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高高地升起來了。圓得那樣可愛,那樣有趣,就像一個銀色的玉盤反射出一道道白光。
一路辛苦的向子良等人已經安歇了下來,那個趙長思更是早早的就發出了如雷的鼾聲。唯有任笑天和玄玄道人沒有休息,坐在道觀門前不遠處那株古老的松樹下面,那張方形石頭棋盤上,放著兩杯熱氣尚在裊裊升起的茶杯。
“小天,當你爺爺的冤獄平反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嗎?”玄玄道人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五柳長須。
聽到這樣的提問,任笑天那兩道劍眉跳了一下。這樣的問題,他還就真的沒有考慮過。要說偶有思索,也是頭痛的事情,那就是自己與三個紅顏知己的事情應該如何了結。
無論是易芷寒,還是劉丹丹,特別是水素琴,他是一個也丟棄不下。已經和易芷寒緣定三生,公開宣揚了出去,如果有所反悔,這讓芷寒妹妹如何做人?
丹丹姐雖然是再三宣稱只做不要名份的女人,自己能這樣做嘛,從良心上也有點說不過去。水姐姐是天下最可憐的人,即使不考慮水姐姐的感受,自己又怎么面對小海那期望的目光吶。
“小天呵,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盛極必衰,否極泰來,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孩子喲,三十多年前我勸過你爺爺,功成身退,急流勇退。當時,你爺爺沒有聽我的話,也就導致了日后的不幸。”玄玄道人沒有等待任笑天的回答,而是回憶起了當年的往事。
任笑天本來有點左右為難,覺得不好回答問題。聽到玄玄道人說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樣,也就松了一口氣。他揉搓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是呵,爺爺當初如果聽了玄玄道人的勸說,來上一個遠走高飛,也許早就成了華商之中翹楚,或許和玄玄道人一樣,也是遨游四海的高人。唉......世界的事能有如果嗎?
“小天,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這人世間的事,呵呵,難說得很。特別是扯到了官場上的事,更是麻煩得很。孩子,你可知道,我這一生中活人無數,獨是不愿意為官場中人治病。為什么要這樣做呢?”玄玄道人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五柳長須以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任笑天皺了一下眉頭回答說:“爺爺是高雅之人,不喜與紅塵中人打交道。”
“小天,先喝口茶。這是蘋兒用山中的泉水泡的松子茶,莫辜負了這丫頭的一片心意。”看到任笑天喝茶時那一臉享受的神色,玄玄道人繼續說道:“小天,什么是紅塵,什么是世外?照我老道看來,皆是一體。區別所在,唯有人心而已。”
玄玄道人又說:“我所救的病人,哪一個不是紅塵之人?之所以不肯救官場之人,則是因為他們之中的許多人,都是黑了心的人。一進官場門,則成名利心。
小天呵,功成之后,你要多多的想上一想。莫為名利昏了頭,莫為假象蒙住了眼睛。人生道路充滿兇險,只有避禍就福,才能走向成功。”玄玄道人說完這些之后,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任笑天在思索,在反思。
是呵,成功地找到了白爺爺,如果再能將自己的父母給救回來,整個‘心愿行動’也就取得了圓滿成功。在這之后,我應該怎么規劃自己的路呢?
他想了整整一夜,想了許多許多,也沒有得到完美的答案。當爺爺的冤情得以平反之后,自己與簡家那幫人的過節也就解了開來,當然也就失去了繼續紛爭的基礎。
既然這樣,我就在灞橋好好干上一番事業。最好的出路,就是讓自己還回到警察系統去,安心搞自己的破案。至于京城那兒,想都不要想。嘿嘿,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一點。一個草根家庭長大的孩子,最好是生活在適合自己的土壤里。
情感上的事,這是最為麻煩的事。不管他嘞,想也無用,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吧,想那么多也是自找煩惱。當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任笑天方才發覺自己是徹夜未眠。
他活動了一下身手,再吐吶了幾個周天以后,東方的魚肚白已經漸漸地轉成粉紅色,天際間也出現了橙色的彩霞。忽然之間,天邊出現了一道發亮的光。
太陽升起來了,伴著山間的鳥鳴聲跳出了地平線,那萬道霞光透過云隙照在連綿起伏的山脈上,為這片寬廣的原始森林鋪上了一層金輝。任笑天大叫一聲:“哇,好美的大自然!”
時隔不久,在山中歇了一宿的眾人也都紛紛起床,欣賞著這難得一見的美景。早飯之后,也就結伴出山。
只是在臨行時,任笑天發現那林志萍也背了一個小包裹,悲悲切切地站在一旁。心中奇怪,莫非小師妹也要出山?如果也是出山,為何又要如此形狀?
沒讓他多想,玄玄道人已經開口吩咐道:“小天,萍兒隨我多年,終究還是要回到塵世之中去。今天,我把他托付給你,幫我好好照料這苦命的孩子。”
“爺爺......爺爺......”林志萍一跪到地,大哭起來。
“癡兒,癡兒,你這一去,難道就不會再回來看爺爺嗎?再說,爺爺也會到海濱去看你噢。放心,不管你到了什么地方,爺爺都能找到你的。”玄玄道人疼愛地撫摸了一下林志萍的腦袋,調侃道:“別哭啦,再哭就成小花貓嘞。”
“我才不是小花貓哩。”聽到玄玄道人如此一說,林志萍‘噗哧’一笑,站了起來。她看到大家都在含笑看著自己,立即跺腳道:“不來啦,不來啦。爺爺,他們都在笑話我。”
到了這時,本來就是在忍得辛苦的大家,全都大笑起來。
告別玄玄道人之后,任笑天一行人會合了在賓館等候的蘇向宇等人,踏上了歸程。
這一路上,多了一個林志萍,眾人到也是樂趣叢生。一會兒是追著任笑天問這問那,一會兒是尋著趙長思的不是,總把平時愛占人便宜的趙長思鬧得哭笑不得。
這丫頭,本來就只是十五六歲之人。在塵世間,也正處于無憂無慮的大好年華。何況在這山林之中,少了許多塵世間的爾虞我詐和勾心斗角,更是讓林志萍顯得純正無邪,天真爛漫。
不要說是任笑天,就連遲尚義這種平時不茍言笑的人,也被她給逗得合不攏嘴。趙長思雖然是經常被作弄的對象,也還是象護著自己親生妹妹一個樣,總是陪著個小臉。
回到海濱之后,更是讓她成了劉丹丹和水素琴心中的寶貝,處處呵護,唯恐讓她受到了委屈。就連平日總是被大家當作心肝寶貝的小海,也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冷落。
由于有了白世清的出面,‘心愿’行動更是有了大的進展。在他的指引下,劉少兵又帶著一幫小伙子奔走于全國各地。這一次,不但在找當年同案的受害者,就連當時參加辦案的人,也找到了不少。
當年辦案的那些人,與任興邦這些人也沒有什么個人恩怨,再說,時隔已久,再大的仇怨也早就沖淡開來。見到白世清和向子良帶隊而來,這些人也都實事求是的寫出了證詞。
在這一次的求證隊伍中,還多了一個宋鳴達。他這個政法委副書記,左右也沒有什么大事,聽到任笑天說清其中的前因后果之后,也就欣然接受了邀請,和劉少兵一道帶隊參加求證工作。
在這期間,陳中祥曾受簡寧奇的委托,專程到宋家登門拜訪,對在這之前的貿然調動表示歉意,希望宋鳴達不究既往,盡釋前嫌。只要宋鳴達愿意,隨時可以調到實權部門去擔任一把手。
簡寧奇為什么會這么作?只是因為看到戴斌在警察局不能控制大局,特別是不能左右治安支隊這么一支有生力量,才想到要將宋鳴達拉到自己的旗下。
任笑天只是因為內疚,覺得是為自己家的事,才拖累了宋鳴達。這一次組隊時,才想到讓宋鳴達跟隨大家一道出去散散心。誰料想,就是這么一著閑棋,卻又打破了簡寧奇的一番盤算,讓宋鳴達不假思索就拒絕了陳中祥的拉攏。
他把桌子一拍說:“陳市長,你們把我當成了什么人?想打就打,想拉就拉。呸,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子哩。對不起,我不陪你們玩啦。”第二天,宋鳴達就以出外治病為由請了長假。
遲胡子沒有參加這么一支求證大軍。他是一個敏感人物,能夠做得這么多,就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管做什么事,都要適可而止。從九華山回來之后,他就回了‘紅星’部隊,繼續過起了自己的隱居生活。
臨行時,遲胡子和任笑天說定,到了任興邦平反昭雪的那一天,一定會到任家莊,好好地祭奠一下老戰友。
任笑天倒是回了灞橋,這么大的一個灘頭,單靠全慕文支撐,也確實是忙得夠嗆。還好,沒有什么大的亂子。從表面來看,也是一片平和。各人做各人的事,倒也顯得井井有條。
當然,任笑天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是在二期灘涂對外承包中,好象有點不清不楚的事。當他想要順藤摸瓜,把事情查清楚時,卻又因為意外的事情趕回了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