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無爭看完字條氣得差點噴血,居然被人給小耍了。他叫上小楊就要開車回縣城去。
恰恰在這個時候時無爭的手機響了。是省委副書記親自打來的。時無爭預感到情況不妙。果然老板一開口就訓道:“你是怎么搞的,讓你下去的時候一再叮囑地要主動與地方聯系,要充分尊重當地政府,你倒是好,微服私訪。你當你是八府巡按呀。從現在起立即停止你那荒唐的微服私訪。聽見沒有立即。你也下去這么長的時間了。該調查的也應該是調研得差不多了。給你兩個選擇,要么立即回來。如果要繼續調研下去,必須與地方保持充分得聯系。微服私訪必須立即給我取消。”
“是是是,”時無爭只能這樣回答。他清楚老板肯定是遇上麻煩了。肯定是有人把小報告打到他那里去了。都怪自己粗枝大葉,怎么也不會想著就一頓飯的功夫居然生出這么多變故來。該死的午飯,時無爭很勁地拍打一下方向盤。
是的就是在時無爭去吃飯的時候,弄走并把告狀專業戶藏起來的那伙人已把情況通報給市長的。市長會意地一笑,把這事以電話的形式告訴了正在省里開會的市委書記。市委書記一聽就火了,奶奶這不明擺著要拆我的臺吧?市委書記的后臺是省委常務副書記于東。當即就表態道:“我才不管他握有多大的上方寶劍呢。我這就打于書記去。”
市委書記帶著一臉怨氣闖進于東辦公室,一進門就大叫:“于書記你得給我作主呀。”
于東問道:“怎么呢?看把你急成這樣子。坐下來慢慢說。”
市委書記一屁股在于東對面坐下來,“于書記那個時無爭太不象話,剛坐上副主任的位子就想整人。也太霸道了嗎?他想出風頭掙表現,我也能理解,畢竟么,這么年輕,替自己找點新鮮的亮點,也是情理中事。但是再怎么想引起領導注意,了不是他這么做的呀。”
于東:“你慢慢說。他怎么了?你說什么?我怎么一點也沒聽懂呀。他憑什么整你?”
市委書記這才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于東聽了立即露出滿臉的憤怒,“他下去的事,我是知道的。并且一再叮囑他要尊重地方。他居然這么干,反了他了。還微服私訪。他以為他是青天大老爺呀!”
市委書記接過話說:“就是嘛,他不過就是個省委辦公室副主任。而且是剛提拔的。干之前,你為啥不給你打個招呼?不給省委打招呼。要不也該和我說一聲也成。就這么大馬金刀的來了,真覺得他一己之力就能救全人類于水火之中?我呸!也不拿著鏡子好好地照照自己。于書記對這樣的事絕對不對聽之任之呀,這是明顯的目無省委目無組織嘛。當然也許他的意愿是好的。但是最起碼的組織原則則是不能丟的呀。”
于東臉色越發地不好看,伸出手來制止他,“好了,你不用說了,我這就給他的老板打電話。讓他自己來處理這件事。我早就說過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不果然讓我給說中了。去后該怎么說,你自己是知道的。小屁防孩,不象話。”對于市委書記的有些失態,于東是能理解,只是時無爭不是自己的人,讓他的老板來處理,他覺得是最為明智的。
有了于東撐腰,市委書記跨進時無爭老板辦公室時說話也就有了底氣。省委副書記以為他把情況匯報完后就該打住了。不想市委書記則有得理不鐃人的情緒繼續說道:“張書記,他這么做,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性和政治覺悟?!太年輕了,真的是太年輕了。這一點我也覺得省委的認命是不是有些輕率呀?”
打狗還看主人呢?時無爭再不濟也是省委副書記提拔起來的。市委書記卻這么不留情面,省委副書記再也忍不住了,厲聲道:“夠了,老丁!瞧瞧你說些啥話,上綱上線。你以為你是在斗階級敵人呀?同志之間,要學會寬容,不管出了什么問題,那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可以在會上提出來討論嘛,你這樣像話嗎?!我知道了,你先去吧。該怎么處理,還沒輪到你來指揮省委的時候。”見市委書記氣哼哼的離開了,只剩下省委副書記一個人在辦公室里。片刻之后打通了時無爭的手機。
時無爭把車子發動起來,心里矛盾著老板只是叫他立即停止微服私訪并沒有叫他停止調查。那究竟該不該再繼續調查下去呢?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而老板正在火頭上,這個時候去征詢他的意見的話,無異于是自討苦吃。
與此同時省委副書記也在犯愁。時無爭下去調研是自己派去的。只是沒想到這家伙一下子動作就來得這樣兇猛,想了一想,省委副書記覺得還是得有所動作,要不然這小子氣焰一時被打下去的,說不定接下來會更囂張,那時自己就被動了。于是再次打通時無爭的電話:“你小子給我聽清楚了。立即給我撤回來。平時見你挺機靈的嘛,怎么一到關鍵的時候就掉鏈子了?”
這席話在別人聽來也許沒什么,不過在時無爭聽來,心里就涼了半截。特別是怎么一到關鍵的時候就掉鏈子了?這段話讓時無爭忐忑不安,要是不能把這一映象從老板腦海里抺去的話,自己恐怕就真的徹底完了。時無爭在考慮該怎么回答老板的話。
省委副書記卻不給他考慮的時間沖他叫起來:“你小子,我在給你說話,你聽見沒有?怎么回事,連屁也不放一個?”
時無爭一慌張倒是回答得有理有據了,“好好好,我馬上就去給地方上聯系,保證把你交待的任務完成好。”
老板要的就是這個答案,聽他這么一說自然就高興起來,“你小子知道就好,記住不能再給我惹事。再惹事我饒不了你。”
時無爭掛了電話隨即松了一口氣。好呀,好呀。然后把車向著縣城里開去。解鈴還需系鈴人。既然這梁子是縣里結上的。自然得去縣委縣政府打打招呼。隨便找個縣里的人陪著。這樣這些父母官們也就會放心了。
時無爭這樣做自然是得到縣委縣政府歡迎的。書記和縣長自然是要主動陪同的。時無爭則表現得極其謙虛,婉言謝絕后,帶了一個年輕人在身邊。在時無爭看來年輕人都是些憤青。帶上這樣的人不僅更容易交流,關鍵是得到的第一手資料也要真實得多。在去的路上,時無爭索性直截了當地對這個叫住周同的家伙說道:“兄弟你知道我為什么找你給我一起嗎?看來我這次的動作的確觸及了不少人的痛處。所以才引來了一片的叫罵聲。所以我需要得到你的幫助。好在你也是從上面下來的,也應該把這基層里面的一些事是看透了的。正因如此我才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如果自己不提前下狠手敲打一下,只怕各市縣,就要出問題,而且不是一般的問題是大問題。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一出那就是通天的大事兒,我這樣做就是防患于未然。”
這個叫周同的家伙還真是與時無爭合得來。他連連點頭道:“是呀,是呀,時主任。這基層上的事,許多確實該敲打敲打了。我真是擔心這樣下去,會成什么樣一個狀況?”
時無爭舒展了一下身體,仔細的分析著這大半個月來了解到的情況。連聲道:“簡直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了。”
周同雖然是縣委秘書,卻學的是財經。對全縣的財政情況大體是了解的。特別感嘆道:“如今財權一放開,大家都想著撈錢。從上而下皆是一片撈錢聲。但是因此而帶來的后患真的是叫人擔心呀。就拿鄉鎮這一塊來說吧,前一陣子貌似火得很,這不剛一對各地的基金會之類進行一清理,立即就原形畢露。鄉鎮的財政幾乎一下子就被摧毀了,巨大負債壓得這些鄉鎮喘不過氣來,加上這些年鄉鎮企業的日趨不景氣,可以說就是一個字,慘!就拿我縣來說吧,可謂是全省少有的幾個經濟強縣之一。前些年也曾經為國家提供了不少利潤。然而自從去年財政都陷入困境,立即就變得與大多數縣份一樣了,成了伸手大將軍。反倒是伸手向國家要錢了。這些問題都是急待解決的。”
時無爭算是找到知音了。當然他看問題不會象周同一樣是看片面。他看得是全面。這些具體問題不是他要去解決的。打斷周同道:“這個問題要從大局上來看。小問題不是我要研究的范圍。”他要談得是農業稅和水利費以及鄉村兩級提留壓得老百姓喘不過氣來,種田已經成了一種根本不賺錢的行當,他覺得這個才是急需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