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進學校，停好，小妮鉆出來，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她環顧四顧，發現這是一個規模宏大的現代化職業中學。里面的大大小小建筑都很洋派，參差錯落，高低有致，干凈整潔，綠化也搞得很好。

朱昌盛從車子里出來后，就帶著她往那幢精致的辦公樓走去。他邊走邊說：“你看看，多么漂亮的一個職業中學啊。我們學校建好以后，也要達到這樣的規模，這樣的檔次。我們的總體規劃和建筑設計，就是參照這個學校進行的。所以今天，我先帶你來看看，先睹為快嘛。”

小妮心里一沉：“今天，就我們兩個人來？”

朱昌盛說：“是啊，我們是代表學校，來專門進行考察學習的。”

“啊？”小妮驚訝地說，“我還以為有許多人來呢。”

朱昌盛說：“我跟這里的吉校長聯系好的，他今天特意等在學校里接待我們。”

走上辦公樓，朱昌盛熟門熟路地向位于三樓的校長室走去。走進校長室，他就大聲說：“吉校長，我們來了。”

吉校長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熱情地說：“來來，朱校長，快坐。我一直在等你們。這位美女是，這邊坐。”

朱昌盛介紹說：“她叫呂小妮，是我們學校的教導主任。”

吉校長打量著她說：“啊？這么年輕漂亮，就當了教導主任？哦，是個美女老師啊。”

小妮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只微笑，不說話。朱昌盛說：“活動就安排在下午和明天上午吧。”

小妮心里格登一跳：他還要在這里住夜？不是說今天回去的嗎？顯然在騙我，他想干什么？

吉校長說：“我都安排好了，朱校長，還有呂主任，你們看這樣好不好？現在都快中午了，我們馬上去食堂吃飯。吃飯中飯，下午兩點吧，我們派人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學校的情況，然后帶你們到學校各處轉轉，看看。晚上，你們就住在我們學校前面的那個賓館里，等會，我讓總務給你們去預訂兩個房間。明天上午，你們可以聽一下我們這里的課，看一下學生的實訓練習。下午，我讓教務處把明天上午能聽的課程和實訓練習報給你們，由你們自己選擇。”

朱昌盛說：“吉校長，這次就麻煩你了，啊。等我們學校建設好了，也歡迎你到我們學校去考察，指導。”

吉校長說：“指導談不上，交流學習是必要的。走，去吃飯吧。”

說著就帶他們走出去。經過教務處的時候，吉校長沖里面一個中年女教師說：“劉主任，你來陪一下呂主任。”又叫了兩個人，一起去食堂里吃飯。

他們走進食堂旁邊那個雅致的包房，里邊那張圓桌上已經頓了一圈冷菜。總共六個人，大家一坐下，吉校長就給他們介紹說：“這是我們學校的副校長，姓毛，這是總務主任，姓金，這是副教導主任，叫劉玉敏。呃，這位是朱校長，這位大美女姓呂，教導主任。”

接著，大家就開始敬酒，勸菜。對方的四個人都比較文明，不善言語，說話一板一眼，咬文嚼字。酒量都不大，吃菜也斯文，都是一副書生氣十足的樣子。

小妮覺得這些人才象個學校領導的樣子。跟朱昌盛絕對是兩種類型的人，企業里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不，也許受了嚴總等人不良習氣的影響吧，她總是覺得他大大咧咧的，不象個學校的校長。你看這個吉校長，花白的頭發，一臉的謙和，滿眼的學識，說話輕輕的，富有修養和水平。嗯，在這種校長手下干活，才有勁呢。

朱昌盛幾杯酒下肚，就反客為主地熱鬧起來。他聲音宏亮，大聲說話，大口喝酒，不停地敬酒，弄得對方三個男人都一愣一愣的，窮于應付了。

一會兒，朱昌盛就喝得紅頭脹臉的，話更加多起來。他說說，竟然把話轉到她身上來了：“呂主任，你不要象小姐一樣，坐在那里不動。你也代表我們學校，起來給吉校長他們敬敬酒，啊。”

小妮就站起來說：“不好意思，我不會喝酒的。那就用飲料代酒吧，來，吉校長，還有你們，一起來，謝謝你們的盛情接待。”

跟他們一一碰杯后，她喝了點飲料，就坐了下來。朱昌盛紅著個酒糟臉，對吉校長他們說：“我們的呂主任呀，真是一個人才，才貌雙全。你們別看她象小姑娘一樣害羞，象演員一樣漂亮，其實是很能干的，業務水平也不錯。”

“喂，朱校長。”小妮脹紅臉制止他說，“哪有你這樣說話的？說自己人的好話，多不好意思啊。”

對方的毛副校長愛昧地笑了笑說：“看得出，朱校長是個爽快之人，啊，也是個性情中人。”

金總務說得更加愛昧和露骨了：“看得出，朱校長對呂主任很賞識，是不是？跟呂主任一定是一對工作上的好搭檔。”

四十多歲的劉主任見小妮有些尷尬，端起飲料杯說：“呂主任，你能得到校長的當面夸贊，工作一定干得很出色。年輕有為啊，我要向你學習。來，我們喝一點吧。”

小妮聽得臉紅心跳，都不知怎么說話了。她恨不得在桌子底下踢朱昌盛的腳，怕他說出讓人更加難堪的話來，心里急得什么似的。企業里出來的人，怎么都這樣啊？！一點斯文的樣子都沒有，真是氣死我了。

好容易吃好飯，小妮隨他們走出來。吉校長說：“朱校長，呂主任，中午，你們到賓館里休息一會吧，下午兩點，我們在會議室里集中，向你們介紹情況，匯報工作。”

朱昌盛有些卷舌地說：“好好，酒喝多了，中午休息一下。”

吉校長說：“金總務，你送他們去賓館房間吧。”

小妮就隨金總務走至學校門前那個三星級賓館，走進電梯，從六層樓出來，金總務把預計好的兩個房間的房卡交給朱昌盛，目光卻愛昧看著小妮說：“一間是606房，一間是608房，兩間靠在一起，你住哪一間？”

小妮的心一陣亂跳，這“靠在一起”四個字加得好愛昧啊。朱昌盛竟然當著金總務的面，把紅紅的眼睛朝他盯來，她趕緊走進606房，對金總務說：“我就住這間吧。”

朱昌盛腳有些飄浮地朝她房間走來，她連忙關上門，嚇得心怦怦直跳。這個人怎么這樣啊？在這里吃這么多酒干什么？簡直有份，唉，這次弄不也要出洋相，今晚，很可能會出事，怎么辦啊？

她哪里還睡得著啊？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就醒了。她坐起來，靠在床上看起了電視。唉，本來這種考察活動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要是學校里多組織一些人，讓教研組長和骨干教師都來看看，聽聽，對提高學校的教學質量會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可是被朱昌盛這樣一安排，就白白地浪費掉了。而且就來我們兩個人，一男一女，一個校長，一個教導主任，這讓這個學校的人怎么看我們？要是傳回去，又讓我們學校的老師怎么議論我們？

這個人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還有沒有一點事業心？怎么滿臉子盡是男盜女娼？唉，現在怎么都是這種人當領導呢？

她看到一點半就下床，開門去看朱昌盛房間的門。關著，里邊一點聲音也沒有。她就退回來，耐心等到快兩點，再也等不下去，開門去叫朱昌盛：“朱校長，兩點到了，起來了沒有？”

沒有聲音。她只得敲門：“朱校長，起來了嗎？兩點鐘到了。”

里邊傳來朱昌盛含糊的聲音：“急什么啊？這又不是很要緊的，早點晚點，沒關系的。”

小妮氣得直跺腳：“這給人家什么印象啊？應該準時去的。”

朱昌盛舌子還沒有發直：“不要急，三點去吧。”

小妮長嘆一聲后，輕聲嘀咕：“怎么會這樣？真是丟臉。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她無奈地退回房間，重新打開電視機看起來。

一會兒，他聽朱昌盛的手機響了，他接聽：“我還沒起床呢，中午喝多了點，我們三點過來吧。”

你看看，人家打電話來催了。這多不好啊。如果我是校長，對這種部下，不是嚴肅批評，就是把他調走。這種人，這種行為，簡直有損學校的形象！

三點快到了，小妮有些生氣地去叫他：“朱校長，起來了嗎？再晚恐怕就不象話了，人家在等我們哪。”

朱昌盛這才回答：“好，我這就起來。”朱昌盛磨磨蹭蹭的，一直到過了三點，才出來往學校里走去。

小妮走進學校會議室時，感到很不好意思。朱昌盛卻一點也無所謂，他大大咧咧坐下來，對等在那里的毛副校長說：“中午喝多了點，頭有些暈，睡過頭了，啊。那就開始吧，介紹簡單點，你們有什么資料，讓我們帶回去看看就行了，就不用多介紹了。

小妮見對方很認真，就說：“介紹跟看資料是不同的。”

“好好，那就介紹吧。”朱昌盛朝門外看了看，問，“吉校長呢？”他的意思很明確，他是正校長，應該由正校長接待，才是平級的，也才能表示對他的重視。

毛副校長說：“吉校長等到兩點半，才走的。他本來想在兩點的時候，先說一說的，你們沒有來，他就等不得，去局里開會了。不過沒關系，朱校長，他讓我接待你們，他晚上回來陪你們吃飯。”

小妮不滿地看了朱昌盛一眼。毛副校長，還有劉主任，學校里還請了三位骨干教師，都認認真真地坐在那里，一直等到現在，可見他們是多么的重視。小妮簡直就有點受寵若驚，朱昌盛卻不當一回事，連招呼也沒有誠懇地打一個，這象什么啊？小妮心里感到很可惜，也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