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決定了嗎?”梁容若有些驚訝,她還以為柯蕾和王銘昇的結局就只能是這樣一直耗下去了。王銘昇不肯放手,柯蕾也舍不得離開他。他們兩這么互相折磨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盡頭。眼看著柯蕾一天天瘦下去,梁容若心里也有些著急。現在柯蕾卻好像突然想開了一般,說出了要離開的話。
柯蕾的臉白的有些嚇人,映襯著醫院病房內雪白的墻壁,連唇色都是蒼白的。她抿著唇,勾出淡淡的弧度。
“嗯,我已經決定了。我有自己的人生,我需要自由,不能讓人就這么決定了我的一輩子。”她頓了頓,“容若,我會想你的。”
這是連自己都不愿意告訴了。梁容若暗嘆口氣,看來柯蕾是下定決心了。
“以后有任何困難都可以聯系我,你知道我的聯系方式的。”
“謝謝。”柯蕾感激地一笑。她能夠交心的朋友不多,在離開京城地界后更是少的可憐,能說上話的也就只有梁容若了,得到她的信任足以讓柯蕾心中多一份支撐。
因為知道柯蕾的決心,梁容若這些天也沒有刻意表現出什么,只是很正常地來探望探望柯蕾,偶爾跟她聊聊天,梁容若能在柯蕾旁邊呆著的時間不長,顧錦良會催她。一天最多也就待半個小時左右,而且來的時間都不固定。
此后又過了幾天,第五天的晚上10點左右。梁容若和顧錦良都睡著了,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不間斷地響著,把兩人給吵醒了。
顧錦良濃眉緊皺,對著電話就冷哼一聲。
“你最好有絕對的緊急事件!”
“顧少,讓嫂子聽電話!”
電話那頭的王銘昇聲音急切,顧錦良頓了頓,將手里的電話交給梁容若。
梁容若眨眨眼,看來小蕾已經走了。
“嫂子,柯蕾不見了。”
“嗯。”梁容若裝不出那種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只是輕輕答應了一聲。
王銘昇那頭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更加生氣了,他的聲音傳到梁容若耳朵時有些模糊。
“大嫂,請你告訴我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柯蕾逃開他身邊。王銘昇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明明對她很好,她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給她,為什么她還要一次次地逃離?
男人有時候是很自私的,他們總自以為自己做的已經足夠好了,也總是貪心地想得到更多,想要十全十美,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生活對于一個女人而言是多么的難堪。
“我不知道。”梁容若聲音冷了下來。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辦事拖拖拉拉的人,一點都不干脆,要么走,要么留,留也得有六人的資本,像王銘昇這樣的,已經結了婚,卻依舊想要困住另一個女人的行為,梁容若從來都不贊同,之前也只是因為柯蕾的意愿而選擇了無視而已,現下又哪里愿意給王銘昇好聽的話?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絕對不是自己想走的!她自己也走不了!大嫂,你和她說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王銘昇在那頭一點就找,說出的話也不帶理智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太大,坐在一旁的顧錦良很輕易地就聽見了,忍不住皺起眉頭,從梁容若手里把電話舀了回來。
“銘昇!注意你的口氣,你是在和誰說話?!你和柯蕾之間的事情我們夫妻不想管,也沒有義務管!柯蕾是自由人,她想走,想走到哪里去有她自己的自由!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
說完也不等那頭回答,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一轉頭卻看見梁容若有些發呆地看著床對面的墻壁,顧錦良緊繃著的臉緩了下來,伸手環住她的肩膀,輕輕摩挲著,安慰著。
“沒事了,容若別害怕。”
梁容若輕輕地呼出口氣,身體微微放松,頭靠上顧錦良寬闊的肩膀。
“為什么他們兩會鬧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她明明還記得在banans第一次見到柯蕾的時候,她一身緊身職業裝短裙,露出的大腿修長白皙,臉上帶著經理人的精明和一絲成熟女人最羨慕的誘惑。可是昨天,她見到的那個柯蕾已經是另一番模樣,蒼白而虛弱,笑起來都帶著黯然。
顧錦良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將她抱得更緊,讓她坐到自己大腿上,環住她的腰肢。
“他們不夠聰明。”
沒有聰明到能夠為對方退一步,王銘昇只想到聯姻得到的好處,從來沒有想過他身邊的柯蕾會是如何的難堪。柯蕾只想著如何逃離他,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去治療輕傷,卻從來沒有為這份感情努力上一分一毫,她只是看著王銘昇結婚,等待著他的主動離開,沒有開口挽留過,沒有為彼此努力過。這樣的兩個人,這樣的一份愛,注定了是失敗的結局。
梁容若這一晚上心里都沉甸甸地像壓著什么,情緒卻不再和最初開始的那般沉郁了,躺在顧錦良懷中睡了一晚,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氣色好多了。
怕梁容若呆在家里會胡思亂想,顧錦良干脆帶著她出門去了。顧錦良最近的工作已經開始轉移,之前的擔任南寧縣縣長的功績積累已經到了最后階段,現在比較重要的就是和下面各部門的溝通,這樣的工作是很繁瑣的,對于南寧縣來說,更多的時間是花在路上,去各個小地方;路途總是遙遠的。
這次顧錦良去的是位于一座大山內的小鎮,鎮上人不多,平常時候人煙稀少,他選的這天卻正好是鎮上一個月一次的集市。私家車到了鎮口就停下了,顧錦良和幾個工作人員率先走了下來,交代了幾句之后就各自分頭行動。第一手資料,顧錦良一向只相信自己的調查,那些經過政府人員一次次潤色的文件他是一概不看的。
“走,我們去逛逛集市。”牽著梁容若的手,顧錦良就率先往前走去。
梁容若捂著嘴笑,這樣的假公濟私在呢么就這么讓人高興呢?
說是集市其實也就是一個原來用來機會的小操場,在操場上擺滿自己帶來的東西進行販售,最多的是農產品和一些手工制品,價格都很隨意,湊熱鬧的卻很多,人擠人的很是有感覺。
人太多,當著眾人的面牽著手什么的在鄉下地區還是很少見的。梁容若被人看了好幾次之后臉都紅了,掙扎著把自己的手從顧錦良的掌心抽了出來,徑自往前走著,逛著,一路上倒是真看重了好些東西。
農家自制的南瓜餅,不是那種紅色的、甜口味的,而是把老南瓜打成醬,放上八角茴香、辣椒、鹽和一些提味的香料后封在陶罐里,把陶罐搬到樓頂或者是瓦上放著,過上一段時間就能聞到香氣撲鼻的南瓜醬香,開胃的緊。用這些醬料捏成一個個圓形的扁平狀的餅,放在簸萁里,大太陽曬上幾天,讓南瓜餅變得硬硬的。這樣的手藝只有農家才有了,梁容若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媽媽也會弄,在媽媽去世之后,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南瓜餅。
“想吃這個?”顧錦良微微皺眉,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東西,一個個黑不溜秋的餅狀物品,被放在竹子編的簸萁上。看不出它的原配料是什么讓顧錦良有些不太放心,嘗試著想要說出拒絕的話,卻看著梁容若臉上難得的向往說不出來了,只能溫柔地笑著,帶著無限寵溺。
梁容若懷念地捏起一塊南瓜餅,放在鼻尖聞了一下,一股香辣的味道就進入了鼻腔。和媽媽以前做的味道一模一樣。
“這是南瓜餅。”
“呵呵,姑娘真是好品味。”賣南瓜餅的是為大嬸,年紀在四五十左右,臉上卻有深深的溝壑,常年在地里勞作辛苦讓她看上去很顯老,笑起來的時候卻帶著農家人的憨厚,看上去非常真誠。“這可是我們農家自己做的好東西,平常時候是根本不賣的,只是剛好趕上了趕集就帶著些過來。”
一看梁容若和顧錦良兩人身上的衣著,一身的氣度,大嬸就知道他們兩絕對不是鎮上的人,具體身份不明白,說話的時候卻不知不覺地帶上了小心翼翼。
梁容若沒有在意那些,只是帶著趣味地低頭挑揀了起來。
“大嬸,這個東西怎么賣?”
“你想要的話兩塊錢一斤。”說這話的時候大嬸手心都有些冒汗了,她小心地看了梁容若一眼,不知道自己說出的高價會不會嚇跑這個外鄉客。
梁容若之前也并沒有買過這類東西,不明白它的價格是高還是低,只是南瓜餅的制作方法很復雜,雖說用料并不貴重,算成本的話也很低,但是里面要花的功夫肯定是非常驚人的,從老南瓜熬醬料開始,每一步都要花費大量的經歷。
“好,我要買。”梁容若微微蹲下身體,接過大嬸遞過來的袋子開始挑選起來。
顧錦良微微笑著,縱容著。
等梁容若選好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交給大嬸去過稱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久。
顧錦良一直等待著,沒有一絲不耐煩。
“一共3斤,我算你5塊錢好了。”大嬸手腳利索地把袋子綁好,打了個扣遞到梁容若面前,很大方地自動降價了。
bsp;?梁容若眼睛笑地微微瞇起,“就按6塊錢來吧,你們賺錢也不容易。”說著轉身看向顧錦良。他們兩出門的時候錢包都是由顧錦良負責的。
顧錦良剛想動作,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就急匆匆地趕過來一個人,正是跟著顧錦良他們一起出來考察的人員其中的一個。他著急地四下張望著,在看見顧錦良的身影時眼睛都亮了,急忙跑了過來。
這里人太多,靠近了顧錦良他才壓低聲音說話。
“老板,前面出事了。”
“怎么了?”顧錦良身形微頓,同樣將聲音壓的很低。
“他們這個村的媳婦兒大部分都是買來的,今天其中一個媳婦兒的家人找來了,正在前面鬧騰著。”來人說的很簡單,但是略帶驚慌的表情和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顧錦良掏出錢包交到梁容若手里,輕聲吩咐。
“老婆,你到一個人少一點的地方去等我好不好?我到前面去處理一下。”
“好。”梁容若點頭回答,用錢包里的錢付了款,拎著小袋子,在原處站了會兒,她也沒有心情繼續逛下去了,只沿著集市走了走,就往剛才顧錦良他們離開的地方去了。她還是有些擔心,必須要自己親自去看看才能放心些。
剛才來人說的話她聽得并不真切,但僅僅是里面說的幾個關鍵詞就夠讓她心驚膽戰的了。
販賣人口,外地人到鎮上來找人,起了沖突。
買媳婦,其實很多地方都有發生,甚至更偏遠一些的山村里,大部分的女人都是從外面,買來的,這樣的行為已經被默許了。如果沒有發生什么事倒是還好,一旦哪個被賣來的女孩家人找來了,那勢必就是一場宅男。落后的山村有個致命的地方,那就是團結,他們非常排外,村里人自己可以互相打罵,卻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到這里來‘欺負’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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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凌晨1:38。我剛碼完這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