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只要姥姥在我身邊,就不會有什么事情能夠打到我,傷害我。若非姥姥,怕是我早就淪為什么干尸鬼怪的獻祭了。
虧我之前還一直嫌棄姥姥沒什么真本事,頂多替人辦辦冥婚,現在想來我真是目光短淺,不識廬山真面目啊。
扶搖一直抱著我,趁姥姥隨著林雷出山洞的時候在我嘴上偷了個香,隱忍地說道:“不知娘子何時為夫君正名?”
這家伙,竟然因為我沒跟姥姥正式介紹過他慪氣!還喊我娘子,這稱呼多久都沒聽見過了……嘁,真是小氣。我又往他懷里窩了幾分,拿手在扶搖胸膛靠近心臟的地方飛快地寫了四個字。
“看你表現”。
剛出山洞,林雷總算是憋不住了,張口就問:“陳安顏,現在你沒事了,趕緊帶路回村子吧!”
我翻了一個白眼,還沒開口就聽見姥姥說:“悶葫蘆你急什么,我外孫女兒剛好一點兒,就算再原地休息休息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只是……”林雷皺起眉頭,看我一眼,默默松開了剛才握緊的拳頭,“沒什么,您說了算。”
奇怪,林雷吃癟吃上癮了?怎么只要姥姥一說話,他就慫成這個樣子?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林雷嗎?我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急需睡覺,都已經出現幻覺了。
我拍拍扶搖的胳膊,示意他放我下來:“我沒事了扶搖,你也受了傷,把我放下吧,我跟姥姥去找回村子的路。”
扶搖見我目光堅定,也就不再堅持,把我放了下來:“我跟你一起去。”
“哼,用不著,這一帶我閉著眼都能走出去。”姥姥無奈地瞥了我們一眼,“東南方向翻三個山頭,再朝西翻一個山頭,就能看見回村的路了。山里有岔路口一路準兒向右……”
姥姥話還沒徹底說完,就忽然倒在了地上!
沒等我上前,林雷一個箭步沖上去就接住了姥姥,動作迅速地把姥姥背在背后,朝扶搖說道:“你該聽清楚了吧,照顧好陳家千金,走。”
扶搖嘴邊勾起一個笑,復又抱著我往懷里緊著,不發一言,但腳下的步伐卻是絲毫不落后于林雷。
我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而且扶搖明顯恢復的比我好,我自己的確也沒什么力氣可以翻過那么多山,索性也就呆在扶搖懷里,只是姥姥忽然暈倒的事情還是讓我很擔心,眉頭怎么也舒展不開來。
東南方向的三個山頭倒是還不算太過陡峭,只是林雷和扶搖都是“負重在身”,所以我們花了兩個小時才翻過去,歇了約莫半小時又翻過了最陡峭的西面山頭,期間遇到好些岔路口,也都按照姥姥說的一律靠右邊走了,總算是看見了一條我再熟悉不過的山路。
也真是奇怪,我現在回頭再看那些山,竟然又成了記憶中的那些山,好像我們剛才不是從那些山走回來的一般。
“這兒
的路我認識,走吧,你們跟著我。”從扶搖懷里蹦下來,我走在最前面,帶著林雷和扶搖回到了姥姥住的房子。
也許是近鄉情怯,在房子背后的花盆里找到鑰匙的時候,眼角竟然濕潤了起來。顫巍巍拿了鑰匙開門,趕緊從林雷背上接過姥姥,放在床上。
“扶搖,我要給姥姥擦擦身子,你跟林雷去幫我燒點熱水吧,就在東邊的房子,那是廚房。”我指了指,扶搖和林雷就走出去了。
等到給姥姥擦完身子,我自己也洗了一個熱水澡。扶搖倒是用不著,畢竟他的實體跟靈體一樣,很少需要洗澡的,只不過之前在家的時候是為了跟我的生活習慣保持一致罷了。
姥姥沒有發燒,只是熟睡,不過我依舊不放心,守了半夜才被扶搖硬拉著去我的床上睡覺。林雷在雜物室打了地鋪,我找了幾件小時候的棉大衣給他,勉強抵抵寒。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顧不上洗漱就跑去姥姥屋子里看她。
見姥姥雖然合著眼皮,但眼珠在轉動,分明就是醒了的樣子,我就湊上前去問道:“姥姥,你醒了?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東西,還是我先給你燒水洗個澡?昨天太晚了,我光給你擦了擦身子,還……”
“吵死了。”姥姥驀然開口,“別吵我了,叫那個漂亮娃子進來,你歇著去。自己身體沒好全,還來管我,不知事。”
按理說我和姥姥剛經歷了生死,這會兒不應該是親情蓬發的時候嗎?可姥姥卻比之前還要嚴肅,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扶搖自然知道我醒了,只不過剛才為了給我和姥姥說說私房話的機會,就一直站在門口。現在聽見姥姥喊他,就走了進來:“姥姥,您有什么話想跟我說?”
姥姥睜開眼睛,看見果真是扶搖,復又說道:“娃子,讓小顏出去吧,你照顧照顧我這個老太婆。”
她沒問扶搖愿不愿意,只是一味地像個發布號令般,奇怪的是她這么說出來卻讓人找不到一點反駁的理由和心思。
不僅我是這樣,就連扶搖聽了,也乖乖地送我回屋子洗漱,自己又折返回去。也不知道姥姥和扶搖說了些什么,反正整整半天扶搖都沒有從姥姥屋子出來。我送飯也被擋在門外,就連林雷忍不住去敲門,也被姥姥罵了回來。
第二天一早,扶搖帶著我就離開了鄉下,姥姥也躲在屋子里悶聲說了幾句讓我放心,好好照顧自己別再惹事的話,就催我回去了。
一肚子委屈和不解,索性我也一路都沒跟扶搖說話。只不過是下車的時候跟林雷告了別,說改天約他出來吃飯以表謝意。
沒想到扶搖竟然因為這個吃味兒,拉著我塞進出租車一路狂催司機,剛進門就一把將我按在門后,眼神灼燙:“這一路都是我抱著你,小沒良心的娘子,怎么要去找林雷吃飯?嗯?”
最后這個“嗯”尾音上揚,連帶著扶搖的桃花眼也上
挑了起來,突出的眉骨不知因為動氣還是其他,竟然帶著點微紅,一雙情人目盡是醉人的星芒。
“等你什么時候告訴我,姥姥跟你說了什么……”我在扶搖唇上啄了一下,“我就約你出去吃飯逛街。”說罷便推開了他,閃身進了臥室,鎖好門。
只不過我沒想到,扶搖的醋還沒喝夠,公司里的謠言已經戳上了我的脊梁骨。這個財務部門的主任本就不好當,現在又無故曠工一個星期,就算別人不說,我也知道自己過分。
索性趁著謠言還沒到明目張膽的時候,我去找了南潯。
辦公室還是一如既往的整潔大方,我忍不住贊嘆:“南總監的品味一如既往地好,有空教教我啊?”
“安顏你過獎了,大學的時候,你的品味就已經在我之上了。”南潯笑笑,轉身去茶水間倒了一杯咖啡遞給我。
我接了過來,眉間微蹙:“南總監,陳年往事了,何必再提。倒是公司這半個月怎么樣?”
南潯知道我在顧左右而言他,索性一語道破:“安顏,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說吧。跟我,實在沒必要這么見外的。我說過,只要沒有公司其他員工在場的時候,你把我當南潯就好,而不是什么南總監。”
說著,南潯站起身子來,走到我旁邊幫我把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移出來,伸手示意我坐下:“坐下說吧安顏。”
“謝謝。”我順勢坐了下來,既然南潯都這么說了,我也沒必要繼續矜持什么,反正麻煩他的事情也不是一兩件了。更何況這次我不是來拜托他,而是來道歉的。
南潯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雙手合十放在下巴處,嘴邊噙著熟悉的溫柔笑意。
我知道他這是在等我開口,思緒掙扎了一下,還是決定把這件事跟南潯說清楚:“南潯,我這次回老家雖然提前跟你請了假,但是當時你只準了我一個星期,可是我卻耽誤了半個月……所以不管怎么說,還是我有錯在先。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解釋清楚,該怎么辦,還是按照公司的規章制度來吧,千萬別因為我們曾經是同學的關系,就大事化了。”
南潯幾不可尋的輕皺了一下眉頭,語氣有點不是很高興:“安顏,我當時不過是問你一個星期夠不夠,既然你有特殊情況,半個月的假期也未嘗不可,又何來你有錯的說法?”
我突然覺得自己被口水嗆了,為什么南潯今天的腦回路這么不同尋常?我知道他對我有好感,但我拒絕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還有他也不是不知道扶搖的存在,何必這么費力不討好地對我呢?
“南總監,既然我叫你一聲總監,就是真的把你當總監看待的。這件事無論您怎么看,在我看來都是因為我才發生的,不僅給我自己,給南總監和公司也造成了不少的麻煩。”我忍不住站起身來,目光直視著南潯,“南總監,我希望我們之間不會因為友誼而混淆了上下級的關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