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你們是上天派來解救我的
三位極具紳士風度的男士,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將摺子批完了。
某朵選了幾本審覈,這一看即刻感動得無語凝噎,好半天才看著他們,十分煽情地說道:“西哥、霍倪、崬徹,你們是上天派來解救我的,我很感動……”
印璽戳得很到位,都在它該在的位置上。
字跡也模仿得跟自己一般無二,批語的內(nèi)容比她寫得更有深度,如果不是知道西哥的真實身份,她都不禁要懷疑西哥是不是曾經(jīng)從事過皇帝這個職業(yè)。
總之就是一句話……大家都老有才了!
“不就是奏摺嘛,算不了什麼。”西哥撩了撩額前的劉海,然後一甩頭:“舅舅不在的時候,我經(jīng)常幫他批這種東西,熟能生巧,我早就習慣了。”
“我家老大喜歡把一個月的工作,存在一天完成。”霍倪低調(diào)地笑道:“就那一天我要負責戳幾千個章,我也早練出來了。”
“因爲沒有身體,我有很多特長無法施展。”崬徹悵然若失地看著某朵,憂鬱地說道:“研墨……實在大材小用了。”
都是些深藏不露的高手啊,某朵此時的心情說不出的舒暢,有了這幾個強大的後援,皇帝當起來也有滋味多了。
既然是皇帝,很多事並非一定要親力親爲,就像伯樂一樣,伯樂會相馬就好了,誰也沒指望伯樂跑得和千里馬一樣快吧?
所以,找到理由偷懶的某朵,十分心安理得。
工作完成了,大家坐在偏廳一邊吃零嘴,一邊天南地北的海侃,小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天快黑了,靚靚還沒回來,某朵擔心她做出什麼報復人類的事,於是派霍倪去把她找回來。
霍倪找到靚靚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情報,正在一家麪館跟人對暗號。
靚靚說:“戰(zhàn)爭尚未結束。”
麪館老闆嚴肅地回答道:“一曲忠誠的讚歌。”
“醒醒吧,大姐!看清楚現(xiàn)實!”霍倪一手拉著靚靚,一手拉著麪館老闆,淚流滿面地說:“這兒不是人界,何況拉登已經(jīng)死了,咱們別玩恐怖分子的遊戲成不?”
吃了碗牛肉麪之後,霍倪終於用消費金錢的辦法安撫了麪館老闆。
“我真心覺得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什麼價值了。”被霍倪拉著往回走的時候,靚靚還在不停地抱怨:“上天創(chuàng)造出魔這一族羣,讓我歷經(jīng)磨難,認清人類兇殘的本性,就是爲了讓我活下來毀滅黑暗的人界!我要報復!我要殺光所有人類!”
霍倪完全沒想到靚靚失戀後會變得這麼扭曲,回去把這事和大家說了,因爲某朵把開導靚靚的工作交給他,所以其他幾個哥們都在幸災樂禍。
直到靚靚做了主要成分是耗子藥的晚飯,大家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堅決地拉大隊出宮去吃——除了靚靚,誰也不會做飯。
某朵會做,但她是皇帝呀,何況,廚房是靚靚的領地,保不準每樣東西都有毒……一餐半餐出去湊合湊合得了。
“早知道魔這麼不自由,我還不如做鬼呢!”出宮的路上,靚靚還在抱怨:“我見過好多鬼過得可開心了,胡作非爲也沒人管,太讓人羨慕了。”
“胡作非爲的那是惡鬼。”霍倪語重心長地開導她,怎麼說靚靚跟他也是同族,糾正她這種錯誤的思想霍倪責無旁貸:“那麼多好鬼你不羨慕,偏偏羨慕他們做什麼?好的不學壞的學,一點理想都沒有!”
“好鬼?”靚靚對霍倪翻了一個大白眼:“沒碰到過,怎麼學?你舉幾個例子讓我羨慕一下啊?”
霍倪跟鬼打交道不多,撓了撓頭,一時也想不起該用哪個好鬼做教材。
他想不起來沒關係,這不還有我們的女帝嗎,她可是地府的常客,關於這種可做教材的好鬼,她隨便亂侃都能說出好幾個。
爲了更好的教育靚靚,她先做了一下鋪墊:“靚靚,鬼也分很多種,惡鬼只是其中很少很少的異類,大多數(shù)的鬼都是很善良的,他們會學雷鋒做好事,扶鬼姥姥過馬路,撿到紙錢也拾金不昧物歸原主。這類鬼是我們一定要表揚的,尤其像聶小倩、公孫九娘之類的傑出人物,女中豪傑,捨身取義,解決大齡男青年的戀愛和婚姻問題,爲緩解社會矛盾的激化做出了突出貢獻,我認爲這一點非常值得其他鬼學習。”
“但是……”靚靚滿臉的疑惑:“惡鬼也很酷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多有個性啊!”
“那不叫酷,那叫無組織無紀律,是鬼民中的敗類,害羣之馬!”
這孺子太不可教也了,某朵痛心地看了她一眼,又繼續(xù)說道:
“惡鬼的標誌就是殺人作惡反三俗,代表人物就像是《貞子》和《咒怨》,他們可缺德了,無差別殺人,逮到誰殺誰。尤其《咒怨》,那一家人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殺人,靠小孩把人引過來,媽媽嚇唬他們,要是引來的人心理素質強,嚇唬不死,爸爸就出去掐死他,總而言之,是一定要你死!”
頓了一下,問靚靚:“所以,你明白了嗎?”
“不明白。”靚靚搖頭。
不怪她,老孃自己都不明白。
說教不是她的長項,最後只能拍拍靚靚的肩膀,簡單地做了個總結:
“靚靚,我說這麼多廢話,無非就是怕你想不開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不管曾經(jīng)歷過什麼,別一受到傷害就想著報復社會,心裡陽光點,陽光點,行不行?咱們在一起多開心啊,一個男人算得了什麼呢?何況還是一個不懂欣賞你的男人。”
靚靚低頭不語,某朵嘆了一口氣:“報復其實並不能讓你感覺到快樂,好好想想吧。”
出了宮門,徒步走了一陣,陽春雪擡頭望天,好似在觀星相,突然說道:“今天不宜出門啊,咱們還是回宮吧……”
“別疑神疑鬼的。”某朵看看天,什麼也沒看出來:“不就是吃個飯嘛,能有什麼大事……”
話還沒說完,霍倪“咦”了一聲,向旁邊跑了兩步。
“嘭!”幾乎是同時,一個花盆砸在他剛站著的地方,摔得四分五裂,裡面的泥土嘣到老遠。
霍倪擡著頭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把花盆扔下來!還有沒有點公德心了?!”
大家順著看上去,旁邊是一棟三層高的製衣坊。
某朵拉住還要開罵的霍倪:“別罵了,鬼影都沒一個,你罵給誰聽?”
“朵朵,這就是不宜出門的兇兆啊……”
陽春雪這話一出,霍倪和恰恰西的臉色也凝重起來,某朵一看軍心要動搖,連忙道:
“說不定是風颳下來的,別碰到點芝麻大的小事兒就想得那麼陰暗,咱們心裡陽光點,陽光點。”
到了她最喜歡的小吃街,不巧整條街正在修外牆,下面臨時搭建了個棚子供路人走。
走到這裡,某朵一行都不約而同的站住了。
旁邊有一圈人正在棚子附近指指點點,中間是一個工頭模樣的人。
霍倪拉了個正在幹活的哥們問:“這棚子結實不?”
他聲音很大,引得那些人都看過來,拿著圖紙的工頭很不滿地說:“結實得很!”
“不會塌吧?”
工頭斜了霍倪一眼,牛哄哄地說:“怎麼說話的!要是塌了我把這些螺絲釘全吃下去!”
霍倪這才安心了,轉頭對某朵說:“走吧。”
空氣中忽然充滿緊張的氣氛,大家都沒動,西哥老奸巨猾地說道:“你們先走,沒事了我再走。”
某朵見陽春雪沒反應,心想大概是沒危險,道:“得,我?guī)е銈冏摺!?
然後領頭往棚子裡面走,靚靚和陽春雪也跟了上來。
走到半路,忽然聽得棚上木板吱嘎吱嘎響,某朵心道不妙,剛要喊:“快跑!”就見靚靚和霍倪脫兔一樣噌的跑了出去。
反應夠快的呀,某朵一下愣了,陽春雪拎著她的衣領,一個閃身就飛出十幾米,剛出棚子,就聽見“嘩啦”一聲巨響,身後瞬間灰塵密佈。
棚子塌了!
“哈哈哈哈哈……”
最近一塊木板剛好砸在某朵鞋上,誰笑得這麼欠湊?
扭頭一看,棚子那邊,西哥幸災樂禍地大笑不止,倒是旁邊那個工頭,看著滿地的釘子,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霍倪和靚靚也捂著嘴在一旁偷笑,某朵瞥著他們,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兩個跑得倒快。”
陽春雪輕飄飄地說道:“都說不宜出門了,你還不信。”
“什麼不宜?我這不是沒事嘛。”某朵不以爲意,當先向另一個方向走去:“放陽光點,陽光點,這就是個僞劣工程。今天不吃小吃了,去酒樓。”
話音剛落,又被陽春雪拎著衣領子飛出幾十米。
幾乎是同時,只聽得路人尖叫連連,一輛失控的馬車,直直地衝向她剛纔站著的地方。
拉車的兩匹瘋馬橫衝直撞,將路邊賣小吃的小車噼裡啪啦撞成一團。
“你還能陽光點不?”這下連陽春雪都憋笑憋得肩膀直抽搐。
某朵陽光不起來了,回頭看了一眼,不到十分鐘,他們所經(jīng)過的地方無不一片狼藉,這破壞力越來越強,再走幾步恐怕就要達到原子彈的地步了。
但她抗打擊的能力超強,心裡又窩著火,不就是出門吃個飯嘛,搞得好像招天譴一樣!
“老孃今天這頓飯還吃定了!陸路不讓走,咱們走空路!”說完便御風向金喜閣飛去。
去到金喜閣,某朵終於知道,她今天是真的不宜出門。
應該出現(xiàn)的楚漣沒出現(xiàn),不該出現(xiàn)的璇霄卻出現(xiàn)了……上仙的臉色相當不友善,冷得都快掉渣了!
璇霄二話不說就將她拎回自己家。
“摺子批完了?”
“嗯。”某朵與璇霄隔著一張桌子對坐,她點點頭,心裡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紫陽是你敲暈的嗎?摺子是你自己批的嗎?你知道一個皇帝該做些什麼嗎?”
璇霄連著用了三個問句,問愣了某朵,因爲她一個都答不上來。
“你父皇那麼會偷懶,都不曾讓人代批奏摺,你卻如此兒戲,你將天下事,天下人當什麼了?”璇霄的語氣越來越嚴厲。
某朵還來不及思考,就產(chǎn)生了負罪感。
璇霄起身抽出一本書,放在她面前:“今天先抄寫三百遍吧,明天再抄七百遍。”
待某朵看清那本書後,臉瞬時黑了下來,這狠心的男人,居然要她抄一千遍《帝王諫》!
“抄不完,今晚就別睡覺了。”
某朵深吸一口氣:“我不抄,不睡就不睡,大不了明天上朝的時候再睡,反正我在什麼地方都能睡著。”
耍無賴的感覺真好,看著璇霄有些愣然的表情,沒來由的快樂。
“真的不抄?”
“當然!”
璇霄意味難明地凝視了她半響,非但不惱,還突然笑了起來:“好,難得朵朵這麼有勇氣,爲師很欣慰啊……”
上仙一笑起來如花破寒冰,又養(yǎng)眼又迷人,可某朵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俊臉,只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