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妥當,我心裡記掛著鬼婆婆,也沒再多說什麼,趁著天還很亮,對我們有利,我來到空地邊緣坐下,一條腿伸進水裡,盯著周圍黑黝黝的水面,心裡一陣陣發寒。
好在這水的能見度還算可以,只要那鮎魚游過來,我還能提前有點防備。
我就這麼坐在水邊,那位老叔也在旁邊仔細盯著水裡的動靜,連黑子都在我身邊聚精會神起來,倒是那泥菩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坐在我後面,絲毫也沒有一點動靜,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著了,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白天我們還能看到水裡的情況,那鮎魚很狡猾,要是它晚上纔來,那我多半就要跟小胖在地府相會了。
想什麼就來什麼,我們幾個一直等到天麻黑,夕陽下的水面越發透著詭異,遠處漸漸能看到很奇怪的波紋,非常細小,但是面積很大,大概有一畝方圓還多,好像是水下有無數細小的東西在極快的來回竄動。
夕陽的光線被那些小波紋折射的不斷晃盪,我和老叔對視一眼,都是疑慮的眼神,這時,黑子忽然在我身後一陣狂吠,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連泥菩薩那僵硬的身子都抖了抖。
我趕忙往黑子吠叫的方向看去,但現在天已經半黑,只看到水花不斷的翻滾,越來越劇烈,卻根本看不到水下的情況了。在這個天色將黑未黑的狀況下,黑水潭裡那幽暗的水色正是最詭異滲人的時候,我一隻腳還伸在水裡,要不是我死命掐著大腿,把這條腿牢牢按在水裡,我真怕它自己不爭氣地收了回來。
我心裡焦急,老叔雖然神情也是一樣,卻不說話,泥菩薩最是淡定,還是跟個石頭似的杵在那,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問他:“泥菩薩,你說這水裡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這波紋的面積那麼大?”
泥菩薩嘀咕了一句:“現在還早呢,這算什麼,你不是說你是
靈媒嗎,怎麼連這水鬼都看不出來?”
“水鬼?”我問了一句,在腦海裡使勁翻騰著,總算是讓我找出了點東西。根據我所吸取的知識,水鬼是一種怨氣極重的鬼,水乃是天地間的靈根,萬物都脫離不開,大量的水能夠將鬼魂隔絕住。
這個地方的小鬼,應該就是那些死嬰等屍體的鬼魂,一般鬼魂在將死時就有陰靈媒來收鬼,但是也有相當一部分的例外,這些人多半都是些意外死亡,或是剛投胎就死掉的,比如嬰兒小孩之類的。
這些小鬼在被陰靈媒來拘走之前,往往不知道或者不願意相信自己就那樣死了,所以它們幾乎都是在死後並不離開屍體,偶爾還能聽到有死人詐屍的情況,那就是一些鬼有點法力,而且機緣巧合之下,在肉體開始腐爛以前借屍還魂了,當然他們借的是自己的屍,這種詐屍復活的,在醒來後也不記得他變成鬼的那段事了。
水鬼大都是這個情況,他們死後不願離開身子,卻又活不過來,等他們的屍身被人丟在這黑水潭裡,起先他們還是跟肉身待在一起,隨著他們沉到水下,水的隔絕厚到了一定程度,便把他們壓在了水底,這時就算是鬼官趕到了,拿著招鬼令收它們,由於大量水的隔絕,它們也是出不來了。
這些小鬼在水下待得越久,怨念越是大,更要命的是,要是他們的肉身被什麼東西吃了,那麼它們已經是孤魂野鬼,出不了水,去不了地府,只能跟隨著吃了它們的東西,才能在水裡遊蕩,時間久了,就是一種沒有主觀意識的煉化法術了。
也就是說,那條大鮎魚吃了很多的小孩屍體,那些小鬼就能鑽進那鮎魚的身子了,因爲自己生前的肉身也是構成鮎魚身體的一部分嘛。他們只有鑽進了鮎魚的身子,才能藉助鮎魚在水中活動,它們自己卻不能長距離地在水裡自由穿梭,但是這樣時間久了
,它們就等於被那鮎魚無意中煉化,收作自己的小鬼了,日後它們就不得不長期跟著那大鮎魚,不能分開太遠太久!
我盯著那一大片波動的水面,說出心裡的猜測:“看來那條大魚就在那裡,應該在那片波紋的中央,它現在放出了它身體裡拘著的水鬼,但這些水鬼不能離開它太遠,就在它周圍四處竄動,不過這麼多的水鬼,我起先實在沒有想到。”
水鬼比尋常的小鬼怨氣更大,何況這麼多的數量,我想就算是鬼婆婆來了,也不一定能驅散這麼多的水鬼吧。
想通了這一層,我趕忙把腳收了回來,向身邊的老叔和黑子招呼了一下,往後面的空地上連退了幾步,這倒不是我打退堂鼓了,而是敵衆我寡,我要是還傻乎乎地把腳伸進水裡等著大鮎魚來吃我,那就不是釣魚,是餵魚了。
黑子還在不斷的吠叫,我忽然想起老叔之前說黑子不比尋常,而且確實它遊在水裡,大鮎魚或者其它任何東西都沒有招惹過它,我問老叔:“老叔,你白天說黑子不是普通的狗,你是從哪看出來的?你說它現在能幫咱們乾點什麼呢?”
那老叔驚訝地看著我,說:“怎麼?你自己都不知道?它一身烏黑得發亮,黑狗能克鬼,這個不用說了吧。你再看看它的眼睛。”
我聽老叔這麼一說,忙吧黑子叫到我面前,黑子也聽話,馬上不吠叫了,蹲在我跟前。我把腦袋湊在它眼睛前面,仔細看著它的眼珠。
這一看可把我差點迷住了,只見黑子的眼睛遠處看起來確實有點異樣,但我之前沒有怎麼留意過,也就忽略了,現在在近處一看,我發現黑子的眼珠就像是萬花筒一樣,正常情況下,夕陽應該在它眼睛裡倒映出一個影子纔對,但我現在觀察,黑子的眼睛裡竟然有無數個夕陽的影響,我越看越覺得迷幻,漸漸都有些昏昏欲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