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苗金花也不能說什麼?畢竟事實擺在眼前。雖然她平日算是夠用心的了,但碰上這種事情也沒轍,而且出事的醫生是前任局長介紹過來的親戚,說多了、處理重了,對前局長面子不太好看。
馬小樂也沒再多說,陰著臉離開了婦幼保健醫院,心事重重地回到局裡,上任時間不長,但發生了兩次羣體性事件,這雖然談不上是什麼失職,卻也是工作不到位的一個體現。
越想越有情緒,馬小樂打電話叫來張浩,說把各醫院院長、書記喊過來,開了個小會。
會上,馬小樂直接點出要害,往後,哪家醫院再發生羣體性事件,院長免職。
此言一出,小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只有抽出的煙霧嫋嫋散開。
“這處罰或許是重了點!”縣中醫院院長喬中慶輕輕地說:“醫療事故是不可避免的,患者家屬要鬧事,誰能制止得了!”
“醫療事故是不可免,但患者家屬的思想工作是可以做足的,思想通了就鬧不起事來!”馬小樂沒好氣地說道:“還有,醫療事故要看什麼樣的醫療事故,就像婦幼保健院的這起事故,手術把紗布都留在人家肚子裡了,這種還叫醫療事故,我看就是醫療謀殺,那樣的醫生怎麼能走上崗位的,是不是某些人做了手腳,做不做手腳也不管了,單說作爲醫院領導,有沒有責任
!”
喬中慶不說話了,苗金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對馬小樂的激進做法,他們雖然不認同,但也說不得什麼?最關鍵的是,他們擔心哪一天不幸再降臨到他們頭上,包括段義林,也很擔心,萬一一次醫療事故引起羣體性鬧事,那可真是沒法估計後果,畢竟馬小樂說過,院長要免職的。
屋漏偏逢連陰雨,醫院羣體鬧事將他弄得坐立不安,金柱那邊又出事了,工人在工地上與另外一個施工隊發生爭執,結果金柱一鋼撬將對方一個工人的手臂硬生生打斷。
這種事,原本私了賠錢就可以解決,金柱也不想讓馬小樂知道,但問題是對方不要私了賠償,而是向法院起訴,就想把金柱給辦倒。
“這還了得!”馬小樂道:“已經致殘了,肯定要追究刑事責任!”
這事找不到別人幫忙,除了甄有爲,親自去。
甄有爲說傷害致殘了,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甄隊,我不是諮詢你刑法的,是要你幫忙!”馬小樂道:“金柱是我好兄弟,無論如何得幫幫他!”
“嘿嘿!”甄有爲一聲奸笑:“老弟,還從來沒見你這麼猴急過!”
馬小樂嘆了口氣,道:“你不知道,本來以爲到衛生局去過度一下,跳個板,誰知道麻煩事還真不少,一件接一件,弄不好我這板跳不成還落了水!”
“困難是有的!”甄有爲道:“想成大事,就得經歷大苦難!”
“甄隊,別跟我講大道理了!”馬小樂道:“現在我聽不進去,最好的法子就是幫我解決點實際問題,金柱的事就拜託你了!”
“應該沒問題,這種事天天都有!”甄有爲道:“小得不能再小了,如果法院件件受理,那還不累死人,所以最終還是調解的!”
“這樣最好!”馬小樂道:“具體情況我還不瞭解,一到市裡就找你來了,現在我去工地看看!”
“爲防止萬一,讓你兄弟態度好點,治療、看望等要積極點,這說明認罪態度好,如果對方真的起訴,也好說些!”甄有爲道。
“如果對方起訴了,甄隊,我看不起你了!”馬小樂眉頭一皺,半開玩笑地說。
“唉!這沒有百分百的事情!”甄有爲道:“但我可以保證,如果不出意外,那肯定是沒問題的!”
馬小樂也沒再說什麼?點點頭走了。
來到工地,金柱一臉憔悴:“馬大,我要坐牢麼!”
“應該不會,我找人了!”馬小樂道:“到底怎麼回事,跟我說說
!”
“是他們欺負人!”金柱道:“我們修的這段路,所用的材料都必須從東邊的小路上運過來,可那邊有家開發房地產的在施工,非要把那小路切斷,我當然不能同意!”
“切斷那小路有必要麼!”馬小樂問。
“沒!”金柱道:“是他們想美事呢?那邊工地上的一個小負責人來過,問這裡的頭是誰,我出來說話,他說那條路礙他們的事,要截斷,不截也行,得給點損失,我說小路不礙事,不能截,對方也沒說什麼?扭頭走了,事後我怕他們會偷偷下手,就派人盯著,果然到了下午他們弄過來五六個人,還帶著輛小挖掘機,要斷路,你說我能肯讓麼,當下就帶著十來個人過去,將他們一番好打,他們跑了,連挖掘機都扔哪兒了!”
“就這點事你就把人家胳膊給打折了!”
“沒,後頭還有呢?”金柱嘆了口氣:“過了十分鐘不到,你才怎麼著,對方來三十多人,那場面可不行,如果控制不住,那我們這十來個人就被窩了,當時我站在挖掘機旁,一看對方來人,從旁邊夥計手裡拿個跟鋼撬就站到了挖掘機斗子上,說這事誰出頭就掐誰,哪知對方不是孬種,一個領頭的讓人開動挖掘機,說要把我翻了下來埋了,馬大,你說這氣人不!”說到這裡,金柱很有氣勢地抽了口煙,跟英雄似的,繼續說道:“當即我就沒打停留,看見那人要上來開挖掘機,一下竄上去就是一撬子,把那傢伙打了下去,當時那人栽下去,都沒氣了,趕緊送醫院去,也剛好把對方給震住了,這纔算事!”
聽了金柱這麼說,馬小樂也不怪他,工地上的事就這樣,遇事不能軟,否則就等著挨欺負。
“事後咋樣了,派出所有沒有來人!”馬小樂問。
“來了!”金柱道:“做了筆錄,我也交了錢,派出所說是醫療保證金和處罰預保金!”
“嗯,好,交了好!”馬小樂道:“你找人傢俬了,是不是給的錢不多!”
“八萬,我找人諮詢過,致死是十萬,給八萬不少了!”金柱道:“我就怕給你添麻煩,也沒跟你商量,我就想我工資不要,用這錢抵上就是,咋說也得把事情給擺平了,但是沒有用,對方說絕不私了,讓我等著坐大牢!”
“真他孃的強橫!”馬小樂道:“嫌錢不夠可以提要求麼,也不說,直接就說要你坐牢!”
“是!”金柱道:“馬大,你看我到底要不要坐牢!”
“肯定不能讓你做吶!”馬小樂道:“也跟我混了這好幾年了,讓你坐了牢還說得過去!”
金柱摸著腦袋笑了,不過迅即又沉下臉來,道:“馬大,據聽說對方工地的老闆是一家挺有名氣的公司!”
“哪家!”馬小樂一愣,還忘記問這一茬了。
“光大!”
“光大,
!”馬小樂聽了著實一驚,還真是有緣分,怎麼會是光大,難怪會這麼硬氣。
這下馬小樂陷入沉思,光大房地產公司可以說是“老朋友”了,從劉廣達開始,到現在的湯靜虹,都不陌生,前段時間還和湯靜虹發生了點摩擦呢?
現在馬小樂覺得這事有點複雜,旋即又找到甄有爲,把情況說了。
甄有爲一聽對方是光大,也皺起了眉頭:“老弟,你知道麼,現在光大的湯靜虹,在市裡的名氣可是大的很吶,和那個什麼金奧通醫藥公司的鄒筠霞名氣有得一拼!”
馬小樂心裡緊張,但嘴上不軟:“什麼名氣大得很,不就是和市領導走得近麼,經常奉獻那巴掌大點的地方!”
“嘿嘿!”甄有爲聽後一笑:“你別管人家奉獻多大的地方,人家畢竟是靠上了,市委樑本國副書記就是她的靠山,這幾年,藉助梁書記的便利,光大撈了很多,簡直讓人眼紅得滴血,現在通港市房地產界,能和光大抗衡的幾乎沒有了!”
“我不管光大怎麼牛逼!”馬小樂道:“現在就是金柱的問題,我不想讓他坐牢!”
“這事我肯定會出盡力!”甄有爲道:“不過有一點我可得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事情沒辦好,老弟你也不要怪我,畢竟光大的背景強,而且金柱打人致殘的事實又那麼確鑿!”
“當然不怪你!”馬小樂道:“其實自打我一聽說是光大,心裡就沒底了!”
“老弟,話說到底,如果對方堅決起訴,金柱被判刑是肯定的!”甄有爲道:“現在爭取的就是緩期執行了!”
“留底根不!”
“留啊!”甄有爲道:“這是個污點,抹不去的!”
“誒,這可怎麼辦!”馬小樂一聲長嘆:“金柱是脾氣粗暴了點,但對我死心塌地,他替我管理工地上的事也不容易,落到這個下場,我心裡不好受吶!”
“那就不走尋常路!”甄有爲道:“到時我把傷者的家庭住址調出來,直接撲到他老家去,軟硬兼施,多塞點錢,要對方撤訴!”
“但光大能罷手麼!”馬小樂道。
“傷者要撤訴,關光大個屁事!”甄有爲道:“光大這麼做,無非是想爭個面子而已!”
“就算是,傷者一撤訴,光大也會找他談話問清情況,也會給條件的,沒準比我們塞得錢還多呢?那還不照樣起訴!”馬小樂道。
“你的工地值得光大這麼做!”甄有爲道:“光大也就是順手抽個耳光,不會用心施展套數的,因爲你的工地還不夠格!”
馬小樂這才拍起腦袋來:“嘿!是這麼回事!”不過他也相信,如果湯靜虹知道了工地是他的,估計就難說了,沒準逮住就不放,非掐到底不可,不過好在現在湯靜虹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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