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這麼二十七八年,她回敬父母的又有多少。這麼大了,她還要父母操心。說真的,楊小新好男人的形象在朱母朱父眼裡,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倘若她宣佈離婚,父母一定認(rèn)爲(wèi)是自己的錯吧。
楊小新給朱父朱母夾了一塊紅燒魚,“爸,媽,小心一點吃,有魚刺?!?
朱筱筱低著頭,沒有夾菜,思緒不知怎的,就飄遠(yuǎn)了,直到楊小新給她的碗裡盛好半碗高湯豆苗,她纔回神。
朱母關(guān)切地問道:“筱筱,你怎麼了,吃飯都走神。”
朱筱筱輕輕擱下手中的筷子,意味深長地喊了兩聲,“爸,媽?!彼葦E頭,滿目深邃地掃視著二老,然後將目光移上客廳的牆壁上。
說也奇怪,那目光剛巧碰觸到牆壁上的結(jié)婚照片。那是他們花了一萬多塊拍的,看得她心一酸,趕緊將視線移開,隨又回到飯桌上,“爸,媽,我和楊小新商量好了,明天早上去辦離婚手續(xù)。我覺得,我有必須告訴你們。但是,請你們不要反對,我和楊小新都是成年人了。”
電視裡的金婚依舊播放著。
電視外頭的朱筱筱卻要說離婚,氣氛極其的不協(xié)調(diào)。
朱筱筱與楊小新結(jié)婚還不到一年,正是紙婚時期。他們的感情也如同薄薄的紙片一樣,一不小心就會撕碎。也不知道他與楊小新之間,到底是誰沒有呵護這段脆弱的感情。
現(xiàn)在,朱筱筱親手將這張紙撕碎了,心也是碎的。
楊小新做的紅燒魚,明明是美味可口的。可朱父與朱母嚥下去卻如同嚼臘。
朱筱筱向來不開玩笑,一旦決定的事便是決心不二。朱母朱父瞭解自己的女兒??桑€是在聽聞到朱筱筱的話語後,如同五雷轟頂。
朱父的臉?biāo)⒌匾幌戮途G了,本來表情就比較古板,加之聽聞這一惡訊,簡直就像一個被
觸犯了龍威的皇帝,龍顏大怒。
而朱母,重重地將筷子拍在桌面上。
心虛的人明明該是朱筱筱。
可是在聽到朱母的這一聲拍桌聲後,楊小新的心叮咚叮咚地跳了起來。他還是沉住了氣,迎上笑臉說:“爸,媽,先吃飯,筱筱跟你們開玩笑呢?!?
朱筱筱重新拾起筷子,“我沒有開玩笑。明天早上,我就和楊小新去民政局辦手續(xù)。本來早上就是去民政局的,可是不曾想今天是禮拜天?!闭f罷,她挑起碗裡浸在ru白色高湯裡的豆苗,灌進自己的嘴裡。
她從來沒有覺得,楊小新做的菜這麼難吃,味同嚼臘。所有的味覺,早已不在這菜上了,所以嚥下它的時候總覺得喉嚨很卡,卡得她的眼睛一酸。
可她向來是個善於僞裝的女人,平平靜靜地嚥下菜,繼續(xù)吃菜喝湯。
朱母黑著臉,表情看上去尤如環(huán)珠格格里的容麼麼,一臉橫肉,“筱筱,你說的是真的?”
其實,早在朱筱筱宣佈離婚的時候,朱母就已經(jīng)相信了,可還是需要再確認(rèn)一遍。
朱筱筱毫無所謂地夾起一隻油燜大虲,擱下筷子,開始剝皮吃肉。她的身孕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早已經(jīng)過了嘔吐期。如今,她倒是吃什麼都香,總想吃多一點的東西,估計是肚子裡的孩子開始吸收營養(yǎng)了。
“媽,我是成年人了。我自己會處理我的感情問題,你就別擔(dān)心了。我和楊小新離婚後,會帶你們搬去小草那裡住。”
楊小新這才搶先道:“爸,媽,我們離婚後,房子留給筱筱,我搬出去。”
此話一出,朱父朱母不得相信。可聽著朱筱筱的那些話,怎麼覺得有些刺耳呢。什麼叫“別擔(dān)心”?做爲(wèi)父母的他們,連女兒離婚這麼大的事,都不擔(dān)心,那還能叫父母嗎?
朱筱筱的話,說
得可真夠輕鬆,只需嘴一張,就似乎什麼事都沒有了,殊不知二老的心裡已經(jīng)開始翻江倒海了。
朱父是什麼話都不說,有淚也只往肚子裡咽,又氣又恨,怎麼生了一個這麼不爭氣的女兒。
朱母的眼睛,頓時一紅。她知道,拿朱筱筱沒有辦法,於是將目光移向楊小新,輕聲細(xì)問,“小楊,你告訴媽,你們倆到底是怎麼了,結(jié)婚不到一年,怎麼就要離婚。你實話告訴媽,要是我們家筱筱對不住你,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你實話告訴媽,到底發(fā)生什麼事了?!?
楊小新低了頭,眼睛也跟著朱母紅了起來,“媽……”那聲音沙啞了,“我們不適合在一起。”
他能說什麼,他只能按照朱筱筱吩咐好的原話回答。朱筱筱說他們不適合在一起,他就只能這麼一字一句的把原話搬在二老面前。
朱母不是傻子,氣道:“小楊,你怎麼也不老實了,說實話?!?
朱筱筱是真不想多說一個字,亦不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解釋給朱父朱母聽,“媽,你就別盤問楊小新了。是我不想跟他在一起生活了,別問了行嗎,吃飯?!?
朱母就知道,一定是朱筱筱出了問題。楊小新怎麼可能不想和朱筱筱一起生活,他對朱筱筱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他受了氣還往肚子裡咽,“你不想跟他生活在一起。你不想當(dāng)初結(jié)婚幹嘛來著。”
朱母的眼淚刷刷地往下落,心痛得揪成一團,“朱筱筱,我問你話。你不想和小楊生活,你當(dāng)初爲(wèi)什麼要結(jié)婚?婚姻是兒戲?結(jié)婚半年就要離婚?是我沒把你教好是不是?”
朱筱筱平靜著一張臉,心卻千瘡百孔,痛著,滴血著,“媽,半年已經(jīng)不錯了。有人結(jié)婚三天就離婚的?,F(xiàn)在都什麼年代了?”
朱母終於忍不住了,怒吼道:“朱筱筱,你給我站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