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是快天黑了才把朱泓盼回來的。
原來,下朝之后朱泓又留下來和顧鑠、沈嵐幾個起草了一份章程,這份章程就是針對這些世家子弟進軍情處擬定的,除了每天要做的功課外,朱泓還給這些人立了點規矩,弄完這份章程后他又去見了皇上,畢竟最后拍板定奪的人還得是皇上。
“這么著急?外面都下著雪珠子呢。”謝涵一邊替朱泓解下身上的斗篷一邊問道。
“哼,還有比咱們更急的呢,這些老頑固們一見我就想給我個下馬威。”朱泓冷笑道。
原來他上朝后,皇上因為見他姍姍來遲,順嘴問了一句,“怎么這半天才來?”
朱泓說了實話,說他昨晚約了人喝酒一不小心喝多了也因此睡過了頭。
當然了,他這么說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省得別人揣測他是陷在謝涵的溫柔鄉里不舍得離開。
朱栩倒是對這個回答有點意外,追問道:“喝酒?和誰?”
“回皇上,和耿尚書家的公子。”
“回皇上,老臣有話要說。”沈琛站了出來。
“沈公請講。”
“朱將軍,請問你現在的身份是什么?”沈琛問道。
“軍情處的統領。”朱泓斜了沈琛一眼。
“請問劉尚書,皇上對朝中大臣都有些什么具體的規定?”沈琛轉向了吏部尚書劉珩。
劉珩站了出來,“沈大人,大夏律法是規定非休沐的日子官員們不得去酒肆勾欄聚眾飲酒作樂,可朱將軍目前只是掛職,并沒有定級,也沒有實權,算不得正式的官員。再則,朱將軍去的也不是酒肆勾欄,而是正經的飯莊。”
“劉尚書此言差矣,要知道朱將軍不是別的什么普通官員,他是軍情處的總領,掌管的不僅是全國各地的軍情軍務,而且還是我們這些世家子弟的先生,要知道我們這些世家子弟可不是什么尋常人家的孩子,他們以后是要繼承我們的爵位接管我們的權力的,且一旦戰事來臨,他們是要帶著我們的士兵上前線和敵人真刀真槍地對陣的,是來不得半點馬虎、松弛以及僥幸的。”王垚附和道。
“對對對,老話說的好,正人先正己,飯莊也好,酒肆勾欄也罷,倘若朱將軍以后三天兩頭帶著我們這些世家子弟出入那種場所,這些孩子們以后還有個學好?”潘旸說道。
主要是他太擔心自己的兒子了,本來就沒什么定力和耐性,這要跟著朱泓出去學喝酒,有個三兩天還不就學壞了?
“打住,打住,我先聲明兩點,第一,我請耿公子喝酒是因為我欠了他一個大人情,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幾個月前我打發身邊的侍衛給皇上送解藥,誰知我那兩個侍衛著了別人的暗算,幸好是耿公子路過救了他們,饒是如此,好好的兩粒解藥也丟了一粒。可不管怎么說,這份人情是我和皇上叔叔欠耿公子的,理應奉還;其二,我目前還是閑散人員一個,并沒有正式入職軍情處,不信的話你們大家問問皇上,或者問問顧世子和沈公子,你們可有人見到皇上的圣旨?”朱泓說完攤了攤手。
這下眾人才啞了,面面相覷起來。
這兩個理由隨便任何一個拿出來都可以把他們駁倒,更別說是兩個理由加一塊了。
饒是龍椅上的朱栩聽了這番話也不得不暗自點頭,他果然沒有看錯人,以后有朱泓在,每天的朝會他再也不用頭疼不用受氣了。
“眾位愛卿,朱將軍才回來沒幾天,朕的確是有這個打算把軍情處交給他總理,不過朕原本是想著等年后開印再提此事,既然今日議到這了,朕就把圣旨下了吧。”朱栩說完命人磨墨擬旨。
當著諸位大臣的面,朱栩很快就把圣旨寫好了并親自蓋上了玉璽,不過令大家意外的是,朱栩居然把軍情處總領一職定位為兵部右侍郎,雖為加銜不是專職,可也是正三品的官職啊。
正三品啊!
多少人窮極一生也到不了的高度就這么輕飄飄地落在了朱泓這個毛頭小子的身上?這也太輕率了吧?
“怎么,你們對這個右侍郎一職有疑問?”朱栩見臺下站著的人交頭接耳起來,笑著問道。
“回皇上,這個官職的定級的確需要斟酌斟酌,皇上才剛也說了命兵部和禮部酌情協商。”沈琛站了出來。
“咦,這我就奇了怪了,這圣旨上的白紙黑字是皇上當著大家的面親自寫的,上面的玉璽也是皇上親自蓋上的,難不成這都不能作數?還是說皇上做什么決定還得聽沈大人的?”朱泓開口了。
“自然不是,老臣的意思是侍郎一職關聯重大,一般都是有名望和閱歷的人才能勝任的。”沈琛耐著性子解釋道。
“哦,我懂了,沈大人的意思是我既沒有名望也沒有閱歷,那么敢問沈大人,代州和云州是怎么拿下的?是靠著你們沈家的名望和閱歷嗎?”
“難道不是嗎?難道單靠朱將軍的一個主意就可以攻城掠地?如果沒有我們沈家的配合,你和你的幾個侍衛能拿下這兩座城池?”沈雋勃然怒道。
“沈世子的意思是你們沈家的名望和閱歷是靠蠻干死干是靠千百萬士兵的白骨堆積而來的?”朱泓反唇相譏。
“我來說句公道話,以朱將軍的才智和名望的確可以勝任右侍郎一職,更別說朱將軍本就出身皇室,爵位也不低,一個二品的右侍郎不高。”李敦站了出來說道。
“確實是,不管是幾年前在幽州打的那幾場戰役還是去年收復的失地,朱將軍的功勞是有目共睹的,臣以為朱將軍可以勝任右侍郎一職。”耿軍義附和道。
“右侍郎就右侍郎,我們送進去的這些孩子不是世子也是世孫了,怎么著還不能頂個四品五品的頭銜?”潘旸說道。
潘旸一出口,頓時有好幾家世家跟著附和了。
是啊,朱泓都是三品的侍郎了,他們的孩子還能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