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香榭閣,長樂左右張望兩眼,視線放在俞璟辭頭頂的珠花上,“本宮差人送的畫像你看見了吧,有何要對本宮說的?”
即便對方是公主,俞璟辭仍失笑,想起那張被畫得模糊不清的面容,無辜道“見是見了,不知公主畫的誰?我認識嗎?”
“你?”長樂瞪大了眼,她難道看不出來那是畫的她?不可能啊,那木簪子上她可是把桃花畫得再顯眼不過。
“公主可要看那幅畫?我差人送來!”俞璟辭說著擺手就要讓丫鬟回屋取畫。
“不用了,你既然欣賞不了本宮的畫作,那本宮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府里為何換管家了?哼,欺君犯上,俞公府膽子倒是不小!”她早被人授意過,也沒覺得這話與她平日里表現的飛揚跋扈有何不同。
俞璟辭不想俞公府換一個管家傳到長樂耳朵里,收起打趣姿態,一臉凝重,“公主可知你一句話就能將俞公府陷于不忠之地,還請公主說個清楚,俞公府怎么欺君犯上了?”自古被慣上欺君犯上罪名的,多少人可以翻身重來?她不信長樂只是隨口說的。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長樂公主沒發覺自己底氣不足,抬高了嗓音,“那次我和你爭執,那管家幫著我你懷恨在心把人辭退了,這事兒可有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民莫非臣子,你把處治護著本宮管家置本宮于何地?那管家呢?”
俞璟辭詫異長樂以往只會威脅人的公主脾氣今日竟能將經過娓娓道來,眨了眨眼,“公主,那日我們爭吵是因公主給俞公府扣莫須有罪名,我若不阻止,公主的話傳出去有損俞公府名聲,而管家,他幫著公主沒錯,可若不分青紅皂白要踩高枝,還是以俞公府名聲為代價,試想,府里如何能容包藏禍心之人?”
一席話虎得長樂一愣一愣的,長樂年紀小又被賢妃保護得好,哪知道那么多事兒,不過那管家當時幫著她的確沒安好心,她也不想再提了,“算了,本宮就不與你計較了,若不是舒家小姐進宮說起此事,本宮哪還有印象?”
舒家?俞璟辭嘴角閃過一抹冷笑,很快掩去,“舒家怎會平白無故對我們府上事兒感興趣了?平日我也沒接觸過她們倒也不知道她們是何為人!”
長樂皺著眉,舒家小姐什么人?“還能是什么人?有事兒沒事兒來宮里纏著母妃說這說那的......她們說是宋家小姐說出來的,宋家你知道的,你大伯母家!”
說完,長樂轉身朝院子旁角門去,“不是說讓本宮看看小甲種的牡丹嗎?還不快帶路?”
想到宋氏竟然連同外人讓俞公府難堪,俞璟辭臉色變了變,跟在長樂身后,眉頭緊蹙!
而此時的始作俑者不知道公主三言兩語就被套出話了,聽下人稟報只以為俞璟辭這次有苦頭吃了。
旁邊賀家夫人看宋氏咧嘴微笑以為自己的話逗得她開心了,越發說得起勁,“大夫人真是好福氣,二小姐小小年紀進退有度,我們府上的幾位姑娘不知皮哪兒去了!”
宋氏看俞心妍一臉平靜,滿意點頭,她的女兒肯定與眾不同的,不過俞璟辭嘛,“哪有哪有?小姑娘再皮能皮到哪兒去?”說著語氣竟帶了些許哀愁,“我啊,倒是希望我家研兒能皮些,別整日學她姐舞文弄墨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大小姐啊,就是太較真了!”
賀夫人聽后不知道如何接話,若說是便承認俞璟辭不好,搖頭又得罪面前這位。還好此時看到賀沁歡她們,急忙撇開了話題,“大夫人,瞧,我家那幾位姑娘來了!”招手讓賀沁歡她們到跟前,對她稍矮些姑娘道,“快來給大夫人請安!”
賀沁歡對這種已經見怪不怪了,偏頭看鄭霜規矩站在一婦人身邊,過去朝婦人鞠躬,對鄭霜說道“鄭姐姐,什么時候我來找你玩可以嗎?”
鄭夫人微微皺了皺眉,知道賀沁歡身份后越發不喜歡,剛要拒絕就聽鄭霜答話,“好,到時把辭兒姐也叫上,我們去莊子摘棗!”
鄭夫人敏感識別出辭兒姐三字,臉上笑開了花,拉著賀沁歡的手也不嫌棄她出生。讓賀夫人漲紅了臉,扯了扯她身邊姑娘的袖子,低聲說,“到時你們也一起跟去知道嗎?”
夏蘇把人送到又去庫房拿了俞璟辭準備的首飾,全是每年過節鋪子上送來的新品,有些更是有錢都買不到。
幾位小姐收到禮物臉上抵不住興奮,千玉閣的首飾一直為京城首飾之最,沒想到俞璟辭隨便一送就送了如此珍貴的首飾。
把人送走,邱氏疲憊不堪,因著前廳有俞清遠在不用她操心,問起身邊的丫頭,“小姐呢?”
“和公主在西苑看牡丹!”
“長樂公主?”提到長樂邱氏就皺眉,她擔心俞璟辭受了委屈,走了兩步遠的宋氏轉過身子,好奇問道“辭兒姐沒吃虧吧?”
邱氏正擔心這個,強打起精神往西苑去。
抱著看好戲心情,一路上宋氏拉著邱氏閑扯,話里話外就是俞心妍瘦了,要好好補補,習慣奶娘做的食物,問邱氏能否讓奶娘回來。
Wωω т tκa n ¢〇 邱氏心里記掛俞璟辭,也沒細聽宋氏意思,誠懇說道“那奶娘心術不正,當初大嫂不在,我不能看著研姐兒吃虧,和爹說過,他也同意把人趕出府去,留她一命也算報答她哺育辭兒姐一場!”
宋氏喉中一噎,臉上再也掛不住,那奶娘做的都是她授意的,把奶娘攆出府就是掉她面子,先是趁她不在換了研姐兒奶娘,又把管家攆出府換上邱氏的人,對方還真是好算計。
“那樣的話就算了吧,我們走快些,怎么好像聽到辭兒姐的哭聲了呢?”宋氏不好過她也不會讓邱氏心里舒坦,看她神情一緊,宋氏高興不少。
西苑,長樂逛了一遍又一遍,沒想到俞公府花園藏著如此珍貴花草,不是說俞公府沒落了?難道母妃故意騙自己的?
其中兩株植株很得長樂喜歡,可要她開口向人要東西自然開不了口,“俞璟辭,那是什么植物啊,瞧著顏色怪特別的!”
“我也不清楚,像是我太祖年輕時從外地尋來的,這么多年未開過花,我祖父說有生之年若能看到它開花也不往照顧它幾十年了!”
提到已故的俞老太國公,長樂也不敢輕易開口了,走的時候還念念不舍,宋氏打趣俞璟辭不會做人,“公主是否看上那植株了?宋家南方有生意,不若我讓他們去南方幫公主留意一下?”
長樂雖然看上眼了,可骨子里帶著皇室的驕傲,背對著宋氏,“本宮要什么是得不到的?需要你一個婦人為我四處打聽?”
被長樂的話氣得臉色通紅,宋氏還不能發火,強掛著笑意,“公主說的是!”
如此兩日俞公府又迎來不少客人,榮國府和沈國公府的人也都到了,俞清遠三十而立就是三品大員,前程可想而知,加上長樂跑俞公府跑得勤,由不得她們不重視。
連續忙了幾日,俞璟辭累得黑眼圈都出來了,邱氏心疼,“不然和你祖父說說,明日起咱閉門不見客算了!”
“娘親說的什么話?這時候正是爹爹拉攏人心時候,以往閉門謝客是為麻煩,此時若嫌麻煩人家會以為俞公府擺架子,不怕得罪小人就怕得罪背地使壞的小人,沒事兒,再堅持幾日就好了!”靠在軟榻上,不知不覺俞璟辭瞇著眼睡過去。
邱氏小心翼翼為她蓋上棉被,走的時候囑咐人不要打擾俞璟辭休息,自己去了俞墨陽院子。
第二日,俞公府迎客漸漸出現不同之處,以往是客不拒的他們如今只迎二品以上官員。早先站著不動看風聲的小官好不容易聞風而來沒想到吃了閉門羹,心想俞公府好大氣派,俞清遠一三品官員竟不歡迎同級同僚,二品?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當官的,他們聽說俞公府的迎客之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前兩年俞公府低調得不能再低調,這些日子怎地一下高調起來了?
聽舒家小姐說起這事兒,長樂拍開她的手,遞給賢妃一顆蜜餞,“本宮倒覺得俞公府這事兒做得對,俞老太國公深得父皇喜歡,可見俞公府比起一般府邸肯定與眾不同,若是人就迎進門,俞公府還是俞公府嗎?”
賢妃笑著附和,“就你知道得多,前些日子不是還嚷著要找人算賬嗎?”朝舒雨涵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在說俞公府是非,長樂性子直當下可能被蒙蔽,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被算計了肯定會大發雷霆的。
“你表姐也是和你說著玩的,俞公府本就是我朝數一數二富裕人家,你怕是都不知道,俞公府生意遍布全國各地,前兩年以為俞公府收了那些生意,照如今他們開銷來看,怕是賺得衣缽滿盆!”很早時候就聽說俞公府家產豐厚,她一直沒放在心上,以俞老國公小心謹慎程度,俞公府即便再有錢也不會讓眾人知曉,看俞致遠俞清遠成親禮就知道了。
可是,慢慢回想,她發現自己之前想的都錯了,俞公府哪是小心謹慎低調?分明是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