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村落四周好像圍了一層十分淺淡的霧氣,而詭異的是,我心中竟會有一絲與之共鳴的悸動。
我腦海中漸漸顯現出這村落的畫面,與我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只有一點不同——我腦海中出現的畫面裡,村落四周的淺薄霧氣成了一個肉眼看不見的罩子,將整個村落都籠罩在其中。
我試著將手放在那個罩子的位置,被我接觸到的地方如同遇到高溫的薄冰一般,很快融出一個大小可供人進出的缺口。幾乎是遵從本能的,我從那個缺口走了進去,眼前的霧氣也在一瞬之間消失不見。
楚瑜珩緊跟在後,而在他通過那個缺口的時候,我腦海中所見到的他,周身似乎籠罩了一層黑氣。心頭沒來由的一顫,說不出的感覺,即覺得這層黑氣無比親近,又從心底裡溢出一絲排斥。
“走吧。”楚瑜珩兩步走到我前面帶路。
看起來他對這個廢棄的村落似乎並不熟悉,但卻又給人一種他目的地很明確的感覺。
跟在他身後走了一段路,便見到一個廢棄了的祠堂。相比起村中頹塌的其他房屋,這一棟保存得格外完整。推門而入,映入眼中的景色清幽至極,不見恐怖陰森,反倒別有一番美感。
前頭開路的楚瑜珩突然站定,“你可以在這裡隨便逛逛,但不要走太遠。”頓了頓,又似補充一般說道:“我在這裡療傷,有什麼事你可以過來找我。”
“療傷?”恕我眼拙,完全沒看出來楚瑜珩哪裡受傷了。
楚瑜珩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隨即開始脫衣服。
幾個意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麼一言不合就耍流氓?
我有些無語的捂了眼睛,我還小,不能看這種場面。
可又壓不住好奇,偷偷從指縫間打量外面。楚瑜珩一貫都是穿錦線暗繡的深色錦袍,如今這件墨色袍子的衣襟被拉開,露出線條堪稱完美的上半身。
肩寬腰細,肌肉勻稱,線條流暢……咳,這都不是重點。等我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陳列的那些傷痕,也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了,索性便將捂眼睛的手放了下來。
不怪我誤會,主要是這貨就不能口頭描述嗎?幹啥一言不合就脫衣服。
無視了楚瑜珩眼中的笑意,我將視線放在了他身上的那些傷痕之上。
創口深淺不一,雖然沒怎麼流血,但見到有幾道幾乎見骨的傷口時,我還是不可避免的脊背一涼。
傷成這樣,一路上還和沒事人一樣,又揹著我走了一夜。再次刷新了我對非人類物種的認知,我之前果然是太膚淺了。
“你心口那道疤是怎麼回事?”
楚瑜珩身上有諸多傷口,但看起來都是新傷。唯獨心口那道疤痕格外引人注意,因爲那是唯一一道舊傷,且疤痕沒有半點淡化的趨勢。憑我專業眼光來看,完全是道致命傷,身體稍微弱一點的,連搶救都能省了的那種。
“舊傷。”
楚瑜珩重新穿好了衣服,席地盤腿而坐。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我也就很是自覺的沒有多話,默默走開。
祠堂後院以青磚鋪地,雖然久不見人跡,卻並未被雜草覆蓋,隱約還能看出些當年的模樣來。院子正中是一口古井,井口壘砌成八邊形,並沒有常見的取水工具。
往井中望去,井水清澈,倒影清晰如鏡。我這是在被於家關起來後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樣子,之前窗戶玻璃只能照出來一個大概輪廓,以至於我對自己的形象判斷太過於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