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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鐺鐺、哐鐺鐺——
大約是貓驚動了他們,對話并沒有繼續下去,我看到巴藏從那個女人手里誠惶誠恐的接過那只長著密密麻麻眼睛的蟲子,然后離開了黑暗的房間。
外邊的雨仍在繼續,啪啦啦的下不停,啪啦啦是我想出來的聲音,因為其實一點聲音都沒有。
因為雨天而昏暗的房間里只剩下織布機的聲音,哐鐺的讓人心里陡然生出煩意。
只有一雙細白的女人手從黑暗中伸出來,在哐當著那架已經看不出年齡的織布機。
瓦藍色的布一點點被織出來,這情況有點詭異。
因為黑暗,我始終看不到除了那雙手之外的東西,這讓人心里有點悚然,好像空白中憑空多出一雙手在織布。
我想走過去,然后那股冰冷甜膩的香氣濃重了起來,我身體軟了下去,渾渾噩噩的閉上了眼睛。
再度醒來的時候,還是這個黑暗的閣樓,原諒我已經沒有力氣了,這見鬼的房子我試圖從織布機的那個閣樓里逃走。
可是我發現打開門,對面居然是和織布機閣樓一模一樣的地方,絲毫不差,因為下雨而導致潮濕發霉的氣息在我鼻子里不停的鉆,我退回到原來的那間房,盡量讓自己身上的熱量揮發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我覺得如果我再不離開這里,我的胃會把自己吃掉。
“找到了嗎?”
那個女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在這樣沉靜的氣氛下,像是尖銳的針一樣刺進我的耳膜,我渾身激靈了一下。
“找到了,天蠶很奇怪,它帶我們去了雪山。”
巴藏說著,那只長滿眼睛的惡心蟲子被他從嘴巴里吐了出來。
是的,你沒看錯,他居然把那只蟲子吞了進去,現在又帶著唾液吐了出來,我胃里一陣的翻騰,但是實在沒有東西可以吐了。
那蟲子變了,通體銀白,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原本長在它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變了,像是一個個縮小的人臉,喜怒哀樂的表情,看的人頭發都要立起來。
我聽到叮當的一陣亂響,似乎是那個
女人站了起來。
細嫩的手指一勾,那只被蟲子就飛了起來,然后我聽到了咽唾沫的聲音,她似乎把那只蟲子吞了進去。
“很好,見到琉璃了嗎?”那女人說道。
然后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映的時候,我便看到一個十分年輕的女人從織布機的黑暗里走了出來。
轟——
我發誓,那一刻我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的,是真的一片空白,因為那個女人冰冷的笑容,她的眉毛和眼睛,她身上的一切我如此熟悉,不,是簡直如同像是生長在自己手紋里一樣的熟悉。
姥姥!
那個年輕的女人是姥姥!
我的天,這個見鬼的房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姥姥為什么會在這里?
巴藏去過雪山,是長白山嗎,琉璃,我當時在長白山嗎?
不不不,這不可能,對不對?
我當時還沒有出生,姥姥還很年輕,她的家在距離這里幾千公里外的蛇盤山,這古怪的女人怎么會突然出現在苗寨的吊腳樓里?
我無法解釋,但是她的確是我姥姥,我不可否認,我甚至見過一張她穿著苗族服飾的衣服,就和現在一模一樣,很漂亮,漂亮到那雙眼睛仿若都透著魔力一般。
“瓦藍婆婆,琉璃真的可以鎮住那個東西?”巴藏低著頭,我猜那個年輕的姥姥在這個苗寨里似乎很有權威,或者她是神婆?
可是姥姥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我不知道她過去的任何事情。
“九寶琉璃梵珠,那是世上至陰至煞的東西,否則怎么會用它來鎮長白山,就連他那樣煞氣,珠子一樣可以鎮壓,更何況是水里的那個東西?”
巴藏似乎不解,只是緩緩點點頭,“我沒見到琉璃,因為天蠶在入口的地方就不再往里邊走了,它在害怕。”
意料之中,她勾唇一笑,“這小東西在害怕,那幾個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依舊是很奴才的語氣,畢恭畢敬。
姥姥……不,那個叫瓦藍婆婆的女人點點頭,然后我像一只鬼一樣,突然無法
控制自己的行動,突然就朝著瓦藍婆婆沖了過去。
讓我更為毛骨悚然的是,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在一間破舊的柴房。
我無法看到我自己,因為我一低頭發現我穿著的苗服,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我面前的草推里,被胡亂扔了幾個人,有六七個,沒有穿苗族的服飾,他們被打的很慘,嘴巴里封著什么東西,嗚嗚的沖我叫著什么。
“瓦藍,這幾個人……”在“我”身后,站著一個人。
我只覺得這聲音很耳熟,轉身過去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逆光,但是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龍行,他是龍行!
天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無法控制自己,其實我想做的是握住龍行的胳膊,然后告訴他帶我離開這里,可是我像是被這副身軀狠狠的吸住了,我所說所做的都無法自己控制。
我能感覺自己笑了笑,“龍先生,如何鎮壓?”
龍行穿著長衫,他很年輕,和我遇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眼睛里會閃著狡詐的光,那種看見錢就會發光的眼睛。
“幽冥七星陣,瓦藍婆婆應該比我更懂吧?”龍行靠著門,他抽著煙,眉目間有股和雨天一陽的憂郁。
我走到他身前,因為動作的關系,我能感覺自己沉重的頭飾和項鏈都在嘩啦啦的作響,像是一堆骨頭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七大龍脈都用了幽冥七星陣,這會不會讓他早點出來?”我撫摸著自己手腕上的菩提子說道。
好像有什么東西我明白了,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沒有明白一般,“他”是誰?鬼嗎?還是別的什么東西?
像是鬼如來一樣逆天存在的夜修羅?
“這是你的事情瓦藍婆婆,我更在乎的是如果這件事情成了,我會得到什么報酬?”龍行似乎并不關心那個“他”,這附和他的特性,他總是愛錢比較多一些。
“難道你不愛她嗎龍先生,如果那只妖孽出來,縱然你為她在長白山守了足足五十年,她依舊不會記得你。”我笑著,卻感覺如此僵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