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見朱氏說要去見謝涵,彎了彎嘴角,剛要說話,誰知老太太開口了,“老大家的,你的腦子什么時候學得跟老二家一樣了?”
這話就有些難聽了,同時得罪了好幾個人,不光朱氏不樂意,連王氏也不愛聽啊,就連一旁站著的顧琦也嘟囔了一句,可惜母親盛怒之下,他不敢大聲把自己的不滿說出來。
當然了,即便他想說,秦氏也不會聽了,她把屋子里的人都攆走了,獨留下了朱氏。
有些話,她只能跟朱氏單獨說。
原來,秦氏的意思是朱淵啞了,朱濟瞎了,四個皇子只剩下朱淳和朱沐了。
朱沐雖掛在德妃名下,可誰不清楚他的生母是一個位分很低的才人,因此,那個位置也沒得選了,只能給顧鈺的兒子了。
既然如此,朱氏還去見什么謝涵?干脆去見顧鈺好了,她也不想求什么太大的恩典,保住這個保住那個,她只想保住顧家足矣。
可朱氏的意思是顧鈺這些日子受到了皇上的冷落,正是該她表現出她的識大體顧大局的絕佳機會,這個時候不謹慎些,站在皇上身邊,反而用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去煩皇上,皇上還能再看重她再疼愛她?
因此,不到萬不得已,朱氏是決計不想去打擾自己女兒的,她幫不上女兒也就罷了,怎么還能在這個時候拖女兒的后腿?
是,如今八皇子是離那個位置越來越近了,可越到關鍵的時候越得小心謹慎,畢竟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清楚期間到底會有什么變數。
要知道德妃娘娘的實力也不弱,朱沐雖不是她親生的,可也跟了她多年,她能不想著扶朱沐上位?
可謝涵就不一樣了,謝涵或許很記恨顧家,但顧鑠沒有做過半點傷害過謝涵的事情。相反,顧鑠對謝涵還有救命之恩,要知道當年謝涵落水還是顧鑠跳下去救的她呢,且謝涵從揚州扶柩回京也是顧鑠去接的她,后來又專程去幽州看望過她,謝涵成親之日顧鑠又以自己的名義給謝涵送去了一份賀禮。
故而,朱氏想賭一把謝涵對顧鑠多少有點舊情,她的要求不高,保住顧鑠的世子之位即可。
可秦氏想的不一樣,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死后還被奪去爵位和榮耀,她也不希望沈嵐跟著趙王府陪葬,當然了,她也不希望顧鑠跟著朱澘吃掛落。
因此,朱氏又一次和老太太不歡而散了。
謝涵自是不清楚這些。
不過次日一早,謝涵根據往常的習慣進慈寧宮拜祭時,突然發現身邊多了兩張熟悉的面孔,一開始她并沒有往心里去,慈寧宮的大殿就這么大,每天來祭拜的人都不少,除了皇室族人,還有不少朝廷命婦,因此謝涵也不是沒有碰上過相識之人。
只是她目前的身份仍是一個嫌犯,因而這些人見到她多半也只是點個頭,甚至有的連頭不點就過去了,所以謝涵也就沖朱氏和朱澘點了個頭,隨即便低下頭默哀。
誰知祭拜結束后她起身離開時,朱澘卻一把拉住了她,“二嫂,請移步。”
謝涵猜到了對方的來意,嘆了口氣,“小姑,我現在是戴罪之身,有什么話你還是去找皇上說吧。”
說完,謝涵故意向朱澘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站著的兩個太監,朱澘見兩個太監過來了,也只得松開了謝涵的衣裳,可她到底還是有點不死心,“二嫂,我就說一句話,母妃雖不是二哥的母妃,可父王終歸是二哥的父王。”
“謝涵,就算你外祖母得罪了你,可鑠哥兒總歸是救過你的,你也不忍心看見他倒霉吧?”朱氏把謝涵拉到一旁低聲說道。
謝涵掙脫了她,“顧夫人,我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你找錯了人吧?”
說完,不等對方開口,謝涵便轉身急走幾步,正好這時司畫和司寶也過來了,兩個太監也過來了,朱氏和朱澘也只能看著謝涵的背影出了慈寧宮的大門。
這時的謝涵忽然意識到皇上把她關起來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為了防止別人害她,只怕也是為了防止別人托她求情什么的。
這不,連一向眼高于頂的朱氏居然也求上了她。
不過謝涵略一尋思,倒是也明白了朱氏的用意,多半是怕給顧鈺添麻煩所以才找上了她。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這種事情謝涵可不認為自己有分量在皇上面前開口。
這不,朝廷的提審開始了,朱栩先是命皇城司的涂斌公布了朱枍和徐氏的幾條罪證,其一,弒君未遂;其二,弒母;三,戕害六皇子朱淵致殘;四,數次謀害趙王世子朱泓未遂;五,私通韃靼;六,收買宮女太監試圖謀逆;七,和罪臣之女合作斂財。
這七條是已經被坐實的,不但有證人還有證詞,可惜,這些證人證詞都是指向徐氏,其中第四條還是徐氏自己承認并主動交代的。
此外,還有三條未經證實的罪責,一,涉嫌謀害老定國公爺顧霖;二;涉嫌謀害三皇子朱汨;三;涉嫌謀害大皇子朱渂。
不過這三條朱栩也找到了一些相關材料,可惜,沒有證人和強有力的證據,徐氏是拒不認罪。
饒是如此,可徐氏前面的七條罪證一公布,臺下一片肅然,誰也不敢先開口說話,生怕觸了霉頭。
“按大夏律法,謀反,謀大逆者,本人不分首從皆斬,其父親和十六歲以上的兒子皆絞;妻妾和十五歲以下的兒子以及母親、女兒、兒子的妻妾、孫子、祖父、兄弟姐妹全部入官為奴為婢,田產、家產一律充官。不過。。。”
說到“不過”兩字后,涂斌偷偷瞄了皇上一眼,見皇上沒有反應,便又接著道:“不過由于趙王和王妃的身份特殊,皆屬皇親,因而,這個量刑定罪還請刑部的常大人酌量考慮。”
刑部尚書常縉此時也是一身的汗,低著頭把涂斌腹誹了好半天,這么大的難題推給他,他不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