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懷孕后俞璟辭身邊的丫鬟們耐不住了,禾津已為人婦做了榭水閣的管事,最不能在俞璟辭跟前伺候,可她處事穩重許多,把榭水閣管理得井井有條,她找夏蘇問過幾次主子的身體情況,夏蘇心里邊也著急,“小姐身子骨好著呢,估計時機沒到吧~”
當初周氏想盡辦法懷孕不也沒懷嗎?而且,她比禾津多個心眼,如今太子妃都沒好消息傳來,俞璟辭若一舉得子,太子妃要把小主子養在她名下怎么辦?有大戶人家主母生不出兒子的沒少用這個法子。
把罐子里的雞湯倒出來,撒些蔥在上邊,遞給禾津,見她還愁眉不展,她只得語重心長的勸道“孩子是講究緣分的,沒瞧見主子都不急嗎?”
禾津是管事了,有小丫鬟上前奪了碗她也不生氣,“雖是這么個意思……”可她心里還是著急啊!
沈梓姝因著沈三少的事兒正跟肖珂繕請罪,“殿下,三弟自幼被母親嬌縱慣了,這次他也知道闖了大禍,怕我祖父杖斃了他,躲在外邊不敢回家呢!”
沈梓姝說的話不假,老國公放言要斷了他另一只腿讓他再也沒為非作歹的心思。
肖珂繕轉了轉手里的玉珠子,邊疆進宮的藍海玉珠,總共得了五顆,已經說好給俞璟辭留著了,也不知她拿珠子做什么。
沈梓姝像沒發現他的心不在焉,接著說道“殿下,三弟平時最愛聽你的話,妾身也希望他得個教訓,你能否讓他老實回家給祖父磕個頭道個歉?”
祖父說要打折他的腿,實則也是嚇唬他,可如今他跑得影兒都沒了,祖父才越發生氣的。
屋子里靜默良久,肖珂繕繼續盯著手里的珠子,眼神都沒抬一下,“你讓他來太子府一趟,之后再讓老國公過來,在太子府老國公不會下狠手!”
沈梓姝以為他答應幫忙了,眉間烏云瞬時消散,送走肖珂繕讓丫鬟去一處宅子把沈三少叫來,“記得說是殿下讓他來一趟!”
一刻后又讓小廝去趟沈國公府,把老國公請來。
沈三少偷偷摸摸進了未央閣,心底還提心吊膽著呢,撩起簾子探了探,只見著沈梓姝后他才走了進去,拿起盤里的糕點往嘴里塞,“姐,你說姐夫讓我來的,來干嘛呀!”
沈梓姝對他的行為皺了皺眉,“急什么,待會祖父也會來,你好好跟他說,有殿下在,你軟著性子讓祖父原諒你才好!”
初聽沈梓姝的話沈三少準身就要走人,待聽完了才萬般不情愿的在椅子上坐下,“姐,我可是當著姐夫的面才同意磕頭的!”
“是!”
老國公進太子府要麻煩得多,程序繁瑣,他進未央閣已經是一炷香后了。
沒見著肖珂繕影子,沈老國公提起拐杖就往神三少身上打,“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孫!”
沈公府顏面盡失,都是眼前這個兔崽子惹的禍。
沈三少也不會任由他打,躲到屏風后嚷嚷,“我姐夫讓我來的,你打我也要看看他的面子!”
還沒說完就瞧著肖珂繕身邊的小廝來了,“稟娘娘,殿下說皇上急召,不能和老國公對弈了!”
沈梓姝臉色一白,揮揮手讓人退下了。
沒了太子撐腰,老國公收拾沈三少易如反掌不過在太子府他有所顧忌,讓人綁了人帶回府,傍晚沈梓姝聽得娘家來信,頭疼不已,三弟的腿終究沒保住!
索性,沈公府名聲好了許多,都說老國公剛正不阿,家風嚴明,還了人清白,還有夸太子妃自幼在老國公跟前學習,性子定和老國公般正直!
沈梓姝聽了外邊的傳言不動聲色,回了沈公府一趟,外人又傳她心地善良回家訓誡沈三少實則是暗暗為他謀劃一份差事呢!
本事捕風捉影的事兒不知怎么傳到了皇后耳朵里,見沈梓姝進宮時臉色慘敗,她擰了擰眉,“今日是不是遇著煩心的事兒了?”
“是遇著些事兒!”今日太監宣她進宮她就知曉皇后定也聽說了,她心里有隔應,畢竟是她娘家的事兒,擱到臺面上來說只會讓母后笑話她。
皇后喚來宮女給沈梓姝倒茶,耐心等著。
“說來母后別笑話,三弟闖了禍,祖父打折了他一條腿,今后怕是走不出府了!”沈梓姝簡明扼要的說了遍當時的情形,只字未提坊間傳言。
皇后漸漸冷了臉,見她故作而言他道些有用沒用的寒了心,“本宮累了,下次你再來和我細說吧!”讓人賞了沈梓姝一個玉佩,算安慰沈三少。
沈梓姝自知在皇后那兒討了嫌,離開時多次欲言又止,最終悻悻離去。
“她走了?”寢宮里,皇后扶額問道。
“走了,老奴瞧著太子妃神色怕是想找您出主意的!”嬤嬤上前,輕輕揉著皇后的肩,嘆了口氣,“太子妃畢竟年幼,許多事還要娘娘您提點!”
“哼,她哪需要我提點?你聽她說的那些場面話?罷了,只要西宮那位沒出手本宮也懶得插手,不然還說本宮跟晚輩過不去!”
在沈梓姝進宮前她就查清了,散播傳聞的人是一地痞混混,他交代收了陸公府一管事的銀子,對方要求他到處嚷嚷的。
皇后不介意太子府后宅爭斗,她挺喜歡沈梓姝便想提點一二,誰知她支支吾吾不愿意說。
沈梓姝又回了趟沈公府,在書房待了一盞茶的時間,出來時眉頭舒展不少。
聽山楂打聽回來的消息,俞璟辭抿唇不語,見山楂還站著,一臉期待,她揮了揮手,“找夏蘇要賞吧!”
前兩日,夏蘇折騰出新的吃食,不僅她,連帶著幾個丫鬟嘴都饞了。
還沒收到嶺南的回信,俞璟辭有些無奈,宋氏的病也不知怎么樣了,左想右想朝外道“山楂,叫人備轎!”
見有人走進來,她轉去屏風拿披肩,“派人和太子妃說聲我有事要回俞公府一趟!”
等了半晌沒聽見來人說話,她望過去,不料時肖珂繕,“殿下怎的來了?”
“母后說冬日提不起精神,恰逢長樂和小皇帝堆了雪人,想在宮里辦個宴會熱鬧熱鬧!”肖珂繕似沒見她要外出似的,“你要出去?”
被他一問俞璟辭不知怎么答了,搖了搖頭,“不了,殿下可有什么想去的地兒?”
圍了披肩若不出門說不過去。
“愛妃一問倒還真有一地!”
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大雪,俞璟辭跟在他身后,漫天飛舞的雪花零星的飄落在她胸前,肖珂繕回頭一瞧,俞璟辭正輕輕拍著雪,他上前接過山楂手里的傘,詢問,“雪大,不若坐轎子吧?”
“不礙事!”俞璟辭頓住步子,她對肖珂繕為他撐傘有些受寵若驚,伸手想把竹葉傘拿過來,伸出去的手被他反手握住,“我來,不坐轎子咱就慢慢走著去吧!”
俞璟辭點頭,兩人并排往一條巷子去,積雪打在傘頂,肖珂繕不時轉動傘柄,雪以傘為軸四處飛揚,甚是好看。
俞璟辭沒想到肖珂繕帶她來百草堂,破舊的陳木門往里一開,濃濃的春意席卷而來,后邊的山楂呼出了聲,“呀?”
外邊大雪漫天,院子里怎么不見一點白?濕噠噠的更像下了場雨?
開門的小童見過俞璟辭一次,對蕭珂繕更熟,慢悠悠想他們解釋,“植株要長在溫度高些的地里,師傅便在地里挖了坑,燒了炭,地是熱的,雪自然就會融化!”
俞璟辭見著院里果真有大大小小的坑,百草堂的師傅見解獨特,這種法子俞璟辭在書里見過,她不怎么信,今日一瞧,卻是不得不信了。
越往里,眼前的景色就越繁多,鮮艷的牡丹燦爛掛在枝頭,一品蘭也開了,她對這個師傅充滿了好奇,等見著師傅,竟是名書生意氣的男子,眼眸流轉濃濃的書卷味,和養花之人相差許多。
蕭珂繕仿佛知道她心中疑惑,解釋,“他本是一名夫子,是我請他來京城的!”
俞璟辭想起來了,起身盈盈一拜,“夫子有禮了!”
當初蕭珂繕出京偶遇一位才華橫溢的夫子想必就是眼前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