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那時候學校每天上午四節課,第二節課下課后,都會有20分鐘休息的時間,在這個時間里,廣播里會放眼保健操,當同學們都在閉著眼睛做操的時候,老師們則會在我們自帶的小碗里,放上蔥油餅或者蛋糕面包一類的東西,用作加餐,還有豆漿。而當時我媽媽給我準備的,就是這么一個搪瓷杯子,用來裝豆漿。雖然名字里有個瓷字,但卻摸上去是金屬的感覺。茶攤老板端上來的杯子就跟我小時候用的一樣,只不過這個杯子的底座上,有不少脫漆的部分,還有因為碰撞而有些不平整。胡宗仁喝了一口茶,覺得有些燙,于是就放到一邊,點上一根煙,開始一邊抽煙一邊玩弄茶杯的蓋子。
這個茶杯的蓋子也是我小時候常常調皮的一樣東西,因為有個小小的圓球,好像奶頭一樣,于是那時候我經常找來兩個蓋子,塞到自己衣服里,然后挺著胸一副我有一對大胸部的感覺。很變態,我知道,但是小孩子嘛,只要開心一笑也就很滿足了。但是胡宗仁都三十多歲的人了,竟然開始在我面前用非常淫蕩的手勢玩弄起那個蓋子來,一邊玩還一邊故意對著我發出那種奇怪的呻吟聲。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對胡宗仁說,你是不是最近憋得有點慌了,現在饑不擇食了,這個東西都能讓你玩得這么動情。胡宗仁哈哈大笑著說,你說當初設計這玩意的那個人,是不是也跟我一樣有過類似的想法啊。我沒工夫去理睬胡宗仁這樣的問題,因為自打認識他以后,我已經干過不知道多少我一輩子都不曾想過的蠢事了。但是胡宗仁不依不撓的說,你說這女人長這個也就算了,男人干嘛還要長啊?我說你連奶頭都不長了你還是人類嗎?胡宗仁說我知道啊,我就是不知道奶頭長在男人身上有什么用,又不能摸,又不能哺乳,跟盲腸一樣,根本就是多余的嘛。我說誰說是多余的,起碼當你脫光了站在跟前,我還能根據奶頭區分一下哪面才是正面啊。
說完我自己也覺得好笑,于是就笑了出來。也許是我們聊天的話題顯得有些低俗,于是引起了周圍那些老大爺有些鄙夷的眼光。那眼光好像是在說,現在的年輕人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一樣。我對胡宗仁說,咱們別瞎扯了,趕緊想一下怎么辦正事吧。胡宗仁點點頭,于是很快他就揮手叫來了茶攤老板,讓老板給點冰糖,因為不少我們這邊的人,喝茶喜歡在茶里放冰糖。當老板拿著冰糖走過來以后,胡宗仁一下子叫住了他,說老板跟你閑聊兩句好嗎?
也許是因為來這里喝茶的人,大多都是結伴而來,或是來打牌下棋的。這茶攤老板雖然在這里守一天,可能人家跟他說話說得最多的幾句,無非就是再倒點茶,或者再來一碗這之類的話,大概很少會有人像我們一樣,主動邀請他聊天。于是他看上去很高興,就在我們邊上坐下。這是個看上去50歲左右的中年人,瘦瘦黑黑的,應該是年輕的時候大部分時間是在從事體力工作,他的頭發有不少白絲,而且比較凌亂,由此可見他平時是一個不怎么注意自己形象的人,守茶攤需要從上午到下午,這證明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別的時間去干其他工作,他的歲數看上去不是退休后的人,所以我估計他應該是離職的個體人員,但是眼前的這個茶攤,估計是他自己唯一的生計。
胡宗仁問他,你這兒每天來喝茶的人多不多啊?老板說還挺多的,上午比下午多,許多老頭老太太下午都回去休息睡覺準備晚飯了,所以下午還稍微清閑一點,如果是夏天,這里喝茶可涼快了,再大的太陽,坐在這里都不會出汗!老板話有點多,胡宗仁才問了這么一句他就開始滔滔不絕起來。胡宗仁抬頭看了看頂上的崖壁,這里恰好形成一個天然的穹頂,遮住了陽光,所以這里是個背陰的地方。而頂上與地面平行的地方,刻著四個蒼勁的大字,上頭寫著“姚公德政”。很顯然,這姚公是一個人,具體是誰我倒不知道,不過這四個字是在說他親民愛民,勤于政務之類的。那就意味著這個姚公,是一個官。字跡蒼勁有力,而且是刻在穹頂上頭,這也意味著這個相對開闊的區域,并非后來人為開鑿的,而是至少在刻下這四個字的時候,它就已經是現在這樣的形狀了。
胡宗仁指著頂上的字跡問道,這姚公是個什么人呀?茶攤老板抬頭看了看說,姚公就是姚覲元,是清朝的一個官。這些碑刻都已經很老,但是這佛圖關公園里,還不少地方都能找到和這個姚公相關的一些碑文。聽茶攤老板這么一說,我立刻接過他的話說,這么說老,老板你對這個公園還多熟悉的喲?你在這里擺茶攤有好長時間了嘛?老板說已經好多年了,快10年了,那個時候佛圖關公園還要收費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在這里擺了。我問他,你這種沒有證件的擺攤,人家允許呀?老板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這個茶攤算得上是全家人的生計了,我在這附近住了幾十年,從小就到這里來玩,對這個地方很熟悉,也有感情。這個公園的行政劃分又跟我住的地方在同一個街道管轄下,街道曉得我家里面有些困難,所以就允許我在這里做茶攤。我每天接待的茶客不少,而且我在這里,也算是方便那些過上過下的群眾了。
我算了算距離,這里從進門開始,我們已經走了十來分鐘,雖然不知道后頭還有多遠,但是人們慢吞吞的走到這里,想要喝杯茶,也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靠著這么一個非常簡陋的茶攤,就能夠養家糊口,也的確非常不容易。胡宗仁開口問茶攤老板,從這里繼續走的話,這公園還有多大才走得完啊?老板砸吧了一下嘴說,你要走完倒是快,因為公園里面開放出來給游客的地方其實就是幾條路,沿著路走,如果是純粹逛的話,大概也就個把小時就走完了。我趕緊問老板,你這個意思,就是說這個公園還有沒對外開放的地方?
茶攤老板說,當然啊,沒開放的地方比開放出來的地方大得多了,我們小時候的時候那些地方都還沒有不準進出,現在是說這些人怕摔著,怕有危險,所以才不準游客去而已。說完老板朝著欄桿外懸崖下頭指了指,你們看那下面,全是草堆堆樹叢叢,以前那個地方還有個棧道,里面有條小河溝,我們小的時候經常翻到那下面去,找河溝的源頭。胡宗仁問他,那你們找到了嗎?老板說,找不到撒,那個河是從巖石縫縫頭流出來的,據說是下頭有一條暗河,當時河溝還在的時候,朝著對面懸崖的方向流過去,有個小瀑布,但是那個瀑布的水卻怎么都流不到底下的河里邊,因為很快就被坡上的泥土吸收了,然后又被植物這些吸取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個方向,正是靠近嘉陵江的那一側懸崖,當然現在懸崖已經在周圍的高樓輝映下,顯得不那么懸崖了。但是他說的這個情況卻是個非常有趣的現象,如果要我來理解的話,很可能就是瀑布出來以后,又變成了地下水的暗河,周而復始的循環著。老板接著說,以前那個瀑布的地方,就叫虎背崖,這座山看上去就好像個趴著的老虎一樣,口子那里現在都還有個古代的石碑,上面寫的什么我是記不得了,但是現在還在。
也就是茶攤老板的這一番話,虎背崖,突然讓我想到了虎頭巖,虎頭巖算是四方神獸位中的其中一個,也正因為如此,司徒才帶著我們找到了后邊的玄機,所以那個地方對于我來說是非常關鍵的一個地方。于是我趕緊問茶攤老板,為什么這個地方要叫虎背崖啊?真的像老虎嗎?說完我指著虎頭巖的方向,大概就在他說的虎背崖西北面約15度角的地方,然后問他,這個虎背崖和虎頭巖,有什么關系沒得?老板說,這兩個地方都是在一起的呀!以前順著懸崖邊的緩坡下山,都能夠走到虎頭巖呢!你想嘛,這有虎背,肯定就有虎頭嘛,就連這佛圖關,以前都叫虎牢關,老虎來了都要在這里乖乖趴下,跑都跑不脫!
說完茶攤老板哈哈大笑起來,開始沉醉于自己的幽默感當中。而我和胡宗仁卻互望一眼,我知道我們彼此開始覺得那個所謂的虎背崖,有可能是在這個地方被我們找到的第一個和那四方神獸有關的地點了。于是我問老板,那個地方現在還去得到不?就是那個虎背崖。
店老板說,去不到了,修了圍墻攔了,除非你們翻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