氏嗎？

“我是奧利帝國的王族，帝國的都城名字就叫做奧利安塔城，”艾米麗微帶點不耐，姓氏問題在她眼中根本不重要，干脆直接申明自己關心的那句。

認真地盯住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來自法依兒，與地球根本不在同一個時空。”

斯內普奇怪地看著她，眼神很無奈和調笑，“我以為，給你時空魔法筆記，就是明確表示我對此有過一定猜測了！”

“呃呵呵，”艾米麗訕笑。

為什么自己覺得不可思議的時空轉換，這些人都能很平靜地接受？上次沃瑞、哈利就這樣，這次斯內普也是，或許自己堅持認為赫敏他們還太小也不夠親近而暫時隱瞞，其實也沒什么意義？

太傷人自尊了，我要回法依兒！

“奧，艾米麗，”斯內普皺了下眉，明顯不適應這么親切的稱呼，但很快調整過來。黑曜石般的眼睛認真地盯著對方，“你說過朋友間不應該隱瞞。那么，你對黑魔法的看法是什么？”

艾米麗仔細想了想，“很強大，但掌握上相對于白魔法有一定難度。”

斯內普看著那張坦然的小臉，努力遏制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諷刺，“就這些了嗎？”

白癡，我問的不是這個意思好不好！

艾米麗苦惱地皺眉，“那么，用途廣闊或是資料不系統？”

殺人放火毀建筑物，黑魔法都很適合的。

斯內普挫敗地嘆氣，“我的意思是，對于黑魔法你有沒有排斥敵視的觀點，你認為黑魔法是邪惡的嗎？”

“哦，我沒有，”艾米麗想起曾經總結過的巫師們一般態度，黑魔法是被禁止的，所以黑魔法課才是防御課而不是學習課。

“魔法有自己的存在形式，最開始出現的魔法是不分黑魔法白魔法的。分類應該是為了更好的利用和掌握，而不是阻礙魔法的發展，不論哪種魔法都有它的適用場合。刀是不分正義邪惡的，能夠劃清陣營的是握刀的人，魔法也一樣！”

“對不對，西弗勒斯？”

斯內普注視了艾米麗很久，直到被注視者開始疑惑才回過神，“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