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臨的突然出現別說是讓我吃驚了一下,就連邪澤自己都沒有想到。
然而更叫我們倆驚訝的是從帝臨嘴里說出來的那句話。
什么叫做“更厲害的不是你嗎”?這樣的一句話里頭包含的意思可就發人深省了。
邪澤不緊不慢地撩開長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來管家是有什么話想要說了。”
“有什么話我們各自心知肚明就夠了,點明了反而不好說。太太,您畢竟是老爺的人,這屋里頭放著一個姑娘家多少不合適吧,而且還是深夜?!钡叟R說著便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單單是幾步的路程邪澤的眼珠子卻始終盯著他不放,好像在他眼里帝臨就是一只惹人厭煩的蒼蠅。
總之,這兩個男人之間肯定有貓膩。
我后知后覺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趁著他們兩人對峙的時候想悄無聲息地離開,只是剛動了一下就被人發現了。
“妹妹,你打算上哪兒?”邪澤陰陽怪調地叫著我。
我頭皮頓時一麻,“我、我想撒尿?!蔽毅妒浅读藗€借口出來。
誰想邪澤指了指床邊的掛著的簾子道,“里面有馬桶,自個兒進去吧?!?
“你……”我捏了捏拳頭只好蹦著腳撩開簾子鉆了進去。外頭那兩個男人到底有什么矛盾我是不清楚的,但我總覺得多半會跟我扯上什么關系。眼下我借著上茅廁的理由興許還能躲過去。
總不能他們倆還一把掀開簾子真瞧我是不是蹲號兒吧。
打定主意后我一屁股坐在了恭桶上,等著他們當中的一個人先滾蛋。隔著一扇不透明的簾子我看不到他們在做什么,但還能聽到他們說什么。
邪澤始終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說吧,有什么事情要來找我,要是想把小道姑給帶走,我看就免了吧。”
“三太太!”帝臨故意這么稱呼著邪澤,“您平素在府上做什么我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怕是引來那些邪祟害了幾條人命我也可以當作沒看到??蛇@件事我不會由著你胡作非為的!”
聽著帝臨這么說,感覺字里行間的都是在說邪澤跟之前出現的妖怪有著牽扯不斷的關系啊。
邪澤咳嗽了一聲,頓了頓才說,“那就多謝管家你這些十時日對我的照應了,可惜你最后說得這件事我不能應你。你知道我的把柄,我也通曉你的身份。我們都半斤對八兩,誰也別說誰的不對。”邪澤挑釁道,當即就掀開了我面前的簾子,瞧我老實巴交地坐在恭桶上不由得笑了起來,“妹妹,上恭也不脫個褲子,不怕兜一襠的屎??!”
“粗俗!”我佯裝朝他揮了下拳頭,趕緊的蹦了起來,“我不在你們這里耽誤時間了,我要去找我師父!”
我算是想明白了,馬府現在不僅僅是出了邪祟,還有這些個勾心斗角的人。看樣子想要徹底解決馬府的事情還必須是我師父親自上才行。
邪澤見我要走,忙伸手攔住了我,“妹妹,還是等天亮了再走也不遲。再說了你替府上除了幾個邪祟,錢總是要拿
的吧?!?
他說著沖著帝臨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頭。
帝臨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直接拽著我的手出了邪澤的房間。我因為腿上有傷走的不快,帝臨只好將我背了起來。
他背著我一路往花廳走去,直到進去才將我放了下來。
我站穩腳跟后立刻問起了他跟邪澤的事情,“你們倆到底怎么了,鬧成這樣?”
“家務事?!钡叟R直接用三個字回應了我。
我“哦”了一聲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直到我看到帝臨從袖子里拿出了五根小金條來,我眼睛噌的就亮了。
“這是你們的報酬,府上的事情就先告一段落吧。老爺受了驚嚇還沒醒來,估計知道二太太是妖精的事情會受不了這個刺激。我尋思著可能要搬家了?!?
“搬家?這么夸張???”
“嗯。府上不差這幾個錢。”帝臨若有所思,他心里似乎藏著什么心事。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你既然不知道冷道長去了哪里,不如我天亮了我讓人送你回茅山?!?
“不、不用這么客氣的。”我掂巴著手里的五條小黃魚還挺心滿意足的,所以聽到帝臨說叫人送我回去,我著實有些不好意思。
帝臨擺了擺手,“你的腿還傷著,不送你回去我不放心?!?
他的好意我三推四賴之下還是沒能推搡過去,于是只好答應了他的要求。我跟帝臨差不多又聊了一會兒功夫天就亮了。
馬府里的下人們又忙碌了起來,打掃的打掃,燒飯的燒飯,總之各司其職。只是看到他們這副樣子全然看不出昨夜還發生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
帝臨留我在府里吃了早飯,我折騰了一會兒后才背起了背簍離開了馬府。
剛出門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驢車,說來也是奇妙,來的時候是我跟在驢車后面一路小跑追了過來的,沒想到回去居然還能坐一回。
“道姑,您上車!”車夫還是上次的車夫,只是今次看到我時態度完全變了。果然是狗眼看人低啊。
我煞有介事地嗯了一聲就爬上了驢車,剛準備讓他走人,豈料這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再一聽我立刻就軟了腿了。
“師父!”我尖叫道,趕忙轉身看去,當真就看到了他。只是猛的一看我還真沒敢認他。
平日里那個仙風道骨且總穿著一身月牙白道袍師父哪里是我眼前這個一身泥濘蓬頭垢發的乞丐呢。
我站在原地愣是多看了他一眼,直到他用黑漆漆的手撩開了面盤上的亂發,我這才肯定是冷魈。
“師父!”我當下又是一陣哀嚎,立刻抱著他的腿慘叫了起來,“你怎么變成了這副德行??!”
“起開!”他有氣無力地踹了我一腳,結果沒瞄準他自己身子一軟栽倒在了地上,要不是我及時護著他的臉,肯定是要跟地上那塊爛狗屎親密接觸了。
我抱著他小半截身體,用手替他擦掉了臉上的泥土,忙關切地詢問他,“師父,到底是怎么回事,誰把你害成這樣了
!”
“還、還不是……”他反復把“還不是”重復了好幾遍也沒聽到他說出個人名來,倒是他見我身邊還停了輛驢車不由得怪叫起來,“你這是要走了?”
“不是……師父,人家說府上事情都解決了,讓我先回去?!蔽依侠蠈崒嵉貙⒃捴貜土艘槐?。
豈料冷魈一拍大腿立刻將我推開了,忙不迭從地上站起來,剛起身就一個健步沖進了馬府里,真是攔都攔不住?。?
我見他一頭栽進了馬府里只好硬著頭皮瘸著腿追了上去,他這樣一鬧可想而知。換做昨天那副樣子,別人肯定是對他尊敬有加。但現在這個模樣別人不把他當成乞丐打死就算好的了。
果然冷魈還沒跑多遠就看到幾個家丁手里拿著打掃帚過來趕人了,眼看著那大大掃帚就忽到了他的臉上,我直接飛撲了過去替他挨了一下。那家丁一瞧見是我立刻停了下來。
“道姑,您怎么又回來了?”
我揉著被打的肩膀苦笑著,“說來話長,說來話長?!?
“您怎么護著一個叫花子呢!”家丁挺不理解我的行為。
我指著蓬頭垢面的冷魈解釋道,“他是冷道長,你趕緊的叫你們管家來,我們有事找他!”
“行!”家丁丟了掃帚,一溜煙的就跑沒了。
這邊情況穩定了,我趕忙從袖子里摸出手絹替他擦了把臉,總算是把他英俊的相貌給露了出來,“師父,您到底上哪兒去了,怎么搞得這么狼狽?”
“為師今次是栽了個跟頭?。 崩澉陶f著憤憤地捏了下拳頭,捏完了也正好看到帝臨從大廳里走了出來。
他看到冷魈這個樣子也不由得吃了一驚,然后忙吩咐丫鬟給冷魈準備一套衣服再備上些洗澡水。
這邊冷魈本來是有話想跟帝臨說的,可礙于自己一身臟亂臭,只好跟著丫鬟先去解決衛生問題了。
冷魈一走,帝臨忙道,“看樣子冷道長昨天是遇上了大麻煩才會搞成這樣啊。我看你們今天可能走不了了。”
“是啊,看樣子又要打擾你們了?!?
“打擾這話就不要說了,只是冷道長這樣子總讓我覺得不放心,總不是這附近也有什么邪祟吧?”帝臨收回了視線,表情隱隱顯露出一絲不安來。
我搖了搖頭,“我本事沒師父高,所以有沒有邪祟我是真扥瞧不出來,除非是不要命的出現在我跟前?!?
“就像昨晚那樣?”帝臨可能是想到了二太太變成黃鼠狼的樣子不由得調侃起我來了。
我被他這么一笑只能吐了吐舌頭,昨晚上我能順利解決了二太太那全憑了早前準備的黑狗血還有符紙,不對,前提是二太太一開始就被冷魈給困住了,所以才有我發揮本領的時候。
就在我跟帝臨閑聊的時候,不知從哪兒赫然傳來了一個尖叫聲,只等我們循聲看去,猛的就看到了馬老爺赤條條著兩條腿站在院門口,再一看他下半身,我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老太監,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