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看了看時間,還挺早。不過對于電影院這樣本身無光的環(huán)境來說,早與晚其實幾乎是沒有差別的。于是我對李先生說,既然你害怕,那我也不讓你跟著摻合了,你這就教教我們怎么才能放影片吧,待會我們就去二號廳,然后你就覺得哪兒安全就呆哪兒等我們吧。
于是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里,李先生帶著我們在放映室內(nèi)熟悉機器。其實沒什么好熟悉的,無非就是一臺電腦,有個專用的授權(quán)文件,然后把電影拖放進去后按個播放即可,最困難的,就是調(diào)整放映機的位置和角度,以確保它的光線能夠透過那個小孔布滿整個銀幕。
作為一個數(shù)碼達人來說,我還算很快就學(xué)會了。胡宗仁大概似懂非懂的,不過他覺得那也無所謂,我和他倆人當(dāng)中只要有一個人會了就行了。接著我還問明白了每個放映廳里燈光總控的位置,以及在什么情況下消防通道的門會打開之類的。接著我們就一起走出了這個放映廳。
其實二號大廳距離我們目前呆著的這個廳來說,僅僅只相隔了一個通道而已,但是李先生把我們送到門口后,說什么都不肯繼續(xù)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我們說,自己膽小,別看歲數(shù)也不小了。就不陪我們過去了。我說好吧那你自己先找個地方呆著,等會咱們有什么問題的話自然會給你打電話的。胡宗仁也點點頭說,如果你覺得在辦公室都很危險的話,就出去到外邊人多的地方坐坐,反正這里也是步行街,來來往往的人多,到晚上都有不少人,陽氣旺。如果我們待會遇到搞不明白的問題,例如機器故障什么的,我們會給你打電話的。
李先生點點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胡宗仁突然一把拉住他,然后神神秘秘故意嚇唬他一般的說,我是說如果打電話給你哦,要是我們倆死了,也就不…打…了…
胡宗仁故意把尾音拖長,聲音放緩,雖然他的烏鴉嘴讓我覺得挺晦氣的,但是看到李先生那因為驚嚇而顯得怪異的表情,還是挺過癮的。隨后李先生就繞著道離開了,我和胡宗仁則一起走到了被封鎖的二號廳大門前。
為了確保安全,我先是在未經(jīng)測靈的前提下,把鎖上的大門和另一側(cè)消防通道的門口都結(jié)上了繩頭釘??赡苁俏倚睦碜儜B(tài)的原因,我還故意把釘子釘?shù)搅四前岬拈T上和看上去很昂貴的地攤上,這是我仇富的心理,這個我一直都深深的知道。除了結(jié)上繩頭釘以外,我還在進門的地毯下邊各畫了一個敷,接著再用地毯蓋上,這是為了保證不會有東西逃出來,而且即便逃出來,也不會因為看到敷而不踏上去,這樣就能夠始終把它關(guān)在里頭了。如果它還不算特別猛烈的話。
由于先前已經(jīng)有道場先生在里邊掛上了符,所以胡宗仁說他的符就暫時不掛了,先進去看看那個先生的符再說。在我做好準備工作以后,胡宗仁打開了那扇掛了鎖的門,接著我立刻閃身入內(nèi)打開了燈,也就是那種昏黃的燈。胡宗仁在關(guān)上門以后,在距離門合縫處大約半米的地方,點上了一根長長的蠟燭。一方面是為了不引起火災(zāi),二則是如果有鬼魂想要逃走的話,蠟燭的燭光會熄滅。胡宗仁用火測靈的本事我見識過許多次,不過這家伙很懶,只要是跟我在一塊的話,他很少自己測靈,因為他覺得我的羅盤更方便,只不過師學(xué)不同,所以我們都彼此沒有互相學(xué)習(xí)。在胡宗仁點好蠟燭以后,我察覺到蠟燭的火苗雖然沒有很猛烈的搖晃,但是火苗的頂端卻是朝著室內(nèi)的方向微微傾斜著。
這其實在某種程度來說,已經(jīng)證明了這個地方鬧鬼了,而且鬼就在我們身邊。因為蠟燭距離門很近,而門是有門縫的,常理下會因為空氣從狹窄地方通過時造成的流動,使得蠟燭的火苗朝著門才對,也就是說,如果這里沒有鬼的話,蠟燭的火苗應(yīng)當(dāng)是對準了門縫的方向的。想到這里的時候,我就摸出了羅盤,毫無疑問,一陣亂跳。
這種凌亂的盤相跟我傳達了兩個意思,一個就是這里的鬼能量稍大,也許是電影院密閉環(huán)境的關(guān)系,造成這個空間的范圍里就好像一個高壓鍋,有東西關(guān)在里頭始終未能出去,或是自己不愿意出去,而產(chǎn)生的一種靈動的積壓。因為在以往的案子里,大多數(shù)鬧鬼的屋子或房間,或多或少都有窗戶,那是通風(fēng)的地方,而放映廳里卻根本沒有。另一個意思,就是這里的鬼魂是察覺到我和胡宗仁的到來了,并且目前處于一個比較亢奮的狀態(tài),似乎是有人來了它挺高興的感覺。但是我并未從盤面上讀到目前有幾個鬼魂在周圍,只是察覺到它的躁動,而這種躁動對于我來說,是會因此而感到不安的。
我盡量靠近胡宗仁,因為此刻我們的位置距離門還比較近,如果出現(xiàn)什么預(yù)料之外的狀況的話,我們想要逃走還來得及。而胡宗仁卻開始用手機的電筒查看先前那位道場先生掛在門楣上的符咒。接著胡宗仁對我說,其實原本當(dāng)時要是這個放映廳封閉了7天的話,那么也許真的就把這個鬼給收服了,大概真如那個先生說的那樣,自己設(shè)下了陣卻陰差陽錯的被破掉了,那也許這就是命吧。我問胡宗仁,所以說你看了這道符覺得是有用的對嗎?胡宗仁說是的,這次請來的道場先生重緣分,下符又準確,一定是個高人,如果有機會,咱們可得拜訪一下,因為他沒用特別厲害的符,不至于打得這個鬼魂灰飛煙滅,但也沒有用那種純制約的符,只是將其關(guān)在里頭,配以先前八卦銅鏡上的咒文,想要感化這個鬼魂,從這個方式手法來看,應(yīng)該也不是壞人,所以跟咱們應(yīng)當(dāng)是有些對路子的。
我點點頭,對胡宗仁說,那咱們現(xiàn)在慢慢找過去吧,我盯著盤,你盯著我。胡宗仁笑了笑說,盯著你干嘛,看你那迷人的臀線嗎?也許是因為得意,我在聽到胡宗仁這句話以后還刻意地翹了翹屁股,后來發(fā)現(xiàn)我這個行為有些下賤,于是很快恢復(fù)了原狀。
我們慢慢沿著入場的小通道朝著里面走,越是走到開闊處,羅盤的反應(yīng)也就越具體。這么說吧,如果說我們剛剛進場的時候,那個鬼魂覺得興奮是因為有人來,因為鬼魂大多很寂寞,或者說有一肚子委屈的話想要說,但是始終找不到人,也沒有辦法形成有效的溝通,所以每一個到來的人對于它們而言都算的上是一個初期的希望。不過因為我們都算行家,而且在進門前后做了那么多準備工作,漸漸的它開始察覺到我們并非一般人,于是大概也猜到了我們此行到底所為何物,對我們產(chǎn)生了一定的戒備。
羅盤依舊旋轉(zhuǎn),但是比起之前規(guī)律了很多,我的羅盤和一般的風(fēng)水羅盤有點區(qū)別,雖然同樣是天圓地方的格局,但是卻沒有子午線,因為那個對于我來說意義不大,而我甚至不知道我羅盤上沒有子午線是不是因為當(dāng)初師傅給我這副羅盤的時候刻意去掉的。我只需要確定好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后,再根據(jù)指針南北的轉(zhuǎn)動而定位鬼魂即可。簡單的說,例如我此刻面朝的位置是正北的話,那么在沒有靈動騷擾的情況下,指針的南北方向應(yīng)當(dāng)是和我面朝的方向一致的。假如在我的東北方有靈動的話,指針會轉(zhuǎn)向那個地方,但是由于慣性的關(guān)系,并不會直指那個方向,而是在經(jīng)過那個方向的時候指針會彈動一下,這一次小小的彈動,就成了我判定方向繼而精確尋找的方式。
而當(dāng)我和胡宗仁走到開闊處,此刻我們站立的位置已經(jīng)可以看到絕大部分放映廳內(nèi)的格局,除了在護欄這一側(cè)的少數(shù)幾排座位之外,指針已經(jīng)開始朝著某個方向非常具體的跳動了,我停下了腳步,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在我看來除了一排排座位之外什么都沒有,也的確如李先生說的那樣,如果不區(qū)分號碼的話,這些廳看上去幾乎都是一樣的,除了這個廳的最末一排墻壁上,只有一個口子。而由于放映室里的燈并沒有打開,所以此刻以我的角度看來,那個小口子里邊黑洞洞的,正因為我知道這里鬧鬼,所以這樣的環(huán)境才顯得格外可怕。
我用手肘碰了碰胡宗仁,然后我們又繼續(xù)挪動腳步,緩緩朝著出現(xiàn)靈動的方向走過去。如果我沒有計算錯的話,那個地方就是最早的時候李先生說的,那個放映員看見自己后排座上的女鬼的位置,因為方位幾乎是在同一條直線上。在距離那個位置大約兩米左右,羅盤又開始變得不規(guī)律起來,這種不規(guī)律有種較強的抗拒,就好像是對方知道我們近在眼前,于是對我們發(fā)出了警告一般。我告訴胡宗仁,咱們可能不能繼續(xù)朝前走了,那家伙大概就在這里。胡宗仁轉(zhuǎn)過身子,從包里摸出一把香灰,朝著我說的方向撒了過去。
一如我的猜測,在出現(xiàn)了一陣噼里啪啦類似靜電的火花之后,羅盤上的靈動弱了,那說明它從我們眼前的位置逃走了,掛在墻上的布幔簾子好像是被風(fēng)吹動了一下,有一個明顯的物體運動的痕跡,最后遠在十幾米以外的大銀幕的幕布上也好像是被什么東西敲打了幾下了一樣,發(fā)出啪啪的聲音,接著一切都安靜了。
我和胡宗仁在這種安靜的環(huán)境里沉默了十幾秒鐘,胡宗仁問我,現(xiàn)在哪去了,能看到嗎?我搖搖頭盯著羅盤,羅盤幾乎趨于平靜,當(dāng)我政要埋怨胡宗仁下手太急躁的時候,羅盤開始瘋狂的轉(zhuǎn)動起來,速度極快以至于我根本分不清是順時針還是逆時針,這種沒有彈動的轉(zhuǎn)發(fā),只說明一種情況,它就在我的周圍。我是指,身貼身的那種。
果然在我想到這里的時候,我的后脖子上,出現(xiàn)了一種好像被尖尖的指甲抓撓的感覺。癢癢的,但卻差點嚇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