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
看著那個穿著黑袍的人,我卻是有些不確定了,不確定從遠(yuǎn)處而來的那個人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
一身黑袍把整個身體都遮了起來,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前面的黑紗正好擋住了來人的面容。
君無邪沒有回答我,我抬眸向他看去,發(fā)現(xiàn)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眼前洞穴上,眼里變化的神色詫異的讓我忘了遠(yuǎn)處而來的人。
君無邪的眼睛竟然在沒有任何刺激的情況下變了顏色,海藍(lán)色的眼眸和黑色的眸子不停的交替著。
我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抓著他的胳膊微微用了一些力,君無眼神茫然的看向我,寬寬的眼皮,眨動了兩下:“怎么了?”
“沒事,那里……”我抿唇淡淡一笑,手指著遠(yuǎn)處的方向,想要告訴他那邊有人,再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那邊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荒無人煙的土地藏不住一個人,剛才的那一幕就好像是眼花了一樣。
但是我知道我的眼睛沒有花。
因為是肚子里的寶寶先看見,我再看見的,寶寶的敏銳度要比我高很多,如果他說有,那一定是有。
“寶寶,你還能看見那個人嗎?”我低著頭,輕輕的摸了一下肚皮,小聲的問著。
沉默了許久之后,寶寶軟糯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里帶著一種難以置信:“娘親,那個……那個人竟然沒有了哎……”
寶寶和我一樣的看不見,我的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
那個人好像是故意要讓我和肚子里的寶寶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似得。
“怎么了?”君無邪又問著我。
我微張著唇瓣想要告訴他剛剛發(fā)生的那一幕,發(fā)現(xiàn)好像說不出來,最后搖了搖頭:“沒事,就是看你走神了,想和你說話!”
牽強的解釋,讓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君無邪竟是一點都沒懷疑。
微不可查的嗯了一聲,深邃的目光重新落在拿著匕首在青石磚上不停的倒騰著的那個人手上。
遠(yuǎn)處的天逐漸的暗了下來,這個稱之為異界的地方起了冷風(fēng),一陣一陣陰冷的風(fēng)吹在身上讓人很是不舒服。
我本來以為這是很普通的寒風(fēng),沒想到陰風(fēng)之后,鬼哭狼嚎的聲音從各個角落里傳來,各種聲音都有。
就像發(fā)生很大的地質(zhì)災(zāi)害,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有嚎啕大哭的,有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還有人喊救命,有小孩子嗚嗚的喊著叫娘親的聲音。
刺耳的聲音讓我們所有人為之一顫,阿伊莎不管不顧的窩在了趙默晨的懷里。
“這里到底是個什么鬼地方啊,怎么這么恐怕,感覺剛剛那些黑霧里的東西沖了進(jìn)來!”
趙默晨和辛若陽都沉下了臉色,兩個人雖然是養(yǎng)鬼人,但是還很年輕,經(jīng)歷的事情太少,更何況這里是異界,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
祝安好和白子念向著我們靠了過來。
祝安好和君無邪正好一左一右的把我圈在中央,一道溫潤一道冰冷的眼光霎時落在我的身上
。
我的頭頂上方頓時彌漫起一股濃烈的硝煙味。
那個手里一直沒有停止倒騰的人,聽到聲音后也停了下來,渾濁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傷痛,眼角竟然還有幾滴清淚。
雙手合適的跪在地上,向著我們踏過來的廢墟磕頭,三次之后,傷身的眼神看向辛若陽:“有紙錢嗎?”
“有!”辛若陽應(yīng)了一聲,把背包拿了下來,從里面拿出很厚的一摞紙錢,各種面值的都有。
那個人走了過來,從辛若陽的手里拿過紙錢,看到他的背包里還有一些香和白紙之類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
轉(zhuǎn)身,站在了我和君無邪的面前,凝重的眼神看著君無邪,懇求道:“請鬼王大人賜鬼火!”
君無邪沒有猶豫,手指輕輕的捻了一下,食指上就跳動著一抹很淡的鬼火。
那人把香借著鬼火點燃,繞過我們向著廢墟中走去,在我們剛剛走過的那條青石板小路上跪了下來,手里的白紙靠近香,一股陰風(fēng)吹來,鬼火再次出現(xiàn),那個人手里的白紙就被點燃。
那個人把手里的香拿在一只手上,手里捏著的紙錢和白紙全部點燃,在風(fēng)中聲音很有力的喊道:“鬼城的百姓們,今日連翹帶我家小姐在這里給各位燒紙錢了,希望各位不要在魔鬼城里流連,早日投胎!魔鬼城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各位留下來只會是孤魂野鬼,又何必呢!”
連翹?
原來那個人曾經(jīng)是叫做連翹,她的話音落地之后,我清楚地看到廢墟里涌出來無數(shù)的鬼。
男女老少都有,他們都穿著古代人的衣服,蜂擁而至在連翹的跟前,努著鼻子使勁的嗅著香的氣味。
有一個中年的男子就站在連翹的跟前,連翹燒過去的錢那個人全集接住,然后一一分發(fā)給身后的鬼。
年齡大一點,腿腳不方便的,還有抱小孩的,他會多發(fā)一點,身強體壯,還能自力更生的他會發(fā)的少一點。
從始至終都很有序,沒有一個鬼上來搶。
小的時候那個人總會在清明節(jié),還有父母去世的那天帶我回馬家溝,即便不回馬家溝,那個人也會帶著我在郊外給車禍中去世的父母燒紙,燒紙的時候還會帶一些吃的,還有煙酒之類的東西。
這樣的習(xí)慣一直持續(xù)到去年,小時候不懂為什么要這么做,年齡大了之后,我問過那個人,那個人說活人死了其實是去了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和人間的世界是一模一樣的,他們也需要生活,也需要吃喝拉撒買東西,這些花銷就是活人捎給他們的紙錢還有吃的。
燒的多了下面人的日子就會好一點,燒的少了,下面人的日子就會差一點。
反正這個就是盡孝心的事情,那些冤死的,還有死了之后回不到家,找不到人家人的鬼,只能搶其他鬼的東西。
而且鬼也分很多種類,其中有一種鬼就是聞氣味的。
這些講究也就造成了現(xiàn)在殯葬的事業(yè),墓地必須要選風(fēng)水,死了人,家人會找吹鼓手吹吹打打的念叨一番,然后
再給他們燒過去吃穿用度所有的東西。
現(xiàn)在人有錢了,想著下面的人日子也要過的好一點,就會燒樓房,手機,冰箱電視之類的東西。
還有一些活著時候不孝順老人,老人死了之后心里愧疚,就給老人燒兩個紙做的傭人,用來彌補自己心里的內(nèi)疚。
可能是因為和連翹在一起生活的時間太長,被她耳濡目染的,對這種事情也是一半相信,一半懷疑。
現(xiàn)在親眼看到,還是很吃驚的。
連翹把手里紙錢全部燒完,對著面前的鬼又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才站了起來。
“阿生啊,帶著大家都走吧,魔鬼城已經(jīng)毀滅幾百年了,不會重建的!”
我不禁抬頭看向那個中年男人,男人說是中年仔細(xì)看也就三十多歲,眉清目秀的,穿著一襲白袍,及腰的長發(fā)隨意的用一個布帶綁著。
我是個歷史白癡,不知道這樣的裝扮屬于那個朝代,反正看著那男人還挺和善的。
除了面色有些發(fā)白,如果那一頭長發(fā)換成板寸,還有點鄰家大哥哥的感覺。
被叫做阿生的男人并沒有朝我們這里看來,伸出去的手直接握上連翹的手,有幾分磁性的聲音響了起來:“娘,愿意轉(zhuǎn)世投胎的人都我都已經(jīng)安排他們走了,剩下這些人都是不愿意離開的!”
娘……
我的腦海里就是轟的一聲,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被叫做阿生的男人和連翹。
所以說連翹其實是有過孩子的,只是她的孩子死在了魔鬼城?
我心里已經(jīng)震驚的說不出一個字,抓著君無邪的手不住的緊握。
“傻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娘……”連翹有些哭腔的道:“娘,娘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娘就去找你了!”
“娘,您別哭,您不是說可能再也不會來魔鬼城了嗎?我在這里等了您這么多年,不是把您等來了嗎?”
“娘,不哭!”
那個人的嗚嗚的哭聲,讓我鼻頭一酸,心里難受的厲害,眼淚噙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轉(zhuǎn)。
努力的憋著自己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傻孩子,娘……娘,想你啊!”讓我怨,讓我恨的那個人哭出了聲,一人一鬼拉著手:“這么多年了,這么多娘都沒有見過你,夢里夢不見,白天看不見,娘想你的時候,只能抱著你的牌位抹眼淚!”
“娘還以為這輩子一直到死,娘才能見到你!”
“娘,不哭!”中年男人灰白色的眼睛染上了星星點點點紅血絲:“我們都好著,我們這些人都在等小姐回來呢,只要小姐回來,我們魔鬼城就有重建的希望!”
“您還記得您當(dāng)時說過的話嗎?您說有一天小姐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那個人停止了哭泣,深長的嘆了口氣:“只怕,只怕小姐回來的時候,魔鬼城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
“娘,您說這話什么意思?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阿生的臉色一下子變的凝重,沉沉的語調(diào)要讓我的心也跟著下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