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楓寒笑了,笑的很坦然:“說客可不是誰都能當?shù)模2皇俏倚】茨悖銢]有當說客的天分。”?
“真的?不需要我說什么,就只是見一見?”殷如行猶有懷疑。?
“是。”羅楓寒淡然而笑,點頭:“隨你說什么。這是你和他的事。”?
殷如行頓時松了一大口氣。面色精神了不少,笑著告辭:“如此我也不打擾你了,你繼續(xù)忙吧。”?
羅楓寒含笑送她出去,站在門口,看著她遠遠而去的背影。?
得到上級的批準,殷如行很快出了府,按照蘇離說的方法,和她暗中聯(lián)系起來。?
她來到繁華街面上一家賣胭脂水粉的小鋪子,這是蘇離的嫁妝產(chǎn)業(yè)之一,里面有幾樣高級香脂香膏的配方,還是她們倆在祺城時搗鼓出來的。此時看見,別有一份親切的意味在里面。?
殷如行在店里逛了一圈,瞅著沒什么客人了,便問掌柜:“有一種養(yǎng)顏靈藥叫做九花玉露丸,不知貴店可能定制否?”?
掌柜聞言臉色稍稍一變,片刻后恢復,笑道:“小店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藥丸,客官想是記錯了,。”?
“真沒有嗎?太可惜了。”殷如行又在店中逛起來。?
稍后,掌柜的打發(fā)了伙計去外面買些茶點,店中只剩下她二人。掌柜輕聲道:“客官從哪里來?”?
殷如行笑道:“故人島而來。告訴你們老板,當初和她一起制胭脂的人來了。想見她一面。明天我還是這個時候過來,要不要見,給個準信兒。”說罷。順手結賬兩瓶護膚香膏而去。?
回到宅邸,一夜無話。?
第二天還是那個時候,又到了店中,對著掌柜就道:“昨天買的回去用了一下,果然不錯。今天再來買幾樣其它種類的。”?
“都有。都有。”掌柜笑吟吟的將她迎進店,親自介紹了幾樣滋潤水、嫩白膏之類的一系列護膚養(yǎng)顏用品。殷如行很闊氣的買了兩套。拎著大包小包出了門。?
出門后,她看似閑逛的走至一條偏僻巷子。展開剛剛在店中掌柜塞過來的紙條,看完,于掌心中扯成粉塵。舉步邁出小巷。朝著繁華街道走去。?
不多時。她來到一座氣派的酒樓前,遞給伙計碎錢打賞:“我姓殷,有位琴夫人在此訂了包間,是哪一間?”?
伙計接過賞錢,笑的臉上開了一朵花:“殷姑娘,琴夫人已經(jīng)到了,正關照我們等著您呢。姑娘請隨小的來。”?
定下的包間并不大,位置卻極好。偏的很,只左邊有鄰室。殷如行一進去就看見里面坐著兩個女子。其中一個正是蘇離。?
“你居然自己來了?”她驚訝的反手合上門,“膽子夠大呀,。還有素琴姐姐。就你們倆個出來的?”?
素琴笑著福了福,道:“哪兒能呢。身邊帶著人呢,都在隔壁的包間里。這里,是特地留出來和殷姑娘你說話的。”說完,她體貼的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這兩人。?
殷如行找了張距離最近的椅子坐下,自己給自己到了杯茶:“這樣張揚行嗎?不用避開人了?”?
蘇離沒好氣的沖她瞪了一眼:“還用得著避誰呀!鄢都這回可沒藏你,稍微用心點的人現(xiàn)在都知道了,林家認的這個義女,就是你殷如行。你來了祀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腳程倒是快,一晃神又回來了。還以為沒人知道?”?
“這樣啊。”殷如行不在意的聳聳肩,“早知道我就不用迂回著去胭脂鋪了,直接上城主府找你得了。”?
“可別。還是這樣吧。”蘇離撇撇嘴,“會子還是半遮半露,一旦到府里可就成正式公開了。你還想應酬交際那些貴婦不成。那鋪子我是在梁少安面前說開了的,算個給自己辦事方便的聯(lián)絡點。你也不同替我心疼被暴露。”?
“原來如此。”殷如行點點頭,看蘇離胸這副有成竹的樣子便知道她現(xiàn)在日子過的很穩(wěn),自己這個后宅門外漢就不瞎操心了。又注意起一事:“咦,你怎么連名帶姓的稱呼你家夫君啊。也太見外了吧。”?
蘇離扯了扯嘴角,道:“這不是在你面前么,那么講究干什么。我每天裝來裝去已經(jīng)夠惡心的了,好容易都是自己人,還不能放松一下?”?
“裝來裝去?”殷如行皺著眉打量了她一會兒,“有人欺負你?”?
蘇離不屑一顧的噴了口鼻息:“算不上被欺負,就那么回事。立場不同、利益不同,紛爭就有了。不過是連橫合縱,打壓對手,共謀所求而已。這里頭的彎彎繞繞說細了你聽著也煩。不說它了。”?
殷如行聽來聽去覺得不對勁,怎么蘇離身上看不見一點兒新婚的喜悅,反和在祺城時差不多呢,。這婚結的算怎么回事??
蘇離一聽她的疑問就笑了:“婚姻能有怎么回事?不就是夫妻兩個合作過日子么。誰說我和在祺城時一樣了?我是祀城名正言順的城主夫人,生育了嫡系孩子。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有合法合情的保障。比在祺城時穩(wěn)妥多了。你和我二哥還真是一對呢,也就你們會憧憬什么兩情相悅,琴瑟和鳴。當是傳奇話本里的故事啊!”?
殷如行風中凌亂了,蘇離才多大,想法居然這么的……暮氣。還有,什么叫她和蘇雷是一對。亂講!?
蘇離的聲音又低沉了幾分:“如行。我從小在那種環(huán)境里長大,有些事你是無法想象的。小時候,我見過無數(shù)美貌的女子,有些還是我母親親自找來給我父親的。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男人放縱起來是什么樣,見過他們最丑陋的一面。當然,也有能克制收斂,雄心壯志不在女色上面的。比如我大哥。可那又有什么分別?無論他們追求的是什么,永遠都不會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對于男人來說。女人很重要,不可缺少。但某一個女人,從來都不是重要的,不是不可缺少的。所以,婚姻想要穩(wěn)定長久。做妻子的就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梁少安前頭一個妻室就是在這上面糊涂了。結果呢,連命都沒了。”她冷冷一笑,“我又不是腦袋里塞滿了糠。怎么會看不清楚?”?
這一番長長的言論觸動了殷如行的心事。她久久不語,深深的嘆了口氣:“你才多大,這樣過一輩子。終究……”?
她想到了殷如言。雖然殷如言帶給她的傷害是難以磨滅的,但不可否認,殷如言曾經(jīng)讓她領略過的風景也是無可取代的。說不上來值得不值得。只是女人,如果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愛情,縱然平安富貴活到老,終究還是遺憾的。痛苦,也是生命的一種經(jīng)歷和財富。人生百味,酸甜苦辣總要都嘗一嘗才不枉此生。?
只是這些話。因為不想提起殷如言,她是沒有辦法勸她的,。看著氣氛太過沉悶,話鋒一轉。提起羅楓寒說的事來。?
蘇離很爽快的答應了:“沒問題,回頭約個時間。我和他會面詳細談談。”?
殷如行有些擔心:“會不會妨礙到你啊?這事我就是隨口傳個話,并不是什么非完成不可的任務,你別硬撐著,不行也沒關系的。”?
蘇離立刻就笑了,笑的很開懷:“沒事,你不用擔心。政事這東西,只有參與進去了,才有機會顯露自身的才能和價值。一旦你有能力和價值了,圍在身邊的人就會漸漸增多,最終形成利益團體。這是立足之本呢,比扯著男人睡覺強多了。我還得謝謝你搭這條線,羅楓寒要辦的事,從來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中。這事是必能成的,不過天元五城能給他的支援可多可少,就兩說了。他要我辦的,應該是這個。”?
說起政事來,蘇離頭頭是道,剛剛的頹郁之氣瞬間掃空,眼睛晶亮,神采飛揚。殷如行看著她意氣風發(fā)的樣子,不由思忖:蘇離婚也結了,孩子也生了,事業(yè)穩(wěn)步漸進,生活富貴榮華。她今年才二十一歲,少個愛情什么的,似乎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是吧??
蘇離就此事將五地一一點評了一番,最后說到祺地:“……大哥可是個不好對付的。照我看,他定會將支援壓倒最低限度。說不定一毛都不拔。祺地被他治理的密不間風,想要說服他,我看很難。不過,要是你出馬嘛,事情就難說了。”她掐著手指算了算,“我之前給二哥透過風聲,他應該是出發(fā)朝鄢都趕了。可惜你呼啦啦的又來了這兒,他這回要多轉個彎,必得晚些時日才能到。我說,放著你這么個中心人物在,羅楓寒對這就沒個什么計較?”?
殷如行道:“他說了,讓我見蘇雷一面,大家把話說清楚。”?
“哦?那你打算怎么說清楚?”蘇離精神抖擻的問。?
殷如行沉默了一會兒。羅楓寒的意思是,蘇晨的所作所為沒有明確的證據(jù),不用去提。干脆就講原蔻娘和馮胖子那些事,剩下的讓他自己去判斷,。然后最重要的,就是將那張奴籍作廢,恢復她良民的身份。這個相信是沒有問題的。蘇雷的人品還是有保證的。?
“就這些?”蘇離蹙眉而思,“不對啊,這也太簡單了。”從講述來看,全然是解決殷如行和祺地的恩怨,鄢都一方竟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有。這可不是一個優(yōu)秀政客的作風。?
“如果這么簡單,他們干嘛救你后還一藏你這么多年?”蘇離提出疑問。?
殷如行不好說何家內功的事。就含糊的說自己拜師寧湛,如今武藝以有小成,也能為鄢都大業(yè)出一把力氣。?
“那也不對。”蘇離道,“沒有人會嫌好處少的。但凡能干的人,一件事能挖掘十分的利益,他就不會只挖掘九分。我若是羅楓寒,清了你和二哥的恩怨只是第一步,后面該從你下手,拉攏二哥才對。要知道,鄢都只有寧湛一個光頭名將,它沒有兵力。羅家這一去,肯定要借兵的。如果能得到二哥相助,不但有軍隊,還有了將領。天元兩大戰(zhàn)神聯(lián)手,東寰島攻占幾個城池還費事么?這樣一來,用最快的速度在島上建立據(jù)點。后面的仗才好打。這么有利的事,羅楓寒怎么會放著不理?”?
殷如行聽的心驚肉跳,緊張的道:“這么說,依你判斷,羅楓寒是要對蘇雷出手的?”?
“當然。”蘇離揚了楊眉毛,“不然他也不是羅楓寒了。而他能說動二哥的籌碼,舍你其誰?”?
殷如行瞬間瞪大了眼睛:“可,可是。他說不用我當說客,不用和蘇雷說這些的。”?
蘇離也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她:“你當然什么都不用說。人家買主和賣主討價還價,關你一個……什么事?你不是他鄢都的人么,你不是拜師了么?師者如父,這話不是說著玩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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