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百花山還有數(shù)里,路變得平整許多,基本上感覺不到顛簸,路的兩邊是清一色的垂柳,新綠色的柳枝輕撫,似乎來到城外才真正的感覺到春天的氣息。
楊柳千尋色,桃花一苑芳。風(fēng)吹入簾里,惟有惹衣香。
“快到了。”江流云深吸了一口氣,隱隱聞到空氣中的桃花香,很淡,很輕。
林翊有些懷疑,揭開簾子,外面依舊是看不到頭的楊柳路,還有不停的馬車行人,江流云不解釋,只是帶著牟定的笑。
終于,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節(jié)奏有致的馬車停了下來,林翊透過簾子,看著車外絡(luò)繹不絕的人流便感慨百花山的桃花是多么吸引人,原本寬敞的空地被劃分成了幾塊,幾間茶舍,數(shù)十賣首飾零碎的攤點(diǎn),而馬車則同一集中在邊落,
江流云道:“下去再看,下車了。”
兩人剛下車便見郡守公子等人早就下車等著兩人,對著李鈺兒的怒意和怨懟,江流云故作不見,問卓靈希道:“我們要在這兒休整還是直接上山?”
“當(dāng)然直接上山,再磨嘰,別說桃花,花葉都沒了。”直接結(jié)桃子了,李鈺兒氣咻咻地道,挑剔的打量林翊。
這個(gè)男人就是江流云的內(nèi)子?長得也不咋樣,連身邊的翠玉都不如,穿的也寒酸,不過,瞥見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癟癟嘴,已經(jīng)有了孩子?不由得有些泄氣。
突然覺得山上的桃花沒有半分吸引力,整個(gè)人頹然下來,“翠玉,我口渴了,咱們?nèi)ゲ杷聊呛赛c(diǎn)水。”
“我們不直接上去了?”翠玉就不解了,可惜人早就朝茶肆走去。
卓靈希縮了下瞳孔,沒想到鈺兒對江流云真的用情了,不過見她對她夫郎的體貼樣,似乎真的沒把他放在心上,嘆了一口氣,道:“流云先上山吧,我陪陪鈺兒,過會兒上山來找你。”
江流云點(diǎn)點(diǎn)頭,視線掠過人群,知道自己夫妻兩人令郡守公子不愉,也不強(qiáng)留下來添堵,歉意道:“那我們夫婦就在山上等你們。”
“他沒事吧?”林翊有些不安問道,“你真的不留下來等他?”從下車那刻,林翊就察覺到那名男子對自己的敵意。
可是,他是郡守公子,也就是說他的母親是整個(gè)渝州城權(quán)力最大的,今日流云惹他氣惱,他怕郡守會對流云不利,畢竟他們打算在渝州居住一輩子的。
江流云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別擔(dān)心,“別想那么多,今日我們是來游玩看桃花的。”陪同郡守公子不過是順帶,不會讓人覺得她不守信用而已。
桃花桃葉亂紛紛,花綻新紅葉凝碧。
踏上了百花山的石階,兩人才真正的感覺到來了花的海洋,成片成片的桃花樹錯落有致,枝頭上繁花朵朵,紅艷艷開得正茂,如同一團(tuán)團(tuán)火般炙熱,春日微醺,花瓣上還留著滾滾的春露,嬌艷欲滴,為粉嫩的桃花添了幾許嬌氣,細(xì)嫩得宛如出生嬰兒的粉頰,讓人恨不得上前捧在手心。
那桃花樹下此時(shí)鋪滿了一層厚厚的花瓣,一直延伸到桃花深處,好似一床不能丈量的地毯。許多人原本打算尋覓桃花深處,不由得由此止步,似乎不愿意破壞大自然的恩賜。
林翊臉上也染上了笑意,襯著嬌艷的桃花,眸子里增了不少靈動,少了許多眉尖的憂慮,完全放開的他,上前掬住一枝桃花,湊上前深深的沉迷。
那枝桃花上的春露沾在他的鼻頭上,亮晶晶的,連帶著秋眸也漾著春水的漣漪,人面桃花相映紅。
林翊很開心,對江流云樂呵呵地道:“這里真美,如同仙境一般。”
江流云淺笑嫣然,“是啊,這里是仙境,那你就是這兒的仙童,都美。”美得讓人愛不釋手。
林翊一聽女子的贊美,心里一甜,嘴上卻說,“胡說,我那像什么仙童,”
春風(fēng)輕柔,帶著桃花的清香,撫過衣袂,撫過人面,以桃花為妝,以山黛為骨,襯得對面的女子更是身形纖纖,婀娜如臨風(fēng)新柳,佇立在桃花之中,透出如玉的溫潤,嫣然笑生雙靨,似誤落凡塵的九天仙女。
他看呆了,驚了,心失了問往日的頻率,鼓動如仲夏的蛙鳴,慌了,不能逃離,亂了,已失的冷靜,呆呆的將她一顰一笑映入心底。莫名情愫在心頭悄然發(fā)枝長葉,還未他察覺便已經(jīng)繁茂似蒼天大樹,這樣優(yōu)秀的女子,問世間男兒誰人堪配?
亂了,不敢對上女子一雙澈如春水的明眸,也不敢沉迷那極盡纏綿柔婉桃花紛紛,步伐紊亂,眉宇已經(jīng)依稀籠了一層霧樣惆悵。
“怎么了?”女子眉間輕蹙的,語氣帶著擔(dān)憂。
“沒事,站得有些累了,想坐坐。”林翊解釋道,不著痕跡的抽回她手中的手,殘留著她的溫暖。
“也好。”江流云體貼懷孕男子身重,于是道,“秦鴻她們在不遠(yuǎn)處的妙墨亭等我們,我們這就過去。”
還未到妙墨亭,就傳來秦鴻特有的嘹亮嗓音,“流云,林夫郎,你們終于來了,我等得花兒都快謝了。”見她身旁只有林夫郎,問道:“李公子呢?你沒去接他?”
江流云淡淡地道:“李公子坐車?yán)哿耍F(xiàn)在在山腳下休息。”
“你怎么不等他一塊兒?”
“他表姐陪著他,不妨事的。”江流云見到熟人,道:“藍(lán)將軍。”
被叫藍(lán)將軍的女子擺擺手,含笑道:“這里不是軍營,流云也和秦鴻一樣稱呼我藍(lán)傲吧。”
“這位是林夫郎?”藍(lán)傲詢問道,見一向冷傲的女子這般體貼,想起了秦鴻回來對自己的抱怨,話說那種讓人笑個(gè)不停的手法,她十分感興趣。同時(shí)也注意到男子微微隆起的肚子,沒有想到這姓江的,脾氣臭了點(diǎn),性子冷了點(diǎn),這手腳卻不是一般的快,都讓人大肚子了。
“藍(lán)將軍。”林翊道。
藍(lán)傲點(diǎn)點(diǎn)頭,難得少了軍營中的冷酷和殺伐,佯裝不悅道:“怎么流云成親也不請我們喝杯喜酒,莫非看不上我們這些舞刀弄槍的粗人不成?”
江流云訕笑道:“那里,我和林翊還未成親,當(dāng)然成親那日喜酒是少不了你的。”
藍(lán)傲臉一沉,不悅道:“流云真是好沒責(zé)任,這孩子恐怕還有幾個(gè)月就落地了吧,你這做妻主的,再怎么粗心,再怎么忙碌,這親事還要馬上定下來才是,不然,周遭的人恐怕又有閑言蜚語了。”
“不說別的,你也得給孩子的父親一個(gè)名分。”
江流云點(diǎn)頭稱是,也許是該成親了,她等得,可是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看了眼林翊,可是他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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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李鈺兒一肚子火氣坐在茶棚,茶水喝了兩杯才停下來,見外面的人紛紛朝山上走去,想起江流云光顧著那個(gè)懷孕的男人又覺得不舒服,算了,自己在這兒置什么氣,人家根本沒把自己放在心上。
或許正是因?yàn)椴辉冢麄儠靡狻?
“我們上山吧!”安靜了這么久終于說了句話。
“那公子我們還要去找江小姐嗎?”翠玉提心吊膽的問道,余光看了眼旁邊的表小姐,見她沒生氣,才松了口氣。
“找她干嘛,她是巴不得我們不去打擾,我何必去了讓人生厭。”李鈺兒憤憤道:“再說,這滿山桃花,她們看得,我自然也看得。”雖然每年都去,但是滿山的桃花美得讓他沉淪。
卓靈希也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們出發(fā)吧!”扔下一碎銀結(jié)賬,便帶著兩人和郡守府幾個(gè)家丁上山。
上了山,李鈺兒又覺得累了,“每年都看那些花花草草也乏味了,我去大林寺廂房找爹爹去,不想看桃花了。”想到看桃花的時(shí)候可能會遇到兩人在桃花樹下你儂我儂的,他心里就難受得緊,雖然百花山還是有那么大,遇到的幾率也不高。
“那我留下來陪你。”
“不用。”李鈺兒不耐煩的道,“我這是找爹爹說些話,你去干什么。”
“再說,你不是約好你的同窗在山上吟詩作賦嗎?怎么能因?yàn)槲沂Ъs。”
“好了,你快去吧。”李鈺兒向大林寺走去,毫不留戀百花山的桃花,更是不在意讓他不是滋味的女子。
翠玉給她個(gè)我會好好照顧的公子的允諾,隨即跟在后面。
卓靈希雖然被表弟拒絕,但是還是有必要去給舅舅問候一聲,不在意李鈺兒吃人的眼神,含笑著跟了進(jìn)去。
“逸塵小師傅,我爹爹在廂房嗎?”李鈺兒在大林寺遠(yuǎn)遠(yuǎn)的見到一個(gè)熟悉的僧尼,詢問道。
“阿彌陀佛,小尼見過李施主。”叫逸塵的僧尼自然認(rèn)識郡守公子,他經(jīng)常隨同郡守主夫前來大林寺上香,也不陌生。“卓施主此刻正在大雄寶殿聽主持方丈講解佛經(jīng),小尼可以將李施主帶去。”
“額,”李鈺兒頓了頓,道:“不用了,你直接帶我去原來我們休息的廂房便是。”開什么玩笑,佛經(jīng)可是他敬謝不敏的東西。
“李施主隨我來。”不過問緣由,直接在前面領(lǐng)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