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氣派的茶鋪。”
我和張大莽站在一間茶鋪前面,這不是簡單的一間賣茶葉的茶鋪子。店面由三間店面打通寬敞明亮,外頭站兩個人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給貴客停車牽馬,引路。進到里面,它裝飾的古色古香,中間一張氣勢恢宏的原木八仙桌,桌子上的是陳年紫砂壺和一套茶具。周圍一圈架子上面擺著用名貴器具包裝起來的各種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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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中一襲青衣的青年男子背對著我們正跟一位中年男人推薦某一種茶類。
“戚老板,不是我說大話,這茶的味道與宮里的正宗的大紅袍無論在香氣上還是口味上都差不離。據說當年第一次喝這茶的三公主殿下都分不清呢。”青衣男子為證實自己所言非虛叫來一位女子當場沖泡起來。溫開水沖開茶葉,黑色梗裝的茶葉身姿緩慢舒展開來,像是一個舞者婀娜多姿。一下子屋里就滿是茶香撲鼻。
那位稱為戚老板的中年男子,似乎很滿意但還是對價錢方面有異議:“茶葉當然不錯,但這價格太高了吧,去年這個時候才一銀子一兩貨,現在可好一金一兩。你這不是坑人嘛。”
青衣男子也不生氣:“戚老板您這么說我太傷心了,此一時彼一時,物以稀為貴并不是我故意太高價錢。您知道現在市場是這茶葉多么是供不應求。戚老板您是我老顧客,你我生意往來這么多年,也就您開口讓我留貨我這才留下來的。不然我早賣給其他人了。”青年捂著自己胸口像是受到與莫須有的指控而受到打擊。
然后他掰著手指細數:“錢老板,李老板,閆老板都在問我還有沒有存貨,我都一一回絕了,為了您。”瞧他說的有多誠懇。戚老板一聽這么多人等著求貨,開始有點著急上火。
“這貨我肯定是要的,只是這價錢我們再商量商量嘛,齊老板。”他的聲音明顯軟下來。
我聽出來,聰明的青衣男子也聽出來,他只需最后一擊。
“戚老板您要知道,它,這茶已不是用來喝這么簡單。如果是喝那么代替的茶葉種類很多,其中也不乏比它更好更貴的。但是現在幾乎高檔點的地方所有的人都這大紅袍來招待客人。它是一種象征,象征著如同皇室的高貴,當然我們不能與之相提并論只能向往。”齊老板沒有直接說可以降價或是不可以。他的一番論述早已表明了。
最后當然是一擊既勝。戚老板還是乖乖的付了錢,讓隨從萬分小心的把茶葉帶回去。
青衣男子轉過身,在戚老板看不見的角度嘴角偷偷上揚了一下。然后便看到我和張大莽站在門口等候,我這才看清他的樣貌,不就是在醫館碰到的那位齊公子嘛。這地界還真小,不過只匆匆一瞥和舉手之勞后貌似他已經忘記了我。是個好人,沒把自己的善舉放心上。有時候有人說無奸不商,無商不奸,把能賺錢的商人形容成小人或是黑心的壞人。可世上的人并不是這樣的,這個世界并不是這樣的,就像齊公子這樣的能馳騁商場賺的最大的利潤,私底下也有一顆救人于危難的好心。
“大莽你來啦,這位就是你的未婚妻?你好,我是張大莽的東家齊宣易。”
未婚妻啊!我轉頭看了一下張大莽然后默認不出聲。張大莽在一邊為我們引薦:“齊老板,她……她……叫李汛水。您上次說您家里要請個看孩子的丫鬟,您看看她行嗎?”
齊老板上下打量我笑著說:“當然行。”
原本說好兩人要互相照顧的,可某些時候是身不由己的。才第一天,我便和張大莽分開兩地。他要在茶鋪里做他的店伙計,而我則被帶到齊家大宅做看孩子丫鬟。一般人家看個孩子,一個奶媽就夠了。齊宣易他有兩個娃子,且是兩個雙胞胎男孩子。在人們人人羨慕他一舉得兩男,或是打趣他有多行的時候,齊宣易只能背地苦笑。他那兩個孩子,雙生子,小時候一個哭另一個也跟著大哭嚎啕。于是他請了兩個奶娘喂養。心說,張大了便好。
等啊等,熬啊熬。熬到孩子五六歲能走、能跑、能跳、能叫的時候,情況變得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這兩孩子絕對是轉世尋仇的,他們有本事把兩個有多年經驗的奶娘弄的束手無策。五六個丫鬟和小廝在后面追的有氣無力。自己的夫人那邊更是無從下手,寵的不行,哪里還管得。
在腦里想象一下,可想而知有多鬧騰了。
齊宣易帶我回齊家的路上就開始向我先說明情況,以防萬一:“現在有兩個奶娘,兩個丫鬟和小廝。”鑒于有丫鬟和小廝不堪“重任”辭工走人的現象,齊宣易極盡所能的向我表示人多力量大,讓我安心。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只要他出的錢多再鬧騰的孩子我也可以忍受。
錢在第一位,工作性質有多惡劣并不在考慮范圍內。更何況就因為孩子頑皮他出的工資比一般人家的要多。他那邊擔心我走人,而我腹內想的卻是越鬧騰越好啊。
齊家算是縣里比較宏偉的建筑了,但跨進的一霎那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沒有被它的裝飾出來的奢侈豪華而嚇到,事實上連一點想要贊嘆的念頭都沒有。想是從海里出來,沒了記憶的腦子連著某些情感也封閉了。要不就是以前見過比這還氣勢的建筑,所以一般人該有的感觸吧。
齊宣易把我帶到夫人那邊走了個過場,夫人沒有異議后,接著領我到兩位奶娘前面說了下名字:“來,來。這位是李汛今后與你們一起照顧小少爺們。”然后就扔下我一個人,自顧自走掉。我轉頭看兩個體型相似都是高大的奶娘,心里有點懷疑,是否兩位小少爺的頑皮是因為吃了這兩位奶shui才……畢竟這體型也太……
奶娘一位胖一點的姓廖,另一位更胖一點的姓江。她們一起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我像是我選錯路走到狼窩中,接著用有難同當,咱都是一條船上的理解惋惜的表情看著我說:“那么以后我們好好相處,東西放在這里,帶你先見見兩位小少爺。”
我依言放下行李,跟著她們來到小花園里。那里正進行一場關于追逐與被追逐的游戲。游戲的主角是四位成人,兩個丫鬟和兩個小廝,他們驚聲尖叫的四散開來。后頭兩個小蘿卜頭左手拿著硯臺,右手拿著毛筆。蘸足了墨水的毛筆一甩在空中劃出一條黑線,直撲前面的目標。
一個丫鬟跑的慢了,墨汁直接沖著她劈頭蓋臉而來。
“啊……”她尖叫也于事無補,墨水濺了她一身。原本清秀的小臉蛋也沒能幸免遇難,半張臉被墨汁澆黑了。她臉皺成一團,先是憋著忍了一會兒,終于沒能忍住而“哇”的哭出來。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被六七歲的小男孩欺負到哭。罪魁禍首非但沒有反省反而幸災樂禍的在那里哈哈大笑。
“哈哈,我打中了,打中了。”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蛋說。
“不,是我打中的。”
旁邊的人只敢去寬慰運氣不好中招的小丫鬟,卻沒有人去阻止兩個小魔頭。我在一邊冷眼看著,原來如此呢。什么頑皮啊只是被寵壞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