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有段時間在鼓搗家族的歷史準備寫一個傳記什么的。因為姥爺家是滿族在旗,經過了這么多代了,我也很好奇當時到底是什么情況,有沒有什么古董傳下來。于是就跑到舅舅家去陪著表妹一起研究。不料真的發現了有意思的事情。
這件事要追溯到清朝,大概是康熙年間,皇帝賞賜了一塊緬甸進貢的血紅色琥珀,又稱血珀。據記載是手掌大小,球狀的珍品。我特意上網查了下,聽說緬甸琥珀質地很不容易造成大塊的形狀完整的。加上本來琥珀就很值錢又是皇帝賞賜的,傳到現在肯定特別值錢了。我往下看記錄,想看看那塊琥珀到底傳到哪里了。
琥珀一代代的往下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記錄里說的那樣是血珀保佑的,家族里一直比較富裕,直到八國聯軍侵華家族敗落了。那塊血珀據說是被家族里小兒子帶走了,跑出了北京。我看到這里都失望了,覺得肯定這條線索就斷了。無聊的往后翻看記錄,突然又一段記錄映入眼簾。到了民國,又有了血珀的記錄。當時血珀屬于一個小名叫依蘭兒的女性成員,那個是滿語的音譯,翻譯成漢語大概就是二丫頭的意思。二丫頭從小體弱多病,父母聽說琥珀具有鎮定、安心辟邪等作用,就把它送給了二丫頭。
沒過多少年,各種戰爭開始了,二丫頭參加了革命被叛徒出賣了,壓上了端頭臺執行槍決。當時正是夏天,那天下著大雨,雨水沖刷著她的鮮血。因為畢竟是名門望族之后,人死了被破例允許收尸入殮。午時執行的槍決,到晚上收尸的時候已經幾個小時過去了,可是尸體上鮮血依然在流著。這個不符合常理啊,家人在尸體的身上發現了那塊血珀,它被鮮血染的更紅了,紅的妖艷。有人說人死血不止是因為這個琥珀把她的靈魂吸收了,也把她的故事記住了。也有人覺得這是不祥之兆,勸二丫頭的家人不要再留著那塊琥珀了。
故事到這里線索又斷了,我不甘心的繼續往后翻找,終于在解放初期的一些散碎記錄中又出現了關于琥珀的記載,可是這里的記載卻沒有明確是是血珀,也沒有明確說是不是當年的那塊。只是說解放以后家族分支來到了江南,在秦淮河畔開了一家小小的古玩店,這家店以收賣琥珀為主要生意。這家店的名字是“С?нс унтраах”,這是蒙語的“靈滅”的意思。從清朝開始滿蒙聯姻,真的是家族的正經后裔的話,會蒙文也不奇怪。
那么多文玩,為什么開店偏偏以琥珀為主要生意?我覺得肯定其中有什么文字記錄沒有寫到的東西,很可能跟當年的血珀去向有關。我猜想可能是當年二丫頭的家人把血珀當成了二丫頭生前的紀念沒有丟掉或者賣掉吧。帶著一連串的問號,我上網查了下那家店,本來沒報什么期望,沒想到居然依然存在,而且在一個好像很久沒人去了的網站上居然還有靈滅的地址。看來,有必要去江南旅游一趟了,順便去親眼看看。
一放假我就拉著兩個表妹一起踏上了去江南的火車。三個人在火車上閑聊,也說起了此行的目的,能找到靈滅并調查清楚那段不清楚的歷史是最好。如果找不到就當是江南游覽一圈也不算白來,總之要放輕松心態。我還在開玩笑的說,也許咱們三個身上都流著家族后裔的血液,冥冥中自有一種力量牽引我們不遠千里的去那里解開謎底。只是后來,沒有想到,這句玩笑話居然成了真的。
我們一行三人到了秦淮河畔找好酒店安頓下來后就照著網上說的地址去尋找那家靈滅。可是那么大的地方,想找到一家不知道還存在不存在的店談何容易啊。我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還是小妹腦子好用,我們三個外地人瞎找也不是事,不如找人問問看。既然這個店是解放初期就存在了,問老人應該沒錯。終于我們在一位阿婆的指引下,七拐八拐,拐到自己頭都大了,才在一個狹窄的小巷子里看到了С?нс унтраах的招牌。
門臉很小,招牌掛在門上,木質的牌子已經很有年頭了,整個店看起來有點破舊跟外面大街上其他店面的燈紅酒綠成鮮明對比。門虛掩著,也不知道這個是算關門了還是仍然在營業。我突然有些緊張,腦海中想象著也許看店的會是一位老大爺,跟北京的潘家園那些店里的似的,穿個唐裝,喝著茶躺在搖椅上。也有可能是為老婆婆或者精明的戴著眼鏡的大叔。
正在亂想,門被一只手推開了,那只手精致雪白,白到可以隱約看到血管。手腕上一只精致的鐲子,一看就是精品。青色的繡花布鞋,纖細的小腿,青色的旗袍,完美的腰身,脖子上掛著一塊櫻桃大的偏紫藍色的琥珀,和著青色的旗袍相得益彰。頭發隨意松散的盤起,精致的眉眼,小巧的紅唇,好一個精致的南方美女。看似20多歲,嫵媚似30多歲,沉穩似40多歲。她的美讓人看不透,我們三個就這樣傻乎乎的被這位美到精致的店長迎進了店里。
進了門卻發現別有洞天,幾排紫檀木的架子,上面擺放了很多瓶瓶罐罐、首飾、玉器當然最多的還是琥珀。只是很多物件上都貼著黃紙,上面用朱砂畫著什么,看樣子像是符。難道這里不是單純的古玩店?見我盯著那些符看,美女笑了,輕輕的對我說,“每一樣物件都有自己的記憶,有些會帶來厄運。我是個可以通靈的人,可以看到它們的記憶是善是惡。進了我的店的物件,一些戾氣會被化解掉,一些未解決的塵緣會被解決,所以這家店也叫靈滅。”聽得我一頭霧水,如果這個女的不是個高人,就是神經病。
二妹是個急性子,急急忙忙的跟青衣美女說清了我們的來意。我想拉她,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就這么冒冒失失的跑來,說一大堆有的沒的,別人會不會以為我們有毛病啊。不料青衣美女好看的眉頭微微皺,沉思了一會,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你們說的這些我的確知道,既然是同一家族的后裔,也許你們有緣看到,跟我來吧。”說完她領著我們進了店后面的小門,到了一間茶室。
她說,“看樣子我長你們幾歲,你們就叫我曼姐吧。至于你們說的血珀以及依蘭兒的詳細故事,喝杯茶吧,聽我慢慢告訴你們。”我們盤膝而坐,喝著一種淡淡花香的茶,聞著房間里淡淡的檀香味,有點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