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嗎?”穆竣吐出口中的煙霧,看著其沿著窗玻璃向上飄散,聲音中透出淡淡的冷意,既然不能站在同一個陣營,那便沒有必要偽善下去。
洪濤平靜的站起身,對馬峰幾人的視線如若未見,掃了一眼穆竣的背影淡淡言道:“其實,本可以不必如此的。高出市價五成,我收各位手里的股份。”
五成,即是散伙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巨大的利益面前,都想著能夠讓自己成為最后的獲利方,度假村潛在價值自不必說,五成,與明搶無疑,但五成,也是給出最大額度的面子。
馬峰敲了敲椅子扶手,揚(yáng)起頭盯著洪濤:“洪大少還真是所圖非淺,真要看看我們幾個會不會眾志成城嗎?低于市價五成,收你手中的股份。”
洪濤寸步不讓:“馬峰你覺得自己有發(fā)言權(quán)嗎?”
杜天豪和郭宇沒有開口,只是陰沉著臉坐在那里,相對于馬峰的毫不猶豫,他們也想將情緒全部釋放,無奈終歸有些條件制約,不能夠完全隨心而為,端云省內(nèi)牽扯的利益太多,而今早已不是單單幾個衙內(nèi)出面就能夠完全擺平的了,省市一級的大佬對這度假村的未來,也開始心動,在擁有了權(quán)柄之后,還能夠做到兩袖清風(fēng)的,估摸著只存在于故事和所謂的新聞當(dāng)中。
“廢話,還是不要說了,洪濤,對于你來說,有些事乃是利益鎖鏈變化,不存在對得起對不起誰,可在我這里,一切都不同了,今天小鳥來了,我看她的面子,不動你,讓你安然走出度假村,別以為頭上戴了頂烏紗帽,我就必須跟你玩文明的。真把老子惹急了,頭上這副區(qū)長的帽子可以不要,這口氣,必須出,不光是為了自己,也為了大家。”穆竣突來的一拳砸在玻璃上,幸得玻璃質(zhì)量足夠強(qiáng)大,砰的一聲巨響,所有人都為之動容,不光是為了他的動作,更為了他的言語,充斥著凌厲的攻擊性,完全與他的身份難以重疊在一起,讓人不禁產(chǎn)生聯(lián)想,一旦真的到了那一步,他只是說說還是真的敢做?
馬峰站起身,再次環(huán)顧一眼這辦公室,聲音淡淡:“要么存在,要么毀滅,如今的這里,早已烏煙瘴氣,隨波逐流于普遍現(xiàn)象,其中人為的因素又有多少大家心中都有數(shù)。”說完,馬峰向外走去,其態(tài)度表露無遺,別看我是個外來的,壓不過你們,可要是論到毀滅,我馬峰還有這個自信。
郭宇搖了搖頭站起身,看了一眼洪濤,嘆了口氣,他還是年歲小了一些,在這件事上始終是最不能理解和釋懷的一個,大家曾經(jīng)在一個戰(zhàn)壕內(nèi),不說患難與共卻也稱得上戰(zhàn)友二字,一點點金錢利益,值得嗎?
杜天豪要比郭宇懂得多,這里面的東西深悉,他也不知該如何進(jìn)行抉擇,只能保持沉默來讓自己裝一回孫子,這份沉默,他也知曉裝起來真不容易,兩邊的關(guān)系都沒有深到可以不顧及一切的地步,卻也不失淺的可以隨時拋棄。
杜天豪和郭宇都清楚,這將是一個絕佳的機(jī)會,郭宇顧慮少一些,會在最后時刻選擇站在穆竣一邊,徹底融入他的圈子,杜天豪的顧慮多一些,他的父親要更近一步,在端云省內(nèi)就必須有更多的人支持他,眼前正是關(guān)鍵時刻,在換屆之前,杜文打算走上半個臺階,換屆之時,一舉沾染正部級的位置,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約束兒子讓他更低調(diào)一些,和平演變的過程中不希望有一點波動,小小的五龍山度假村,已經(jīng)不再是江東區(qū)區(qū)長和副區(qū)長之間的斗爭,延伸的層面一下子通到了省里,諸位省里大佬都不得不被此事所牽動。
杜天豪有難處,他也不解釋,懂則懂,不懂解釋也枉然。
郭宇也有難處,只是兩家的關(guān)系不同,郭開復(fù)寧可不要那即將到手的省委組織部長,也一定會在最關(guān)鍵之時,堅定不移的站在穆竣一邊。
三個方向,三種步法,三種態(tài)度,注定了不歡而散的場面,卻非要眾人擺明車馬走上這一遭,是對對手的尊重,也是告知對手,我很重視。
洪濤率先離開那辦公室,在傾斜的石階上,上官青鸞與那位白姓男子駐足等待,見到洪濤和他身后領(lǐng)著的洪新,上官青鸞多余的話并沒有說,也不是來要解釋的,而是走到表哥身前,上下看了看他,然后很是苦惱的撓了撓頭,視線聚焦的焦點從洪濤身上消失,茫然的望著前方,錯身在洪濤身邊走了過去,一副認(rèn)錯人不是自己要找之人的模樣,繼續(xù)前行。
白姓男子搖了搖頭,上前拍了拍洪濤的肩膀:“這丫頭是個情種,這邊的力量你是別想借到了,弄不好還會反作用,自己小心點,穆竣其人,遠(yuǎn)非你們看到的這么簡單。”
洪濤嘴角微動,并沒有被對方的言語所影響,只是略有唏噓的言道:“本是無所謂,現(xiàn)在看來,反倒被人抓住不依不饒了。”
白姓男子點了下頭:“尚凱豐來了,幾分鐘前,他的客戶群接到了崔珍秀的集資電話,初步估計,不會少于十億,資金流向不明。”說完,邁步在洪濤身邊走過。
“多謝。”洪濤點了下頭,盡管消息也會傳來,卻不會如此的迅速,看來這尚凱豐也是個狠角色,真的就把注壓在了穆竣的身上,認(rèn)為他的攪動能讓整個端云省都為之動容,私募資金聚集而來的資金在這里能夠大展拳腳?
白姓男人猶豫了下,洪濤也猶豫了下,兩人都有話要說,都在猶豫要不要說,最后還是洪濤先開口了:“你能不把他當(dāng)敵人嗎?”
“不能,但我不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代價太大,動靜太大,得不償失,洪叔叔還要在端云省任職,穆老虎的調(diào)令已于昨日秘密簽發(fā),正式就任中警副局長,少將軍銜,肩膀上再多一顆星,指日可待。”
洪濤搖了搖頭,開弓沒有回頭箭,天高皇帝遠(yuǎn),在端云省,那位穆老虎還不能一手遮天。
走下斜道臺階,卓萱抱著臂膀等待著他,側(cè)著頭看著洪濤,卓萱笑了笑,不屑的撇了撇嘴,抬腿向著辦公室區(qū)域走去。
洪濤這一路,見到了很多人,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整個度假村如今就是個巨大的漩渦,能夠沾上邊的,要么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要么被迫成為這漩渦中的一份子。
洪濤開始覺得,今日的局面不一樣了,與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了,似乎正在朝著超出自己預(yù)計范圍發(fā)展著……
“清場嘍!!”
穆竣沖著上官青鸞和那白姓男子笑了笑,沒有等他們開口,先開口說了這么一句,將所有該堵死的退路堵住,在他這里,沒有模棱兩可之間的彷徨,三種選擇,要么敵對,要么站在一起,要么為難可以去旁觀,今日之清場,穆竣沒打算給任何人留任何顏面,因為他有了最大的助力,正在這度假村當(dāng)中。
今日的度假村內(nèi),有幾波特殊的客人。
扈雍志在楊平的陪同下來到度假村。
顧鯤與洪濤在這里訂了房間,大口鄉(xiāng)黨委書記田元作陪。
大口鄉(xiāng)鄉(xiāng)長張大海和副鄉(xiāng)長謝梅訂了桌子請老書記穆竣吃飯。
山莊幾位主事人擺開宴席宴請尚凱豐崔珍秀。
聞人語依舊占據(jù)著峰頂?shù)莫毘兀枯妗⑸瞎偾帑[、田化冰也都分別登上了峰頂,享受這如今提前三個月都訂不到位置的獨池。
比較,是女人的天性,無論是化妝美容裝扮,這種種一切,看似是以為了男人而存在,根源卻也在于比較之上,女人永遠(yuǎn)不能容忍自己比其她女人差上分毫。
因為愛情,致使聞人語、卓萱、上官青鸞三人聚在這里,彼此清楚的知曉對方的存在,不做作的裝作不知道,卻也不會強(qiáng)自傲氣的沖上前去找對方理論勸退對方。田化冰則完全就是湊熱鬧,只不過她在剛剛登上峰頂,還沒跟三位年輕貌美女孩比拼一下之際,一道身影的出現(xiàn),讓她將所有的心思都暫且放下,追著那道身影離開了峰頂。
聞人語三人也都隱約的看到了那道身影,嘴角抽動,心中暗自對自己沉不住氣的狀態(tài)自嘲了一番,穆竣是什么人?會沖動卻絕不會打無把握之仗,今日五龍山這局,夠大,是穆竣拉起來的架子,在江東區(qū)常委會上,顧鯤擺了穆竣一道,以他的性格,報復(fù)是肯定的,拉開如此大的架勢總歸要有收尾的時候,誰來收尾什么程度收尾怎么收尾,他來了,鬧的再大,也能夠收尾了,最起碼,穆竣到了最后是能夠摘得出來的。
安下心來,享受著頂級護(hù)膚溫泉的侵?jǐn)_,對自己的身材都有著絕對信心,也有比拼的架勢,有著宋繼良這樣的頂級保鏢,聞人語首先放心的開始寬衣解帶。
干瘦的身影從路上緩步走來,韓米叼著煙,沖著宋繼良笑了笑,與他一左一右的守在大門口,也不交談,各自干著各自的事。
白姓男子站在門口,看著宋繼良和韓米,撓了撓頭,只得向著山下走去,今日這端云省之行,看來熱鬧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