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行死死的捂住嘴巴,連呼吸聲都不敢大意。這個距離,以外面的那位主兒的功力,聽出房里有人在急促的呼吸絕不是問題。
可心跳偏偏“砰砰”急響,止也止不住。
無奈之下,她只好連鼻子一起捂住。瞪大了眼睛側耳傾聽。
外面,蘇雷得聲音帶著幾分疑惑:“看著腳印,倒像是女人的腳。”
“咦?果然啊!”女聲帶著驚喜,“走,見見去。”
“砰!砰!砰!”門被敲響。殷如行聽在耳里不亞于閻王爺的催命符。
不開,不開,我不開。我就不開!
“有人在嗎?”隨從高聲叫道,“我家主人前來拜訪,敢問可有人在家?”
沒有人,沒有人在!殷如行頭搖的似撥浪鼓。半點聲音都不敢出。
門外,何雁的臉色開始不好。房間里分明有一個人在。可這人卻裝聾作啞的不應聲,這是何道理?
蘇雷勸她:“算了,或許人家有不方便之處。我們自住我們的就是。”
“不行!”何雁犯了犟脾氣上來,他們依禮叩門,居然被這般奚落,那還了得!不依不饒的大聲道:“不過一扇破門罷了。你我手下哪一個踹不開?真是給臉不要臉!我今兒倒要看看里頭是什么金貴人?藏頭躲臉的算什么!難道是逃犯不成!”說罷就要作勢踹門。
殷如行嚇的魂飛魄散,捂著嘴在屋里團團轉,不管三七二十一,逮著一個角落就往里頭鉆。鉆進去了才發現是床,又忙將帳幔嚴嚴實實的放下。
屋里的響動瞞不過外面幾人,不由驚訝的面面相覷。
他們并非仗勢欺人之輩。不可能真的破門而入。然而這里頭的人也確實無禮。說這些話也只是想讓他自個兒知趣。主動開門迎出來也就是了。誰料……
蘇雷與何雁對看一眼,各自看出了對方眼里的意思。
房間里的人恐怕真有不妥。
何雁丟給手下一個眼神。手下會意,抬腳就要踹門。
小二嚇的大叫:“客官!客官手下留情!這門可踹不得!”
何雁不耐煩的回他道:“你怕什么!門壞了我照價賠給你。”
小二一臉愁苦。有錢也不能隨意鬧事啊!當下賠笑道:“客官息怒。許是屋里沒人呢。”
“胡說!”何雁呵斥,“有沒有人我比你清楚。給我踹!”
殷如行嚇的一頭鉆進被子。瑟瑟發抖。腦中只有四個大字:天要亡我!
千鈞一發之際,院門外傳來一道清和的男聲:“這是怎么了?幾位為何擁簇在此?”
何雁和蘇雷回頭一看。驚訝的發現是熟人:“是你?”
來人正是白陌塵,身后跟著羅中。他緩步上前。對著二人拱了拱手,含笑道:“見過二位將軍。二位聚在白某的房門前,不知是何故?”
何雁驚訝的道:“居然是白老弟?這院里的住客難道是你?”
“正是白某。”白陌塵謙和一笑,“何將軍,房間里的是位女眷。臨出門時公子曾告誡她不得在外生事。故而不敢應聲。還望二位將軍見諒。”
“女眷?不敢見人?”何雁露出幾分玩味的笑,“白老弟,該不會是你私帶了小情人跑了出來吧。”
白陌塵哭笑不得:“何將軍這是取笑我呢。這位姑娘是林夫人的遠房親戚。”對何雁的調笑倒也沒有完全否認。
何雁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來歷清白。有什么好怕的。好端端的叩門拜訪,出來應一聲就是了。她倒好,躲在里頭裝啞巴!什么意思!”
白陌塵略略思索,恍然一笑:“何將軍且息怒。木槿定是不知道兩位將軍能聽聲辨人,知道她在房里。這才裝著屋里沒人,不敢出聲。陌塵替她給二位賠罪了。還請恕她年幼無知,沒見過什么世面。”說完,長長的躬身一揖。
他的姿態放的如此之低,何雁倒也不好緊逼。遂沒趣的道:“罷了,我還能和個小丫頭計較么?”嘖了嘖嘴。“陌塵啊!你眼光也太差了點。這種小家子氣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白陌塵只是微笑。
蘇雷看了看院外的腳印,突然道:“這位姑娘懂武?”
白陌塵一愣,道:“她年少好奇練了些時日,不過是花架子而已。”
蘇雷點了點頭。
白陌塵立刻岔開話題:“二位將軍可是來住店的?”
何雁道:“是啊!這家店生意好。就剩你這兒半個院子了。”
白陌塵立刻知趣的道:“既如此。正房就讓于兩位將軍。白某住東廂就好。”
“倒也不必如此。”何雁對他的態度很滿意,“我和蘇雷一人一間正房就行。你只需讓出兩間來。剩下的一間照舊住。”
白陌塵也不客氣,笑道:“如此就謝過了。羅中,開門取行李。將東西放到東廂去。”又吩咐小二,“小二,做一桌上好的酒菜送來。”笑對何雁道,“還請何將軍、蘇將軍賞臉。我與二位將軍治酒賠罪。”
何雁和蘇雷齊齊笑納贊同。很快,小二就將連著的兩間正房收拾干凈,何、蘇二人帶著行李入住。因人數較多,不少人都是合住一間。幾個小二又忙里忙外添加被褥,小跨院里很是熱鬧。
何雁和蘇雷自是不用去忙的。不久后,手下來報,所有人都安置妥當。另上報消息一條。白陌塵一行見他們房源緊張,便又讓了一間給他們。也就是說,白陌塵三人現下只住了兩個房間。正房一間,東廂一間。
蘇雷搖了搖頭,對何雁道:“他這是給你賠罪呢。”
何雁撇了撇嘴:“我不也沒追著不放么?”想想,又多問了一句:“他們誰住正房,誰住東廂?”
手下回稟:“白公子和那位姑娘住正房,羅侍衛住東廂。”
“噗——”何雁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這是真的?”她擦擦嘴角,眼睛瞪的滾圓。
手下道:“千真萬確。”
何雁爆出一陣狂笑:“哈哈!白陌塵這小子!我說他是帶著小情人私奔吧!果不其然!”
于是乎。晚上在蘇雷房中吃酒的時候,她就對白陌塵道:“來來來,把你家那小姑娘帶出來。也認認人。”
白陌塵歉意的道:“她面子薄,怕見生人。”
何雁回以調笑:“面子薄還和敢你住一間房?”
白陌塵的臉紅了,連連擺手:“非也。非也。原本是她一個人住正房的,可她說不敢。非要……我讓小二在軟榻上多加了一床被褥。白陌不是欺人暗室之人。”
何雁可惜的嘖了兩聲:“你傻了吧。說不定人家小姑娘就等著你欺人暗室呢。若不然,她原先敢一個人住一間正房,怎么現在倒不敢了。”
白陌塵頓了一下,訕訕然道:“今天下午的事,她被嚇著了。知道二位住在隔壁,有些……膽怯。”
何雁一怔,隨后大笑。笑的眼淚幾乎掉出來:“我說陌塵,你這次的艷福可得謝謝我們。來來來!先喝三杯。”
白陌塵無奈的灌下三杯酒。不敢再在這話題上打轉,遂問道:“二位將軍怎會一同在此?”
“辦點私事。”何雁含糊帶過,慵懶的一笑:“陌塵又怎會攜美在此呢?你這是要去祝地?”
白陌塵大方的回以一笑:“辦點私事。”
何雁瞇起眼,直視他的眼睛。白陌塵淡然的回視,不讓分毫。
半晌后,何雁“噗”的笑出聲:“好好!大家都有私事要辦,再好不過。”
雙方各自心中雪亮,不再試探,喝酒閑話風月起來。
酒過三巡。白陌塵出聲道:“蘇將軍,你那丟失的愛妾可曾找到了?”
越是藏掖,越是令人起疑。白陌塵問出這句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必須將蘇雷的視線引到其它方向,找些事來煩煩他們。不然。這兩人的話題若是落在他身上,可是大大的危險。
蘇雷聽到這番問話,臉色果然沉悶了許多:“還不曾找到。”
“沒找到?”白陌塵吃了一驚,“以蘇將軍的地位也不曾找到?這,可是……”后面的話他沒說,卻是盡在不言中。以蘇雷的地位尚不能找到線索,實在是匪夷所思。
蘇雷面色沉郁:“她失蹤的事牽扯上了原蔻娘。我不好大肆動用祺地勢力去查,只能私下行事,便掣肘許多。”
白陌塵表示不解:“為何不能動用祺地勢力?恕我直言,蘇將軍,這人那,走失的時間越久,就越找到了。”
何雁插話:“還不是禧地的那檔子破事!都鬧一年多了,到現在也沒個分曉。蘇雷他要找人,第一個就得先找原蔻娘。動用祺地官方之力,豈不是坐實了禧地的話。證明原蔻娘是祺地派出的奸細么?”
“這樣啊——”白陌塵隨意的笑道:“話說回來,這原蔻娘若是奸細,不管她是誰家的。出了這么大的事,估計早被滅口了。”
“你說什么!”蘇雷猛然一怔,霍的盯住他:“你再說一遍!”
白陌塵愣了愣,表情很無辜:“我說,原蔻娘若真是奸細。背后的主人只要稍有頭腦,她早就被滅口了。”
蘇雷全身的血液好似被凝固住,心若寒冰。
是了,他竟然沒想到這一點。誰都找不到原蔻娘,不是她躲的好,而是她早已不在了人世。
耳畔又響起韓六的話。
“四哥的新妾摔下山崖,面目全非……靈堂一場大火,凡是服侍那小妾的人,全都喪身火海……家里人似乎都被封過口……死了好幾個……沒人見過她……”
沒人見過那小妾。便無法根據畫像辨認。他只能祈禱那女子不是殷如行。不是失蹤后被韓四撿到收留的殷如行。
對了,韓六還查到,那小妾和韓四感情極好。日夜耳病廝磨,情真意切。不會是殷如行的,一定不會是她!她怎么可能和韓四情真意切!
可若原蔻娘已經死了,他又到哪里去找殷如行的下落?
家里空調壞了,筆電本本開機一刻鐘就燙的可以煎雞蛋。然后,它就自動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