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嚴厲的眼神讓我不敢隨意開口,我坐在床上,父親就搬了個凳子坐在床對面不到兩步的距離。
他直直的盯著我,盯的我心里直打鼓,到底是什么事?
一般,只有我做錯事的時候,父親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而我能犯錯,也就是去不該去的地方,譬如說診所。
難道父親是發現我去診所拿藥了,還是知道昨天晚上我也去了診所?
我不知道父親到底什么意思,但我又不敢開口問,這么一問,那豈不是不打自招了么。
靜靜的等著父親的問話,我垂下眸子,一副你要判死刑就趕緊的吧,我等著!
“那個女孩的病,是怎么治好的?”父親嚴厲的話從嘴里問出。
我詫異的抬頭,看向父親,不知道父親為什么要這么一問。
“說。”父親的聲音陡然提高。
我怯弱的道:“那女孩就是普通的高燒,我按照你的要求,就給治好了。”
這話說的我很沒有底氣,但是關于鬼魂的事,要我怎么開口,估計就算是說了,父親也會覺得我是荒唐,然而,后來我才知道,自己如今的想法,才是多么的荒唐。
“你撒謊,那名女子是鬼,普通的藥物,怎么可能治好,那么,這又是什么?”
父親扔出一張紙,那是瓊姨給我的清單,上面全部列滿了救治白晶晶病的藥名,怎么會出現在父親手上?
我腦袋一下子懵了,而父親又是怎么知道我醫治的女孩是鬼魂,雖然她不是,但她姐姐是啊。
“我……”我不知道父親是如何得知,但事實就是如此,我有口難辨。
“我告訴過你,不準進我診所,不準學醫,你為什么就是不聽?”父親激動的站起來,把那張紙一下子拍到我臉上。
治好白晶晶病的全部欣喜,在這一刻之間蕩漾無存。我不明白父親為什么就是反對我學醫,而母親要他把診所關了卻一直都不肯。
我感覺到極其委屈,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我一下子從床上站起來,朝父親吼去:“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如此堅決的反對我學醫,爸,我學醫也很有天分,為什么不讓我傳承您的衣缽,難道,你又時間和診所里的那些個女人亂來,也沒有時間來教我學醫嗎?”
我仿佛一頭脫韁的野馬,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就這樣朝父親吼去。長這么大以來,我還是第一次這樣對這父親嘶吼,完了之后,我又心驚膽戰的站在一邊,等候者父親的質問。
“診所?你昨天又去診所了,你在診所看到了什么?”父親質問的口氣怒氣沖天。
我冷哼一聲道:“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我全都看到了,爸,你怎么能那樣對媽,媽哪里做的不好。”
而待我說完這些,父親卻頭疼的揉了揉腦袋,我不理解父親的所作所為,當然,更加不理解父親的百般阻擾。
“這一個月,你都禁止出門,還有,將我以前給你熬的湯藥,每隔七天,喝一次。”意外的,父親沒有再發火,但是,卻又讓我喝那該死的湯藥。
我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不,你又想讓我失憶,我不喝。”
“你說什么?誰告訴你這湯藥是導致人失憶的?”本來邁出門的父親,聽我這話,直接折回來逼近我。我嚇得倒退一步,眼睛是驚恐之色,因為父親的眼神太過恐怖了。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可能把瓊姨給出賣了,而當初瓊姨說過,千萬不要讓父親知道,這次居然給說漏嘴了。
“這湯藥對你有益無害,喝不喝,由不得你。” 父親見我沒說話,冷哼一聲,說完就轉身出去,還從外面把門給鎖了,我不可思議的跑過去,卻發現是真的被鎖了。
“你干什么,干嘛把兒子鎖在屋里,你給我打開。”
門外,是母親哭訴的聲音,但父親冷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溫和的情感:“以后每天給他把飯菜送進去,不準將他放出來。”
父親說完這話, 直接就走了,而母親跑到門口來,一直拍門。我安慰這母親,說沒事,就這樣隔著門,跟母親說了很久,后來才把母親給勸走。
只是這樣每隔一天,母親在家里都會跟父親大吵一架,而父親的態度一如從前,絲毫沒有半點的松動。
連續一個月的時間,我真的就被關在那屋里不準出門,飯菜是母親送的,而每隔七天的湯藥,卻是父親送來的。
我不喝,他有十幾種手段逼著我喝,前兩次抗拒無果之后,我只得乖乖喝了,心里一直在擔心這藥的副作用,即使我相信父親不會害我,但是這段時間父親的舉動實在讓我難以捉摸。
而這一次,我無比渴望瓊姨的到來,在我看來,瓊姨就是無所不能的,面對父親的手段,瓊姨總是能夠有辦法化解。
但這一次,連續一個半月,我都沒能等到瓊姨。這期間,倒是白晶晶來過一次,但她被父親攔下趕回去了。
我就在屋里聽到,本來想出聲,但一想到父親就是因為白晶晶的事才將我鎖起來,所以,我怕父親會對白晶晶不利,也就沒有開口。
父親見我后面變得老實了,也就不再鎖著我,而我也確實沒有再去那診所。
可父親與診所那女人發生的事,卻還是歷歷在目,絲毫沒有因為喝了湯藥受到影響。
而瓊姨的話,也開始讓我質疑起來,到底誰對誰錯,我現在已經分不清了,就像陷入一張網般,任憑我如何掙扎,都逃不脫被束縛的命運。
再次來到診所,已經是兩個月之后的事了,還是父親親自帶著我去的,也是半夜時分,我不知道父親為什么總是晚上去診所,但聰明的,我沒有問出后,深怕去觸動他的底線。
來到診所外,父親沒有帶我進去,而是站在外面,指著屋里的某個角落問道:“你看得到那里有什么嗎?”
我茫然的看向父親,明明什么都沒有,父親讓我看什么?
我搖搖頭道:“沒有。”
“很好,那以后不用再喝了。”我感覺得到,父親在聽完我的話之后,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至今為止,我依舊云里霧里。
父親讓我先回去,我聽話的點點頭,而父親,又去了那個診所,我轉身朝父親看去,卻感覺眼前一花,好像有個影子飄過,那個影子很是熟悉,但一晃之后,又沒看見了。
或許是眼花了吧,我心里嘀咕一聲,沒有在意,然后就直接回家了。
母親因為娘家有事,所以昨天就回去了,今天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問她什么事需不需要陪,母親卻擺擺手說不用。
我也就沒有再多過問,自記事起,母親和父親兩人總是聚少離多,父親更多的時候是在診所,而母親則是娘家這邊兩邊跑。
我不知道母親的娘家怎么會有那么多事,但母親從來不說,漸漸的,我也就很少過問了。
等我回到家之后,卻看見家里的燈是亮著的,我以為母親這么快就回來了,剛推開門,我就喚道:“媽,你回……”
話卡在中間,因為屋里根本就沒有母親的影子,而是瓊姨。瓊姨仍舊是全身透黑的裝扮,猛地一看,還真能把人給嚇到。
“瓊姨,你怎么來了?”瓊姨連續兩個月沒有出現,我還以為她不會再來了。
“喲,你小子,還記得我啊。”瓊姨見面,總是會打趣我一番,我把這兩個月的事跟瓊姨說來。
瓊姨說:“幸好你小子聰明,還知道把藥摳出來吐了,不過也完全清除不干凈,你要是再喝下去,前面做的可全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