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曉峰已將包圍自己的騎兵全部打倒,瞅了一眼層層疊疊保護猛占的鐵甲兵,搖了搖頭,暗道:天殘、地缺,你們在哪里啊?你們造嗎,我是多么的想念你們!
猛占對他的厲害心有余悸,見他一人孤掌難鳴,放了一大半心,讓鬼域傳令廣場外圍的800人步兵隊進場,開始圍殲新月村眾人。
史曉峰聽得清清楚楚,禁不住臉上變色,這訓練有素的800人步兵隊一旦對己方形成合圍,新月村眾人必定在劫難逃!
他提氣大叫:“猛占,我們投降了!只要你不殺人,一切條件都好商量!”他想李自成打不過了也投降,一有機會再反,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投個降又咋了,小case!
猛占得意至極,大笑道:“姓史的,你也有今天,哈哈哈……現在投降,晚了!我把你們殺光了,新月村整個都是我的,你們根本沒有講條件的資格!”
史曉峰大怒,又想不出任何辦法,唯有拼死一戰,到最后扛不住了帶非兒和小慧逃走,別的人實在顧不上了。但若他一走了之,猛占必定血洗新月村,到時候他的老媽,還有非兒的母親,都難逃一死。
想到這一點他心亂如麻,扯起嗓子叫:“小慧,快想想辦法,不然你老公我今天真的要嗚呼哀哉了!”
被納吉大叔親自率人保護的蔡小慧一直在蹙眉深思,回應道:“正在想,你別急!”
史曉峰心道我能不急嗎,火燒眉毛了!說話間800人步兵隊已包圍了眾人,和新月村的三個百人方隊展開廝殺。
非兒帶來的300個青壯年雖是新月村的最強戰斗力,仍遠遠不是臥虎村步兵隊的對手,很快出現死傷。騎兵百人隊除去被史曉峰打倒的,剩下的一多半全部加入戰團,幾十匹高頭駿馬來回沖擊,新月村的三個方隊瞬時七零八落,被分割成無數小塊,完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非兒渾身發抖,仿佛又看到了半年多前那慘烈的一幕。她下了決心,一步步走上廣場最高的祭臺,那本是猛青主持血祭大典的地方。
鐺——鐺——,渾厚綿長的聲音傳遍了山谷,非兒撞響了祭臺上的巨鐘。廝殺的雙方都停下,一齊看向祭臺。史曉峰大驚,祭臺周圍已被叛軍控制,他不知非兒是怎么走上去的。
非兒自己也不清楚,她在走上祭臺的過程中沒受到任何阻攔和傷害。事實是在新月村和臥虎村所有人的心中,非兒就是女神的化身,身上集中了所有最優秀的品質:美麗、善良、高貴、優雅……兩個村子未婚的青年,無一不把非兒作為愛慕的對象,因此交戰的雙方見到她便下意識避讓,沒人敢對她有絲毫冒犯。
廣場安靜下來,非兒對猛占朗聲道:“我是新月村的村長,所有的罪孽歸于我一人!請你將我一人處死,放過其他人!”
明月當空,如銀盤一般照耀廣場,柔和的月光灑在非兒臉龐上,她的眼中透出堅毅,一頭烏黑的秀發在風中輕擺,柔弱的身體中竟然散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慈悲、神圣的力量!
廣場雅雀無聲,片刻之后,新月村眾人呼聲四起:“不行,不能讓你替我們去死!”、“要死,我們大家和你一塊死!”臥虎村叛軍心中也想:要我們對非兒下手,那是萬萬不能!
蔡小慧的心思與眾人不同:非兒妹妹還不到15歲,已經如此傾倒眾生,再過幾年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我要是個男人,寧可不要自己的命也一定要保護她!
她又對自己說:蔡小慧啊蔡小慧,你不是比誰都聰明嗎,為什么一點辦法也拿不出來?難道,你的潛意識中因為非兒是你最大的情敵,不愿意救她嗎?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心中立刻說:不是這樣!我一定要想出辦法救非兒,也要救所有的人!我一定能做到!
猛占等眾人安靜后,獰笑道:“好,先燒死你!剩下的人是死是活,要看我的心情了,哈哈!”
史曉峰大怒,心想你要燒死我老婆,特么的問過我的意見沒有?他判斷形勢,迅速作出決定,施展踏雪無痕如一頭大鳥般輕輕落在蔡小慧身邊,說:“小慧,我們絕不能丟下非兒自己逃走,我們三個應該在一起,要死一塊死,要逃有機會一起逃!”
蔡小慧說:“當然,要死一塊死,要活一塊活!”史曉峰摟住她的腰,再次展開踏雪無痕向祭臺飛掠過去。
兩人距離祭臺太遠,史曉峰又抱了一個人,飛掠到一半時不得不換了一口氣。這一換氣身體就往下沉,史曉峰反應極快,腳尖在一個叛軍頭上一點,借力重新躍起。那叛軍還沒反應過來,兩人已上了祭臺。
眾人一片驚嘆聲中,兩人從天而降,落在非兒身邊。史曉峰腳剛落地便攬住非兒的腰,說:“我們三人要死一塊死,要活一塊活!”這生死關頭,非兒心情激蕩,再也不顧矜持,用力點頭。
月光如水,兩個少女俏立風中,笑面死亡。或許她們都太年輕,還來不及體會死亡的恐懼;或許她們已經歷太多坎坷,早已看淡生死。
二女一個清麗絕倫、恬淡沉靜;一個青春可人、冰雪聰明,本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卻有一個共同點:二女內心、氣質上的成熟,都遠遠超過了她們的年齡。今晚在這死神的祭臺上,二女的絕代風姿,已永遠烙在了每個人的記憶中。
史曉峰一手一個,在這高臺上大咧咧地摟著兩位嬌妻,心里竟然沒有絲毫恐懼,反而感到平安喜樂——老天對我不薄,賜予這樣兩個蘭心蕙質的美少女給我做老婆,還能讓我們三個死在一起,這輩子值了!
月如銀盤,祭臺下眾人看得清楚,臉上什么表情都有,多半都是羨慕嫉妒恨。猛占的表情最難看,喉嚨里發出鬼哭一樣的聲音:“步兵隊何在?給我把他們三個剁成肉醬!”
鬼域出列,大叫:“步兵隊何在?給我把他們三個剁成肉醬!”他的聲音更難聽,把猛占的話重復了一遍,好比太監傳話一般。
800人步兵隊立即包圍祭臺。史曉峰毫不在意,依然摟著兩位嬌妻,心想老子活不了,好歹也要殺你們一兩百個墊背!
非兒和蔡小慧也沒有絲毫恐懼,眼里只有她們的情郎,天塌下來都不管了。
步兵隊涌到祭臺下忽然一齊停步,雖然喊聲震天,卻遲遲不踏上祭臺一步。
猛占大怒,問:“怎么回事?”鬼域沖到祭臺下,大叫:“你們停下干什么?給我上去殺光他們!”
他叫了三遍,沒一人理會。他自己萬萬不敢去挑戰史曉峰,咬了咬牙,眼里露出兇光,抽出鬼頭刀架在一個步兵脖子上,吼道:“你們他媽的都聾了?老子讓你們上去,聽見沒有?”
步兵嚇得一哆嗦,說:“殺誰都行,殺…殺吳非兒不行……”立即有幾十人附和:“對,殺吳非兒不行!”
鬼域無計可施,看了看猛占,猛占冷哼一聲,厲聲道:“砍了!”
鬼域一刀揮下,一個步兵身首異處,其余步兵又驚又怒,卻仍不肯上祭臺一步。鬼域兇性大發,又連殺了好幾人。
非兒顫聲道:“鬼域,你住手,不許再殺人了!”她眼中含淚,對史曉峰道:“大哥,我們來生再會吧……不能再有人因我而死了!”
史曉峰雖早料到這個結局,仍心如刀絞,雙臂一緊,說:“非兒,小慧,我再去沖殺一陣……如果有機會,你們不要管我,自己……”他說不下去了,他明知道二女絕不會舍他而去。
蔡小慧呆呆看著天空,出神了很久,對他的話似乎完全沒有反應。等到她的視線移到史曉峰和非兒臉上,眼睛忽然亮了起來,說出了讓二人終生難忘的一句話。
“我想到辦法了!你不會死,非兒也不會死,我們大家都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