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憐原是霧隱高層，心高氣傲，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你那樣的態度，他怎么肯接受得了。唉，我記得，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啊……”
璇帶領佐助穿行在一個石窟中，四壁傾瀉著猩紅的血瀑，浸入腳底青石板，流動著詭異的波光。
——那是多久前的我，早已遺棄了。
——如今早已記不起，昔日的神情了。
“現在我只知道，眼前的世界，就如同這石窟中，流動著粘稠的血。黑暗，絕望，好像鼬死前的微笑。”
——那是在嘲笑自己嗎。一定是的吧。
——一定是的。從來都只在欺騙我的那個男人。
“……你知道么，迪達拉自爆的時候，鼬也看見了。”
“……”
“當時若不是你使用『逆向通靈』，絕無生還可能。”
“……”
——所以……呢？
“那時，開始下雨了，鼬卻還站在外面，即使他身體著不得涼。”
“……”
——那又如何……
“然后，他望著你所在的位置，久久望著，雨水順著他的眼角流下。”
璇停了腳步，雙手結印，前方的一片黑暗倏忽從中間分裂，顯出一個空洞來。璇既而又道：“但我卻看見——”
“他哭了。”
“……”
——哭了啊……
傳來一聲輕佻的笑，璇邁進了空洞中，“這是多么合情合理啊!哥哥認為弟弟死了，悲傷而泣，呵，這又是多么可惜，多么可笑，哥哥卻袖手旁觀不去救他的弟弟，而他親愛的弟弟呢，卻一心想置哥哥于死地。”
——胡說……
“真是吵死了啊！”佐助反手扼住了璇的脖頸，瞳中的三勾玉霎時化作了六芒星圖案，左手再次綻出『千鳥』的雷芒，但璇只是淺淺勾起唇角，脖頸的皮肉化作縷縷白絲，雷遁查克拉穿過白絲，并沒有對她造成半分傷害。
——該死……
“絲遁絕緣，沒有用的。再這樣不聽話，休怪我使用『子卯·天辭嵐』唷……”璇的雙眼幻化為玉色，瞳仁透明，仿佛一顆晶瑩的水珠，隨時都能泫然而下。
——『鏡瞳』幻術么……
佐助的手頓了頓，『千鳥』的雷芒漸漸暗下去，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濃郁的殺氣下。
璇隱入黑暗默了幾秒，前方傳出她幽幽的聲音：“走吧，說不定，還能碰到熟人……”
黑暗吞沒了二人，空洞閉合，四周寂靜，血瀑潺潺。
一隅默然匿著一抹身影。
“……”
——事情變得有趣多了呢……
走在黑暗中，前面閃爍著幾點光點，漸漸近了，燈火通明，黑暗中顯出了建筑的輪廓，人影竄動，喧嘩吵鬧。
佐助環視四周，驚駭地瞪大了眼，“三代！他不是死了嗎！？這又是什么幻術？”
一家店鋪里走出一位老人，身披藤甲，手握長棒，正是幾年前被大蛇丸殺死的三代火影。
“這可不是幻術。這是死后的世界——『極樂凈域』。只有我母親『月卯』一族才有進來的能力。你可以找到鼬，只是不能復活他的肉體罷了。“
璇走上前去，很自然地同靈魂們寒暄起來。
佐助微瞇雙眸，目光落在了『凈域』中木葉村的角落——十年前的噩夢，便是從那里開始。身形如風，不約半刻便穿越了半個木葉村，周圍的談話聲不絕于耳，但仿佛凝固在了空氣之中，四周是死寂一片，景象模糊了，視野中唯一清晰的，是眼前的白墻，藍色的帷布，紅白相間的團扇圖案。
——『宇智波』，故址。
潔白的墻明明干凈而整潔，可視野中總有飛濺的血跡，黯紅的污斑，映襯著破碎的藍布。
佐助向大門走去，下意識地彎身跨過封住故址的封條，一抬手才發現，封條并沒有掛在門上，周圍也是往日宇智波族的日常生活的情景。
——呵……原來現在，有人生活了啊……
緩慢地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耳邊卻沒有聽見回蕩在空氣中清晰地腳步聲，往日的死寂融入周遭一片熱鬧之中。
兩個小孩飛快地跑過身邊，賣番茄的大娘還在招呼著孩子們。一個小孩摔倒在自己旁邊，“哇“地哭了出來，握著草薙刀的手松了松卻終究沒有去扶小孩一把。
——我早已不屬于這里了……
目光收回，兀自往前行走，誰知剛走一步便被人拉住了衣角。
“尼桑~嘻嘻~”那摔倒的小孩天真地盯著佐助，想讓他拉一把的模樣。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他，惹人憐愛。
——哥哥……
好像在什么時候，也曾經拉著某個人的衣角，這樣親密地叫呢。
一個大點的男孩跑了過來，扶起小孩，瞧了瞧佐助，歉意地笑笑，拉起弟弟的手，一邊走一邊數落著：“不許亂跑了！看你摔得……疼不疼啊……”
弟弟一臉憋屈，男孩抿了抿唇，變戲法般的遞給弟弟一個通紅的番茄，“剛才大娘給我的，別哭了啊……”弟弟趕忙接過來，眼睛立即亮了起來，一臉開心地笑著。
視野里的這一幕，浸濕了眼中許些酸澀，淡淡舔了舔唇角。多久沒有嘗過宇智波的番茄了？
尤其是，哥哥給的。
“懷念從前嗎？在這種地方，真是諷刺呢。”
一個陰森的聲音在身后突兀地響起，佐助心中升起一陣厭惡，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哎，別那么快走嘛。就好像當初你殺我時，再多留我一會你就能救你哥哥了，知道所有的真相——所有，不是嗎？”
“你很煩誒，大蛇丸！是還沒有嘗夠死的滋味么！”
佐助猛地一轉身，掌心對著來人的胸膛，射出的『千鳥銳槍』便洞穿了他的身體。
大蛇丸靜靜地低下頭，一抹血紅在衣襟上緩緩浸染擴散開來。
“呵呵……死？你說的好可笑誒！我已經死過了，在這個世界里，死，亦或生，早已沒有任何意義了。這里所謂的人，不過是一群有意識的原生分子所堆砌的行尸走肉罷了。”
——行尸走肉……
殺氣凜然，佐助的左手忽地綻出藍色的雷芒，大蛇丸見此，發出一串詭異的笑聲，“生氣了？沒用的，這里只有封印術可以造成微乎其微的傷害……哦，幻術和瞳術也可以吶~只是……都對我沒用罷了……哦呵呵呵呵……”
大蛇丸笑了一會，再次勾起了嘴角，“想到你親愛的哥哥咯？你不是想見他嗎？那就跟我來吧，我知道他在哪兒……”
雙眸危險地瞇成一條弧線，大蛇丸唇邊揚起的笑容危險而詭秘，佐助冷了冷聲，雙眼幻化為六芒星的圖案。
“別耍花樣，你的一切都會在這雙眼下暴露無遺。”
“哦？那你這雙眼……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