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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在高速上奔馳,等下了高速,路上更是泥濘不堪。
蛇盤村本身就在深山野嶺,那地方到現在還偏僻的很,村子里唯一一條柏油路還是前兩年才鋪成的,只能通兩輛車過。
雨慢慢小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周圍的一切也漸漸清晰。
四處都是孤山野坡,泥路上顛簸的厲害,師傅盡量把車子開的穩些,一邊開還一邊說今天出行不利。
我也覺得這師傅人不錯,也健談,兩個人聊著天也不覺得有多枯燥。
山路十八彎,等到村子里的時候已經快入夜了,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大老遠就看到村頭不少人拿著手電筒,在等我。
我催促師傅開快點,這樣的天氣讓村子里的人在村口等著也是受罪。
師傅應了一聲,腳下的油門踩的更緊了一些。
等走近了,才看見村子里的人大人小孩兒幾乎都到齊了,不少上年紀的我認識,可年輕點的,就不認識了。
剛下了車,就全都迎了上來,噓寒問暖。
“哎喲,琉璃啊,你可算到了,這一下午就等著呢,快快快,家里做了飯,到我那里去吃,還專門給你殺了雞,咱自己養的,肉好吃著呢。”
“王家嬸子,你這話說的,咱琉璃回來了,還能不讓吃肉啊,你那雞還是留著自己吃,我們家可是有野貨,風干的兔,還有幾只野雞,就等著琉璃呢。”
村口熱鬧一片,說話的是宅子隔壁的王嬸和在村子里一向有威望的叔公,兩個人在村口就吵起來了,不少人也都相互說著自己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笑笑,也沒答話,忙招呼人把車里的東西搬下來。
天色已經暗了,怕路上不安全,我讓司機師傅在這兒留宿一夜明天再回去,他卻執意要走,我也不好再留。
滿車子的東西搬下來,送走司機師傅,一群人擁著我回宅子。
秦家老宅是個大院兒,在村子的最東頭,兩層的樓,青磚琉璃瓦,這宅子姥姥說是滿清的時候就修葺了,現在算起來也算是文物建筑,在村東頭很是顯眼。
宅子里平時有人打掃,也干凈的
很。
在宅子門口,叔公把人都攔住了。
“我說啊,琉璃這丫頭也坐了一天的車,累的很,你們都先回去,丫頭晚上就在我那里吃了,明天我再帶她去挨個的看你們,大家可不要餓了肚子啊。”
“那可不行,叔公,要不你帶著琉璃姐姐去我們家吃啊。”
“就是啊叔公,要不都去我家吧。”
門口亂哄哄的,我一個一個掃過去,心里是暖的。
叔公脾氣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犟,到最后誰也倔不過他,大家這才依依不舍的都散了,還一個勁兒的握著我的手,說一定到家里去。
我點點頭,等人都散開了,宅子門口就只剩下我和叔公,還有一個少年。
那少年溫潤一笑,緩緩走過來,“琉璃,不記得我了?”
我仔細看著他,笑起來格外陽光,聲線清冷好聽,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名貴的衣服,干凈利落,站在我旁邊倒是比我高出一頭來。
“這丫頭仔,這是方容,我孫仔。”
“方容?”我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少年,說起來方容比我大一歲,小時候下河捉魚蝦,他總喜歡把自己的給我,有一次姥姥打我,他還哭著喊著趴在我身上,求姥姥。
“是不是變化很大?”方容笑笑,接過我手里的東西,“外邊風大,先進屋再說吧。”
“嗯。”我點點頭,心里說不出的喜悅。
除了蕭瑟和李易君,原來還有個方容。
宅子里打掃的很干凈,叔公說每天都有人來打掃,村子里的人一家一天,又說這些年姥姥能原諒村子里的人,又給村子里做了那么多的事,這些都是應該的。
我說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過去就不再提了,再說當年秦家逃難到這里,村子里的人也不也收納下來了嗎。
叔公握著我的手,說著說著那雙渾濁的眼睛就流下淚來。
“琉璃啊,你姥姥是個好人,當年村子里發生那樣的事情,她還能不計前嫌,那可是滅門的仇啊,她都能放下,我們都欠你們秦家的啊。”
“叔公,事情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心里
也難受起來,最后還是方容岔開話題,我們才進了屋子。
上了主宅的臺階,才發現這里和小時候一樣沒有變。
堂屋正堂上掛著匾,上面寫著秦家的祖訓,下面是太師椅,地上還是青磚鋪的,四角都放著擺設,花瓶和花架,花架上的盆景都長的很好。
把東西放下后,叔公招呼我和方容回去吃飯。
路上我和方容聊了起來,他比小時候健談的多,他小時候脾氣很倔,總是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現在好很多,說起話來臉上總是帶著笑意。
“爺爺從昨天晚上就念叨著你呢,早幾天說你快要回來了,愣是自己到山上跑了一圈,獵了幾只野物回來,說要給你嘗鮮,我上次嚷嚷著要吃野兔,他卻讓我自己去獵,這是偏心啊。”
叔公拿著拐杖敲了方容一記,嗔罵道:“小兔崽子,那琉璃可比你金貴的多,你吃什么也就吃了,琉璃回來了,一點委屈也受不得。”
方容忙跑到我身后,算是躲過了一拐杖。
我笑道:“叔公,您這么大年紀了,就不要往山里去了,我要是想吃,就讓方容帶我去山里獵。”
“這哪里使得,你是姑娘家,身子骨弱,山里邪風大,去不得。”說著叔公嘆了口氣,像是有什么心事,抽著煙袋沉默了。
“這是怎么了?”我壓低聲音問方容。
方容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看了看走在前邊的叔公,道:“那天去山里給獵野物,是和村口山狗叔一起去的,兩個人去了一天,到擦黑,他老人家回來了,山狗叔卻不見了,到現在都還沒消息。”
“沒派人去找?”我問,不由好奇了,山狗叔是他的外號,早年間他是村子里最有經驗的獵人,在山里沒他不知道的,他常說山里野物也是有靈性的,捉對了那就是野物,捉不對了,那可就要遭災。
怎么突然就失蹤了?
“去了,好幾天了,到現在或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山狗嬸子眼都快哭瞎了。”方容嘆息一聲,心里想必也不好受。
我心里也不好受,沒想到,村子里的人為了讓我回來吃點新鮮的,卻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