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龍，云濟市副書記劉東之子，與洪新家洪濤父子仇對多年，事事相對不相讓，當初在云濟市穆竣與劉海龍來了一次不見面的對話，在那酒吧內大出風頭一把，當時劉海龍是啞巴虧吞咽下去，看得洪濤很是舒爽，回想當時雙方與穆竣的關系，再看今朝，洪濤突然間發現，似乎自己錯過了什么，丟失了什么東西。

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

面對著省內知名的公子哥，扈雍志首先就是一皺眉，明知道自己在這里，他們依舊踏進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馬峰背后的京城勢力、郭宇背后的郭開復、劉海龍背后的劉東，都已經知曉了這件事并正式表態，直至此刻開始，扈雍志除了對穆竣印象下滑之外，對整件事徹底失去參與的興趣，穆竣背后有人，顧鯤背后也有人，奶奶的現在整個省里都關注著度假村，作為一市之長被牽扯進來倒不是怕如何，而是得不償失，與哪一方勢力碰撞一下都沒有任何的利益可言，除了當冤大頭之外，似乎沒有第三條路，退路就是離開，榮經凱榮書記已經代表外圍代表寧奉市，給了自己一個最佳臺階，雖不免有些略顯無奈，卻也是最佳選擇。

“扈市長，榮書記等著您呢，讓你這邊忙完了，過去坐一坐。”馬峰的家底在京城雖算不得什么，但他自己身邊有一群人本身又是個八面玲瓏的角色，可以說溫泉度假村除了穆竣留下的老底子之外，洪濤郭宇杜天豪幾個公子哥的人脈關系網，全部都是馬峰一人妥善利用安排，作為山莊的老板，此時此刻開口給扈雍志做出一個更加完美的臺階，這里面的人，沒一個做得到，也就是馬峰。

扈雍志眼中精光一閃，呵呵一笑站起身，在秘書的陪同下離開了竹寮，田元再傻了吧唧懵懂此刻也明白了，最開始還有些不服不忿覺得沒什么了不起，可看到現在他明白了，自己就是個純傻，還在這以為有了巴結領導的機會呢，鬧了半天自己除了成為轉移一點點目標的存在外，連成為畫面中的資格都沒有，一個弄不好還要得罪一幫人，日后這大口鄉黨委書記的職務很容易因為這件事岌岌可危，大事件大漩渦當中的領導印象往往都會非常深刻，在其中有哪怕一點點的疏漏表現都有可能成為難以抹掉的污點。最可怕一點則是帶有功利獎懲的對決，勝利者一定會懲戒失敗者，失敗者也一定會挑選替死鬼，已經被拽入了漩渦，那自然是敵方在有把握的狀態下專門看自己不順眼拉自己入局，一旦成為失敗方，幾乎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是無法逃脫那行列中的一員。

顧鯤也是臉色難看，洪濤也無法保持老神在在的模樣，榮經凱出動了，與公與私榮經凱都不可能沒有這政治智慧故意卷入這漩渦當中，一個本就多疑又經歷過挫折的官員，你指望著他能夠為了工作而讓自己深陷于泥沼之中，可能嗎？

答案無非兩個，一個是更大的利益在向他招手，讓他知曉這泥沼根本無法對他產生影響；一個是看到了真正的答案，換言之就是榮經凱看到了這局面最后的必然，在必然中他找尋到自己的利益切入點，才會有所行動，占據主動。

扈雍志走了，屋內的氣氛驟然間跌落至冰點，一個個陰沉著臉，可以說屋內的幾個人，在整個端云省的衙內方陣，也都是能夠上數的存在，楊平和田元固然不是，卻也是在各自崗位上擁有著地位的一方諸侯，坐在這里的資格還是有的。

“穆竣這招，挺高的。”顧鯤手里拿著手機，眼睛望著面前的碗碟，半年前如果有人跟他說：“顧鯤，你以后會跟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較勁到拼盡全力。”打死顧鯤都不相信，他自視極高，從不屑以衙內自居，更加不屑與衙內為伍，可自從當了這區長之后他發現，好多時候身份真的是捷徑，作為區長辦不了的事情，顧鯤的牌子更加好用。

而今，他在習慣衙內的身份，也開始用那個角度看問題，天空不一樣了，世界也不一樣了，最終他發現，這世界真的就是個狗操蛋的世界，你不做有的是人做，你不稀罕的東西有的是人視若珍寶，與其說顧鯤一直與穆竣爭，不如說他一直以來爭的就是顧漢生賦予他的身份，省委宣傳部長的兒子，正部級高官的子嗣。

毒品侵襲的是人的大腦，而這種執拗的性格變異，侵襲的則是人身體的全部，一旦上癮之后再也無法擺脫出來，捷徑所帶來的快感，會讓人徹底沉迷其中，因為在這之前，你一定經歷過拼盡全力使用出渾身解數都無法解決的艱難，換了一個思路，換了一個方式，捷徑的路，真的好走。

“還是那句話，洪濤你把我們共同合作的股份讓出來，低于市價五成。”馬峰重復了一下一個多小時前的話語，得到的回應也是相同的，輸人不輸陣，叫陣了洪濤更是不可能敗退下來，嘴角撇了撇，將香煙放在飯桌上，輕輕的搖了搖頭：“你沒有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

“明話擺在桌面上，你的那份，歸劉海龍了。”馬峰說完轉身向外走，顧鯤手指敲了敲桌面：“喂，馬峰，這里是端云省。”

“我知道這里是端云省，洪濤，你如果像杜天豪那樣，我們還可以是生意伙伴，還可以在拆伙之前彼此信任，可你選擇了我和穆竣都不愿意看到的方式，不是朋友，那便只能成為敵人，我們，不會客氣的。”馬峰根本就不與顧鯤對話，三十出頭的顧鯤看不起二十多歲的這一群人嗯，二十多歲的也看不上他，五六歲一個巨大的代溝。

洪濤擺擺手：“別說那些沒有用的，發生了就發生了，說多也不過是臭腳布，大家都惡心。”

郭宇撓了撓頭笑道：“那就好了，我們也不必客氣了，顧區長，田化冰總經理讓我向你問好，她給了我點東西，我想顧區長會感興趣。還有洪濤，合作了這么長時間，知道為什么你所做的一些事那么隱秘沒人發現嗎？是我們不想發現，而今一拍兩散，這五龍山溫泉度假村讓當地的老百姓富了起來也變質了，與其讓他們最后掉入好吃懶做坐吃山空的境地，不如現在就讓他們警醒。我們合作的項目，涉及到的資金和種種，以及你所做的那點事，足以讓這一切都毀掉，我們幾個人陪著你一個人，損的是你，我們也愿意陪著。”

馬峰接口道：“那到沒關系，尚凱豐和田化冰合作一下，到東南亞卷一圈，咱們那點錢回本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洪濤，只是不知道你在銀行貸出來的那些錢，拿什么去堵，洪市長到時候也只能送兒子鋃鐺入獄吧，否則他就得看著自己丟掉烏紗帽進入牢房。”

這世界，沒錢是玩不轉的，什么級別的斗爭，有錢和沒錢的差距很大，一旦雙方權力級別處于同一個水平線，有錢一方往往占據主動，我賠得起，用錢砸出另外一條道路來。

洪濤臉色一變，當初與幾位大少合作，他并沒有通過天勝貿易公司，本想借用公司的殼子為自己貸款，后有一些小小的變故，他也沒當回事，錢這東西東挪西湊習慣了，銀行就是自己家的錢匣子，隨時想要取錢隨時就從里面拿，輕松得很。

劉海龍做了第三個惡人，看著楊平笑道：“楊書記你好。”

打招呼都不如不打招呼，尷尬的很，楊平是甸榆縣走出去的，當時與穆竣二人從上下級關系到上下級同僚關系，一同創造了大口奇跡，創造了甸榆縣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時的楊平，處處都受到大家的尊敬，這群衙內也都是尊稱一聲楊書記，現下劉海龍這一聲招呼，多多少少透著點調侃，你楊書記變了，那就別怪我們這些素日里習慣搗亂惹事的家伙給你也找點麻煩了。

“呵呵……”楊平瞇著眼睛淺笑著，點了下頭算是回應，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本就是潛在的規則，利益鏈條決定腳站立位置，沒什么可說的。今日不同，一次常委會，一個項目的歸屬，是在撬動穆竣在江東區的地位沒錯，這樣的事情每天幾乎都在發生，全國省市縣鄉各級政府都會有類似的現象發生，政治斗爭的殘酷就在于此，楊平很自然的將這一切歸于正常化，卻不料碰到一個當仁不讓、與擔任副區長之前那沉穩有余的穆竣顛倒性格的穆竣，不說鋒芒畢露也是寸土必爭，擺出了這么大的陣仗，說不后悔那是假的，可要談到害怕那也是假的，順其自然，誰也不是軟柿子，想捏就捏。

顧鯤畢竟是主導者，當馬峰幾人咄咄逼人之時，他需要站出來，盡管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那田化冰個臭娘們，會不會早就別有用心，那樣的話……

“要玩，咱們索性就把事情鬧大，穆竣敢干的，我也不一定就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