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除魔念,卻還要保留下來魔念,是余子清的保留項目。
要不是大干太子·白水蛋二號,親自孤身前來,極力要求,又出大價錢,而祛除魔念的生意,余子清向來是來者不拒。
他還真不想留下太子祛除的魔念。
所以,話得給說清楚,成功率極低,失敗了錢照拿,一丁點都不會少。
太子到底要干甚么,余子清不管。
反正他最初謹慎起見,從開始也沒小看了太子,拐彎抹角給的情報,也都是真的。
能當上大干太子,又跟二皇子和其他陪襯的皇子斗了這么多年,東宮一座住的挺安穩。
哪怕這中間有干皇主導,太子應該也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那倆把太子當棋子的家伙,怕是從一開始就忘記了,他是大干的太子,正兒八經的,從一個空有其名的太子,一點一點爬上來,歷經各種爭斗,陰謀詭計,才有今日勢力的太子。
余子清壓下了所有的雜念,專心做這一次生意。
錦嵐的獨家生意,能做的下去,幾次展現拳頭,是兜底的原因,卻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其實還是因為打開門做生意,理論上,無論是誰來,只要肯出價,那都能買。
無論是甘霖還是其他東西,統統都可以往外賣,后續的售后,依然都有,只要肯掏錢,什么都好說。
基本沒有什么東西是藏著掖著,哦,錦嵐礦石是藏著呢,但這東西,對比其他,不重要。
其他地方又不是沒有錦嵐礦石,只不過錦嵐山產的似乎、可能有那么點特殊,但也僅此而已了。
再加上只做廠家,下面的經銷商,都能跟著獲利,約等于憑白得到一個純賣方市場的小獨家生意。
到了今日,他們捍衛這條利益鏈的決心,絕對比錦嵐山的人還要強。
余子清親自準備了布施法壇,準備了各種儀法所需要的東西。
大鬼搖動餓鬼幡,將大量的餓鬼放出來,黑壓壓一片,難以計數。
如此興師動眾,僅僅只是布施儀法,都能讓人覺得價格貴了點,但物超所值。
到了這一步,正常的布施,已經可以開始了。
余子清卻沒著急,他拿出大量的祭器,還有蘊含著濃郁不祥之氣的詭異法寶,再布置出復雜的復合陣法,加上糅雜進去的大量不知名符文。
只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特別麻煩。
全部弄好之后,已經過去了一天,余子清又慎之又慎的檢查了三遍,實驗了三遍,才面色肅然的看向太子。
“殿下,可以開始了,我再提醒一下,這事不保證一定能成功。
若是失敗了,祛除的魔念便只能由餓鬼處理掉了。”
“有勞了。”
太子沉聲應下,他猜測錦嵐山肯定已經試驗過,不然不會有所準備。
只是布置陣法,做準備便用了一天時間,這事比他想的還要麻煩的多。
自在天和樓槐私下里悄悄交流,他們都是看的一臉懵。
這陣法好像真有作用,好像又沒有作用,他們看不明白是正常的,但能讓倆魔都感應的模棱兩可。
誰來看,都必定會說可能是有用,誰來仿制,都必定成不了。
這水平真不是一般的高。
要說不是很早就開始琢磨,很早就已經在做這種事,兩魔根本不信。
太子的布施,進展的很順利,沒什么可說的。
余子清親自在這里坐鎮,還有大鬼也在,出門在外,為了安全,哪怕隨便帶幾萬餓鬼就夠布施用了,最終還是帶了一千萬餓鬼出門。
而布施用的還是甘霖原液。
什么魔念能頂得住這架勢,這是砍蚊子腿用屠龍刀。
魔念被強行驅逐,肆意揉捏,出現之后,便被陣法阻攔。
余子清都浮現出餓鬼之相,一臉猙獰,調動陣法,阻攔那被餓鬼氣息嚇破膽,本能想要逃竄的魔念。
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時辰,終于,陣法的中心,一團魔念所化的黑霧,被慢慢的擠壓,化入一個白玉瓶里。
霎時之間,便見那白玉瓶化作的漆黑,一縷縷魔紋在其表面,不斷的浮現消散。
余子清貼心的準備了最好的封魔符箓,將玉瓶封好,交給了太子。
“幸好成功了,這驅逐滅殺魔念倒是容易,可想要將其封入法寶里,的確有點困難,所幸這魔念比預想的弱一些……”
說到這,余子清稍稍一頓,立刻岔開了話題。
“結果還不錯,殿下收好,務必不要打開封印。
不然的話,會很麻煩。
多嘴說一句,最好還是將其滅殺了。”
“多謝。”太子心情似是也不錯,似是祛除了魔念,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眼神都變得透亮了不少,眼底藏著的濃重心思,都變得不明顯。
他交給余子清一個儲物戒指,余子清給大鬼示意,讓大鬼接了下來。
這是酬勞。
恩,片酬。
演了一天,還挺累的。
完事之后,全程都當透明人的宋承越,面帶笑容告別,跟著太子悄悄離開。
余子清以神通火焰將自己全身上下都燒了一遍,確保安全。
大鬼打開儲物戒指,里面沒有法寶,全部是各種資源。
從靈石到礦石,應有盡有。
盤查了一遍之后,立刻將其封印,余子清一塊靈石也沒動。
回頭就丟給老羊,讓他們去處理吧,反正大島洞天的大課題,消耗的確挺大的,研究哪有不燒錢的。
“大人,不至于吧……”大鬼覺得余子清有些過于小心了。
“呵,你信不信,那誓約簽訂下來,就是為了撕毀的?”
“他難道還敢對大人下手?”
“那倒不至于,但是我不信任他,反正我是不準備碰里面的東西,他已經有點瘋狂的趨勢了。”
余子清收起了演戲的道具,這些東西,他可是研究了很久。
從最初留下了魔念開始,就在琢磨這些東西。
雖然他只是伸出手,就能輕輕松松把無形無相的魔念捏在手里。
這些東西,有那么點用,但又不是完全有用,只有在他手里,才會有用,只是為了演戲用的道具。
最大的價值,便是在必要的時候,讓外人知道。
錦嵐山的人,想要捕捉困住魔念,都要費這么大勁。
做完交易,帶著人回布施鎮。
而另一邊,太子跟著宋承越,悄悄回到了都城。
一路上,太子一言不發,只是回到宮城之后,才忽然道。
“宋卿辛苦了,回去歇息吧。”
“臣,告退。”
宋承越悄悄離去,太子回頭看著宋承越的背影,是往錦衣衛衙門的方向去的。
他又向另外一個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是干皇閉關之地的方向。
沒有向干皇稟告,事后也沒有去,這位大忠臣,肯定是也看出來什么了。
宋承越肯應下這事,就沒有事后立刻去匯報的想法。
這兩邊不討好。
所以,回來之后,他坐在桌子妖怪前,拿出紙筆,將整個過程書寫了下來。
他驟聞太子似有心魔孕生,為了神朝穩固,朝局平穩,立刻封鎖了消息。
此事若是傳出去,必定人心思動,有大震老震皇的前車之鑒。
孤身一人,出大干,密見錦嵐山卿子玉,花費大價錢,請卿子玉帶餓鬼上門服務,為太子完成布施,祛除魔念。
只是開始之后,太子忽然提出新的要求,要求封了魔念,讓他帶走,自行處理。
考慮到干皇在閉關,正在關鍵階段,上一次已經被驚擾出關。
這一次出關,必定又會引來變化,所以沒敢去驚擾,只是塵埃落定之后,第一時間記錄下來。
一切都為了大干朝局穩固,國運平順。
記錄完成之后,宋承越拉開抽屜,將其放入其中。
桌子上浮現出一張皺在一起的臉,斜眼看著宋承越。
“你可真夠不要臉的。”
“臉面可有身家性命重要?”宋承越冷笑一聲,理直氣壯。
“說的也是。”桌子妖怪立刻點了點頭,察看了一下宋承越的記錄,桌子妖怪嘖嘖有聲。
“不得不說,你多年沒親自做這種完整記錄,還是水平不減。
嚴謹細致,還沒有主動提你的功勞,只是記錄為什么這么做。
處事果決,結果也完美,化解風波于無形。
便是干皇事后知道了,也怪罪不到你頭上。
你也不得罪太子,反而讓太子覺得你是可用之才,以為你是扭扭捏捏的投靠。
等他登基了,就從原來的不得不用你,變成了想要用你。”
“你說什么,我可聽不懂,我只是為了大干,為了陛下,可不是因為太子。”宋承越嘿嘿一笑。
“說得好,我看你還能再活倆八百年,說不定你會變成最長壽的一任指揮使,說不定還真有一線希望,能壽終正寢。”
桌子妖怪的語氣里,帶著點揶揄,也帶著點期待。
它還真沒見過,有人能在指揮使這個位置上活到壽終正寢。
宋承越沒說話,他最多再干幾百年。
怎么脫身,得好好想想了。
好聚好散是不可能的,能詐死脫身,都得讓錦衣衛里的人,讓桌子妖怪,稍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且這一天,可能也不遠了,再干幾百年吧,盡可能的利用這個職位,做足準備。
所以,宋承越又繼續卷了起來,去錦衣衛的檔案庫里,掃資料,掃記載,指不定以后就用上了。
月余之后,余子清出現在大島洞天,將儲物戒指直接拋給老羊。
“檢查一下,能用的就用了吧。”
“哪來這么多材料?”
“某個不能說的冤大頭給的報酬,順便還有一件事,我這有個新的大課題。”
余子清將陰魔巢穴的事情說了一遍,也說出自己關于傳送陣的野望。
越說老羊的臉越黑。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閑?”
“下個大課題,先給你說一聲。”
“你是不是覺得這里的事很簡單?”
余子清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穩定推進,有這么多人,難道還需要很久么?十年?”
“百年之內能解決,就算是快的了,你太小看整個整個洞天的神韻,到底有多麻煩了。
要不是這事太過重要,站的足夠高,開始的時候,又很順利。
你以為這些人為什么肯花費寶貴的時間來這里磨?
困難倒是還行,只是越是推進,便越覺得麻煩。”
“需要這么久么?”
“這個倒是無所謂,有個事跟你說一下,隊伍里發現了一個離火院的學子,是細諜。”
“這里的事,不算是什么秘密吧,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余子清說完,稍稍一琢磨,繼續問道。
“你意思是,有人不想這里的研究出成果?
這不是有病么?
若是成了,便是那些藏頭露尾的邪道,也會得到好處吧。
所以,你意思是深淵的,或者是虛空里的?”
余子清有些意外,深淵里的大魔,有這腦子?還能策反了離火院的一個學子?
亦或者是假發白水蛋?
可是假發白水蛋如今得到的此界情報,全部都是被精挑細選過的。
這事肯定也跟白水蛋組織沒關系。
經歷過數次清洗,如今還剩下的白水蛋,壓根不可能繞過新五號去做這些事。
就算繞過了新五號,還有新十號繼續臥底著呢。
“那學子在做活的時候,稍稍篡改了一些搜集到的數據。
只是水平實在是有限,篡改的稍稍有點假,被院首看出來了。
之后才查出來,這家伙絕對是一個細諜。
目前追查到,其背后只是一個小家族,他也有被人洗腦的痕跡,神魂的變化很微妙。
只有將其神魂扯出體外,才能發現那種不正常。
具體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不清楚。
在他看來,只是聽命而已。
我們也有些疑惑,以那種低劣手段篡改的數據,縱然沒被發現,影響也不大。
后續反復核查,肯定能查出來的,頂多是拖延點時間而已。
其實并無多大意義。
因此反而暴露出一個釘子,暴露這件事本身,到底圖什么?
如此愚蠢,看起來反而像是某些不是多強的魔頭的手段。”
此話一出,自在天立刻給余子清傳音。
“這事肯定跟天魔沒關系,再蠢的天魔也不至于這么干。”
樓槐補了一句。
“心魔沒這手段,對人的神魂動手腳,肯定是煉神修士干的。”
余子清點了點頭,的確,這種事,魔頭都沒人干的專業。
“我回頭請鐘守正來看看,他恢復了這么久,白嫖吃喝,也該干點活了。”
話音落下,余子清便傳出去一個消息,請鐘守正來南海一趟。
神魂相關的活,還是老鐘專業點。
正好請他來坐鎮,當個人形雷達。
神王知道這事,必定會阻攔,可惜他不會知道的。
那有可能知道,還會阻攔的,就只有魔頭了。
亦或者,跟魔頭也沒關系,就是有人純粹的壞。
專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余子清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天真了,他之前以為這事對所有人都有好處,無論是邪道,亦或者妖,都一樣。
抬高的是整個世界的底蘊。
但有人似乎不想這樣。
余子清無法理解,卻也沒法否認,真有這種人。
“回頭跟其他院首商量一下,做一次審查,此事關系重大,不得不謹慎點了。
要是有人直接來攻打,倒是不怕,就怕這種耍陰招的。
還有,跟那幾位院首也開誠布公的聊一聊。
他們若是使壞,可不會像學子這樣,簡單粗暴的篡改數據。”
思來想去,余子清悄悄去見了一下計蒙氏夫婦。
詢問完,大嫂也沒察覺到有什么強者靠近這里,也沒察覺到有什么危險的東西。
余子清只能請他們照看一下,別讓這里出事了。
別讓人毀了大島洞天,這個地方,若是毀了,那才是完犢子了。
所以,余子清才無法理解,篡改數據有什么用啊,真想阻攔,直接毀了大島洞天才是最徹底的。
沒了樣本,便再也無法研究下去了。
想來想去,可能是對方的確想這么干,但是不敢靠近,甚至不敢出現在南海。
不然的話,潛入大島洞天,搞破壞,只需要大打出手一次就足夠了。
也就是說,真要是有這么個人想搞破壞,對方是知道計蒙氏和大嫂的存在。
所以壓根不進南海范圍。
亦或者,他不方便,或者沒能力來。
數日之后,新五號傳來訊息。
見到新五號之后,對方氣場都有些低沉。
“出事了,那位召見我,詢問我有關南海的事情。
我卻一問三不知,所幸我說我最近在忙太子的事情。
太子不太愿意接觸我們,不愿意接受幫助,那位才沒太在意。
給我下了任務,太子的事情可以暫時先放一邊,全力毀掉南海的研究。”
“什么時候的事?”
“五天前,他不知道是從哪得到的信息,那枚玉簡一直在我手里,不可能有其他人接觸。”
“還有別的玉簡么?”
“不可能,只有這一枚。”
余子清眉頭緊蹙,也就是說,之前的細諜,的確跟神王沒關系。
但是他現在卻不知道從哪得到了消息,有另外的情報渠道。
這事就有點麻煩了。
幸好之前新五號給的信息,雖然經過精挑細選,卻全部都是真的,而且邏輯也不會有破綻,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就算出問題了,也能圓的過去。
“先弄清楚,他從什么地方獲得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