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門上,沈伊依只能暗暗的祈禱,剛才那個眼睛上纏著繃帶的男人,什么都沒有看見。
“怎么站在這兒?你現在眼睛不好,不要隨處走動。”
顧宏博說了很多,男人卻一個字都沒回他。
顧宏博自己唱獨角戲也不覺得難堪,“你是我弟弟,你的眼睛,我比誰都還著急,這是我請來的中醫圣手,她手上治好的人,不知道多少,尤其是眼科最為擅長。”
沈伊依沒有聽到男人開口說話,卻聽到了開箱的聲音,還有女人溫柔的安撫聲,似是已經準備動手了。
幾分鐘后,女人開口道:“扎好了,二十分鐘后回來給你拔針,這段時間內您可千萬不要動這些銀針,不然出了問題,我可不負責。”
“”顧宏博也囑咐道,“你要聽醫囑,千萬別動,我跟外面大夫交代一下,回來陪你。”
說完顧宏博和那個女人出去。
沈伊依又等了一會兒,見外面依然沒有聲音,悄悄的打開門,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出于醫生的本能,她下意識往病人身上看去,這一眼讓她腳下猛地停住,眉頭緊蹙。
那男人眼睛上的紗布已經取了下來,頭部扎著針,眼睛周圍更甚,看起來像是一只刺猬一樣。
只是……
沈伊依握了握拳頭,還是朝著男人走過去。
哎!這該死的責任感。一邊走一邊暗自唾罵自己。
難道她自己現在的麻煩不夠大嗎?還管什么閑事兒。
三步兩步走到男人眼前,認真看著男人頭上的銀針,低聲道:“你和剛才那兩個人有仇?”
男人聽到腳步聲,微微抬頭,唇瓣抿了抿。
“針扎的很漂亮,漂亮的可以讓你毫不知情的讓你的眼睛徹底的失明。”
男人聞言,表情依然沒有變化,只是無色的薄唇抿的更緊了。
沈伊依呼出一口氣,“還好剛扎上去沒多久,穴位刺激不深。”
在男人的肩膀輕輕的拍了拍,“你不要動,我幫你把這些有問題的銀針拔下來。”
男人一動不動,墨色的頭發搭在額前,看起來像只被人丟棄的大狗狗。
這種感覺讓沈伊依覺得奇怪,好像那個盛氣凌人的男人不是眼前這個男人一樣。
沈伊依壓下心底的異樣的感覺,把注意力放在這些銀針上,而后慢慢的把這些銀針全都拔下來。
她把銀針拔下來之后,捏在手上,對男人道:“你的眼睛其實沒啥大事兒,只要好好調理調理就行了。還有以后自己注意點,不要被強光照射,慢慢的眼睛自然就能恢復過來。根本不需要扎針,況且人的眼睛周圍的穴位不是輕易能扎的,一不小心,就會后悔終身,可懂?”
男人聞言,微微抬頭,似是要看她。
他雖然閉著一雙眼睛,看不見他有著怎樣的一雙眼眸,可沈伊依還是為男人這張臉而驚艷了一把。
近看都看不出任何瑕疵的皮膚,再加上精致的不像凡人的五官,如果不是臉色太過蒼白……
不,或許正是因為他此時臉色太過蒼白,渾身都透著病弱感,帶來了另外一種憐惜的驚艷感。
沈伊依揺搖頭,抄起一旁的銀針包,“銀針我拿走了,就當我這次給你看珍的珍金。”
說完徑自抬腿往門口走去,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抹磁性的聲音,“你叫什么名字?”
沈伊依頓了一下,重重晃了晃了一下手中的銀針,發出細碎的金屬摩擦聲,“咱們銀貨兩訖,有緣再見。”
說完,她就拉開病房的門,大步離開。
一路到了醫院外面,醫院門口那一對姐弟正著急的站在那兒,見到沈伊依出來,才連忙跑過來,擔憂不已的問道,“表姐,你怎么去那么久?”
“遇到一個熟人聊了一會兒,走吧!”沈伊依回道。
圣安醫院,是一座私人醫院,建立在郊區,風景如畫,空氣清新,也就代表著,交通并不好。
三人坐在路邊的公交長椅上,等著半小時才來一趟的公交車。
沈伊依身體虛弱,剛才又是拿東西,又是躲人的,現在已經喘的不行,她靠在女孩兒的肩膀上,伸手為自己把脈。
呵!這具身體,還真是弱爆了。
沈伊依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天空,原主跟她一樣也叫沈伊依。
一出生就被診斷出腦子有問題,為親生父親沈泰正厭棄的小可憐。
癡傻地長到十歲,唯一疼愛她的母親出車禍而死,而她也在那場車禍之中成了植物人。
一心想要擺脫她這個丟人智障女兒的沈泰正,直接就把這個癡傻的女兒丟在醫院不管不顧。
好在原主還有疼愛她的姨媽,姨媽和姨夫把她接走,照料她這個植物人照料了整整十年。
可就在這兩天,阮家破產,姨媽夫婦雙雙意外離世,才讓他們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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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小可憐,就在得知姨夫姨母過世的消息之后,就這么死了,而后她就出現在這具身體里。
這些天,她有意識,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卻始終動彈不了,而今天她在聽著外面的爭吵后,是拼盡了全力才睜開了眼睛。
“表姐,表姐……”
女孩兒的聲音讓沈伊依的理智恢復過來。
沈伊依轉過頭看著她,見女孩兒目露疑惑的盯著她。
其實,他們和她這個植物人有什么感情?居然還愿意在這個時候帶著她這個累贅,“怎么呢?”
她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就是覺得有一種陌生的情感在心里流淌,那是她從前沒有體會過的情感。
“表姐,你……”
沈伊依一笑,“你想問我,我還傻不傻?”
坐在一旁始終沒怎么說話的男孩兒,突然開口道:“媽媽說,表姐不是傻子,表姐是天使。天使只會對這個世界微笑。”
沈伊依笑著摸了摸男孩兒的頭,又對女孩兒道:“我之前腦子的確有些問題,不過也不知道怎么好了。”
“你是阮云冰,你是阮云瑞。你們是我的表妹和表弟。”
為了證明她的腦子沒問題,沈伊依繼續道,“雖然我一直都躺在床上,但是我能聽到,能感覺到。”
阮云冰聽完之后,眼圈一紅,她激動的抓著沈伊依的手,哽咽道:“媽媽一直都說表姐你會醒的,現在你真的醒了。媽媽一定很開心。”
沈伊依安慰的拍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