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好像是個很厲害的人,因爲我看著原本圍在我身旁花枝招展香氣熏天的美少女們立刻安安靜靜的讓開了一條路,兩旁的人皆翹首以盼,等待著她的到來。
如此整齊劃一的動作,讓我不禁有些疑惑,想我衛相府的人平日裡也不是什麼囂張跋扈的人,怎麼就惹到了這麼多人呢?
難不成整個鄴城,連個與我爲友的也沒有?
那我也活的太失敗了吧……
我在心底默默的嘆了口氣,然後掀開面紗將葡萄送入了嘴中,然後氣定神清的坐在凳子上,等待著那位大佬出現。
終於,人羣中央出現了一片紅色的衣衫?
紅色?有意思哦,鄴城規矩,天家皇后用紅,官宅正主用紅,難不成領著一幫小蝦米,與我衛府爲敵的,是誰家已經嫁了人的老姑娘?
與旁人一樣,我也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那人的出現,倒不是因爲怕她,而是實在好奇,畢竟能夠成爲閨房小姐們的頭兒,想來那人的修爲也是很高的。
萬衆矚目之中,那人閃亮登場,好吧,是我看走眼了……
她不是紅衫加身,只不過內裡檀色長袍和外面丹色輕紗顏色想加,在光中看來,就是正紅。直到她走近,我才真正看清她的裝扮。驚鵠髻高挽,由一支青鳥飛雲寶玉簪固定,峨眉黛掃,裙襬拖地,手中絲綢金帕子,顯得無上尊貴。
哎呀,熟人啊……
這不是狗皇帝的二妹,如今已經招募文狀元爲東牀駙馬,但是還沒有舉行典禮的安榮公主嘛!
我和狗皇帝結婚之時,她沒來見我,我兩次被打入冷宮了,她也沒來見我,如今,居然在這裡遇到了。
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我饒有意思的看著她趾高氣昂的走近,一羣小丫頭們先請了安,才唯唯諾諾的跟在她的身後,一幫子人就那樣站在我的面前,兇巴巴的與我對峙。
我依舊坐的安穩,心裡沒有什麼波瀾但是因爲要總是擡頭看她們,以表示對她們的尊重而脖子痛。
看我穩穩的坐著,一幫小丫頭們的神情愈來愈驚訝,我那位二妹的臉色也越來越黑,看起來非常的嚇人。
小丫頭們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發覺氣氛緊張以後便悄然的往後退,與此處權力最大的公主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當然也有一些溜鬚拍馬,懂得借勢表現的人,看我安穩坐著不給她們尊貴的公主請安,立刻衝上來拉我。
“別動我,就站在那兒,你們叫我來有什麼話,說吧!”
也許是我的話嚇到了她們,原本打算上前拉我的兩個人一愣,居然不知道該不該下手,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後,只能回過頭去求助的看向身後的公主,一臉無措。
左側一個小丫頭無意識的嘟囔聲傳來,“見鬼了,衛清歌怎麼突然這麼厲害了?”
……
“一羣廢物,讓開!”
我那二妹終於怒了——
她一把推開了擋在面前的兩個人,一臉狠厲的看著我,“衛清歌,你們衛府的規矩就是這樣的?見人蒙著一塊黑布也就罷了,見了我都不跪拜,你可真是衛相教出的好女兒,和你那姐姐一個德行!”
excuse me?這位小姐姐,我打斷一下,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明明我人在深宮裡面待著,也從來沒有見過她,怎麼就莫名其妙的躺槍了呢?
“說我就說我,與我姐姐有什麼關係?與我衛府又有什麼關係?”
“呦,現在開始胡攪蠻纏了?誰不知道你姐姐進了宮成了皇后之後就把皇兄栓在身邊,對其他的妃子各種打罵欺凌,妒忌之心昭然若揭。你還不知道吧……”
她得意洋洋的朝我靠近了幾步,“你那個好姐姐,在冷宮裡面與其他的男人一起吃飯飲酒,這些都是我在冷宮門口親眼看到的!”
她這話一說出口,周遭圍著的小丫頭們看我的眼神都變了,似乎現在坐在她們面前的我,是什麼髒兮兮的,帶著某種病毒的物件一般。
我無奈的嚥了咽喉嚨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她口中的其他男人云暗在暗處聽著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感受。
嗯哼?我把狗皇帝栓在身邊?我腦子壞掉了嘛?拜託你去搞搞清楚,是他對我死纏爛打好不好!還有那個什麼與男人吃飯事件,我是不是該把雲暗叫出來澄清一下呢,畢竟關乎衛府的名聲不是?
“你姐姐在宮裡與男人私通勾結,你呢,在宮外也沒閒著,居然扒上人家謝小侯爺,整天噓寒問暖煲湯送粥的,不知禮義廉恥。你們姐妹兩個,還真是互相學習呢。想來你們衛府內裡應該也是烏煙瘴氣的吧,不然當年衛相,怎麼會讓你那個萬人騎的戲子母親進了府呢?”
人人皆知,三妹的母親是梨園裡最有腔調的花旦,怎麼到她嘴裡就成了萬人騎的戲子。
……
“怎麼,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害臊了,看來你還挺有先見之明的,知道蒙著一塊遮羞布過來。”
安榮嗤笑一聲,手緩緩的擡起來,“可惜了,你就算遮的再嚴實,也遮不住你們衛府的茍且骯髒!今天,我就讓大家好好看看,你那副不知廉恥的嘴臉!”
她的手攥著黑布,眸子裡滿是置我於死地的兇殘。
啪——
在她還沒有拽下我的面布之前,我就手下用力,一點也沒猶豫就扇了過去,對付這種人,我很有經驗。
解釋是沒用的,唯有動手,能夠解決一切問題。如果她不知悔改,還在那叨叨叨,那就繼續打,打到她嘴腫,說不出話爲止!
我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想笑,反正我已經惡名昭彰,一點也不在乎再惡一些!
“啊……”
她沒有想到我會動手,只尖叫著倒地,直到地上的涼意陣陣,她這才反應過來,憤怒的轉過身來,“衛清歌,你居然敢打……衛安歌!??!!!”
她認出了我,捂著臉一臉驚恐,我在一愣,低頭看到悠悠飄到地上的黑布,這才發覺原來在動手的時候,蒙面布已經被不知不覺的拽了下來。
既然已經暴露了,那就暴露吧,還省的我自己解開了。
“參見皇后娘娘!”一旁的圍觀羣衆們也同樣吃了一驚,原本看到我時還不太認識,直到安榮捂著臉看著我,這才稀稀拉拉的跪倒一地,有些膽子小的,連頭也不敢擡。
我瞅了眼面前的情況,然後非常淡定的吃了個葡萄,細嚼慢嚥盡顯皇后高貴儀態。
現場一度安靜的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衛安歌,你怎麼會出……”安榮依舊不可置信風看著我,依舊在那裡叨叨叨,想著混淆視聽,定我個隨意出宮的罪名。
我頗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她,“雲暗!”
一身黑衣,胸口破了一塊的雲暗非常給面子的出現,看起來面色冷峻,估計也被剛剛她的那番言辭氣的不輕。
“臣在!”
“看來公主現在還蒙著呢,不知道什麼是尊卑有別,你帶她好好去清醒一下!”
雲暗不愧是跟了我幾天的人,能夠領略我話中的每一個意思,此刻他瞧著我的臉色不太好,一點也沒猶豫,提起趴在地上一臉懵逼的安榮公主就飛了出去。
“噗通——”片刻功夫,一陣落水聲傳來,我拼命的忍住笑意,憋著自己想要誇他的話,挺狠啊老弟,不過我喜歡!
吃瓜羣衆們匍匐在地上頭都不敢擡,聽著落水聲傳來不少人都嚇得身子一抖。
到底都是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姑娘們,怎麼就偏偏跟著有權有勢的公主廝混呢?人家惹出事了,有狗皇帝和太后罩著,你們有誰罩著?
……
約莫一分鐘之後,雲暗將渾身溼透的長公主丟到了地上,因爲在場的都是女子,沒什麼避諱的,但畢竟雲暗是男子,不宜在此處久待,我便揮揮手讓雲暗退了下去。
一滴一滴的水自安榮的頭頂滴下,淌了一地,我本著犯錯就得懲罰的原則對此選擇了視而不見。
“安榮,你剛纔喚本宮什麼?”
我刻意壓低了嗓子,聽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地上那個倔強的人選擇了一言不發,以此來表現她對我的不滿與憤怒。
“很好,雲暗……”
“皇,嫂……”她終於開口了,不過是咬牙切齒的開口,力度之狠,我都擔心她咬碎她的牙。
“嗯,你剛剛說的本宮沒有聽清楚,不如再說一遍?”我淺笑著彎腰靠近她,露出自以爲非常和善的笑容,卻嚇哭了一旁跪著的小妹妹。
哇啊……
哭喊聲劃破天際,我扭頭望過去,一個梳著朝天辮的小丫頭兩眼淚汪汪,像是見了什麼鬼一樣。
……
我僵硬的嘴角微微顫抖,難不成我當真這麼可怕,不過就一個笑容,至於把她嚇成這樣嘛?
“妹妹第一次出門,沒見過什麼大場面,求娘娘饒命,娘娘贖罪!”一旁綠色衣衫的姑娘看我望過去,嚇得不停的磕頭,眼看著冷汗從她臉頰上滑下,就差點哭了。
她一邊磕頭,一邊還扭過頭去抓著身旁的小妹妹,想要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哭出聲來。
……
“都起來吧……”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次就算了吧,小孩子面前,還是不要那麼兇比較好。
“記著,本宮可不是什麼好心腸的大善人,這次你能夠不傷分毫全身而退,都是託了她的福,以後記得感謝人家~”安榮沉默的看向小女孩,嚇得那兩個人又是不停的磕頭,好吧,膽子小也沒辦法。
“今日本宮出現在這裡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嗯?”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衆人們立刻磕頭保證,各種發誓什麼的。末了,我才滿意的點點頭,從凳子上站起了身,時間差不多了,高貴妃應該快回來了吧。
我得趕緊回去,給她解釋一下清歌的事情。
想到此處,我便加快步伐朝來時的路走去,卻在一出假山的時候,碰到了靠在假山上,白衣勝雪,孑然獨立的商君言。
“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