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泓拿出冊子后先是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隨后把冊子遞向王平,“我說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走到門外想掏帕子擦汗時突然發現了這個。”
王平接過東西放到了皇上的案前,朱栩翻了一下,知道這就是他要的東西,不過面上卻不顯,不動聲色地問道:“這是什么?”
“這是那天在靜蓮寺遇到明遠大師的師弟,明空師傅送我們的,這兩本手札里有不少治國的理念,涵兒說給皇上正好,還有幾本什么經濟類的書,涵兒覺得晦澀難懂,說是想抄錄下來研究一下再送給皇上,此外還有兩本醫學手札涵兒說給司畫和杜郎中抄錄之后再送回給明空師傅,就不給皇上了。”朱泓上前兩步解釋道。
“哦,他為什么單單把這些東西送給你們?”朱栩問道。
朱泓便把那天的情形詳細學了一遍,也把回來后忙著找那對兄妹和查那次的驚馬事件學了一遍,因著這兩件事,他便忘了把這件事向皇上匯報。
其實,那天驚馬事件之后皇上把朱泓叫到宮里細問了一遍那天的情形,只是彼時謝涵還沒有看完這幾本冊子,因而朱泓就沒有提這件事。
可回去后一想,以皇上的性子肯定會去靜蓮寺查問這件事的,到時明空師傅送他們東西這件事肯定瞞不住。
因此,這次進宮他便帶了兩本史書來,上面有明遠大師的批注,謝涵已經把這些批注抄錄下來了。
至于那幾本經濟書和手札,因謝涵還想留下來研究研究,朱泓便給她找了一個借口,左右那個跟朝政無關,她想留下來研讀一下也不會觸動朱栩的敏感神經。
“經濟?仕途經濟的經濟?”朱栩好奇了,主要是他理解的經濟就是跟仕途有關的。
“好像不太一樣,我反正是看不懂,聽涵兒說,是跟錢財有關,再具體一點好像就是什么商業、手工業和作坊,不好意思,我只記住了這些。皇上也知道,我不愛讀書,要讀也是讀軍事方面的,這種干巴巴的東西一看就頭疼。”朱泓一邊說一邊還配合著搖頭撇嘴的。
“你還好意思說,你總不能一直就守著軍情處吧?你就不想著哪天來幫幫朕,這么大一攤子呢,朕的年歲也越來越大,身子也大不如從前,太子又是那個情形,你不幫朕,誰來幫朕?”
“不是吧?皇上叔叔,您可別嚇唬我,您到底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宣太醫?”朱泓上前幾步對著朱栩打量起來。
“滾,你就不盼著點朕好?”朱栩順手拿起一本奏折砸向了朱泓。
朱泓就勢一跳,轉身要走,不過沒走兩步又轉了回來,“皇上叔叔,我給您提個建議,有空的時候打發幾個人送太子殿下去我府里吧,我家涵兒真的讀了很多書,讓她親自給太子殿下上課,說不定比那些老古董要強些。我聽她說,明遠大師留的那幾本什么經濟書好像對治國也有幫助,是那個時代的東西。當然了,具體要怎么做皇上您好好考慮考慮,我要先去幽州了,找不回謝瀾,我媳婦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一定能保住。”
“回來,為什么不讓你媳婦進宮?”朱栩問道。
“皇上叔叔,宮里規矩這么多,我媳婦身子也不好,您老人家就別折騰她了。”朱泓說完草草行了個禮,轉身大步走出去了。
“老貨,你說他這是什么意思?”朱栩有些看不懂朱泓了,明明朱淵身上的毒還沒有解清,也就是說朱淵的命能不能保住還兩說,可朱泓卻如此篤定地讓朱淵去學什么治國之道,難道他相信龍泉寺的方丈大師一定能把解藥找來?
“趙王是您和貴妃娘娘一手帶大的,他護著太子殿下也是情理之中。”王平戰戰兢兢地回道。
“王平,你也老了,沒聽懂朕的意思,朕是問他為什么會讓太子去跟謝氏學治國之道?”朱栩搖了搖頭。
王平一聽忙嚇得跪了下去,“回皇上,老奴雖然老了,可還能再伺候皇上幾年。”
“平身吧,朕沒有攆你的意思,你要不在朕的身邊,朕還會覺得不適應呢。”
不過因著這一打岔,朱栩也忘了他問王平什么,而王平也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
王平是呼出了一口氣,謝涵一聽這事倒是發愁了,她自己還沒看懂這些內容呢,讓她就去教太子,她教的過來嗎?
“還有,你不怕皇上忌諱?我一個女人學什么治國之道?”謝涵也不明白朱泓為什么要這么做。
“恰恰相反,我是在幫他祛疑。”朱泓說道。
原來,自從朱淵的余毒復發后,朱泓就敏感地察覺到皇上的搖擺了。
他很肯定,如果三五年之內朱淵的余毒還解不了,皇上肯定會廢了朱淵重新立朱淳。
這絕不是朱泓想要看到的結果,因為極有可能在廢太子之前皇上會先把他們夫婦廢了,而且還是一勞永逸地廢了,完全解除朱淳的后顧之憂。
當然了,朱泓相信,為了給他們夫妻一個交代,在那之前皇上有可能會先對顧家和顧鈺下手,畢竟他也不愿意給自己兒子留一個如此強大的外戚。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皇上為了朱淳能坐穩這江山,也不可能把顧家滅了或是削籍,只能是象征性地處罰一下顧家的那幾個女人,顧琰不好說,但顧鑠肯定是會留下的。
而朱泓要的不是他和顧家的兩敗俱傷,他要的是活著,他和謝涵還有他們的孩子都活著。
既然要活著,他就不能給自己琢磨一條后路。
當然了,如果朱淵的余毒在這三兩年里能解,這是最好的結果,他什么心思也不用動,直接輔佐朱淵就成,可如若不然,他拼著去背負一個千古罵名也要為他和謝涵闖出一條活路來。
可惜,怕嚇著謝涵,朱泓有些話現在還不敢說太透了,畢竟謝涵再聰明也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懷著孕的女人,這段時間她已經夠難了,朱泓可不舍得再給她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