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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只能活一個

又在醫院休息了一天,我出院了,雖然手上的傷還沒好,其他都沒有問題了。我出院的那天,聽說女漢子最終沒有搶救過來。我感到很惋惜,她是個很堅強勇敢的人,即使我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沈子楓也得回福建上班了,我也必須回北京了。曼姐分別把我們倆送上飛機後纔回店裡。那天的天陰沉沉的,好像有無盡的委屈憋在胸口卻說不出來。

回到北京,我因爲手的傷沒法打字,只能把平時課業不多的小表妹叫來幫忙,我的稿件再不交,編輯大人會送我去見馬克思的。我口述,小表妹負責打字,當然我不能忘記給這個吃貨準備了很多零食、水果。小表妹可愜意了,一會吃點東西,一會聊會qq,一會看看韓劇。我忍無可忍了,“我叫你來是幫忙錄入的,不是來度假的,今天不把這些寫完,沒有晚飯吃的啊?!币宦犖疫@麼說,她才把我們倆人的qq都最小化了,當然還是一邊幫我打字一邊隨時留意著旁邊的聊天窗口。

這種日子持續了三天,我終於把欠編輯大人的稿件都補齊了,伸了個懶腰,今天天氣真好,陽光燦爛的。我爲了犒賞表妹,準備帶她出去吃大餐,順便曬曬太陽。在這麼蝸居下去,我都快成吸血鬼了。臨走前,表妹叫道:“你的qq頭像在閃呢,我幫你看看是不是帥哥啊。”說完沒等我答應就已經點開了。嘿還真讓她說中了,這還真是帥哥,原來是沈子楓的頭像在那閃呢。想起他,我不覺的笑容滿面,“去,你先換衣服去,我看看他說什麼了。”

我推開表妹,自己坐到了電腦前,打開了對話框?!敖憬?,你在嗎?我快死了!”一點開,這句話映入眼簾,我以爲他在跟我開玩笑。用一隻沒受傷的手打字:“是工作擠壓的太多了回去忙的快死了吧。好好工作吧小帥哥,再放假來北京找我玩?!笨墒?,他沒接我的話,連著發了好幾條:回來感覺頭暈,以爲血壓有問題就去醫院查了下。癌癥,肝癌晚期了已經。下週我做手術,能不能活下來不一定,姐姐一定要保重自己。如果我死了,替我好好活下去。

這下我相信他不是開玩笑了,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連忙安慰了他幾句,但是自己打出的安慰的話,自己都覺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是啊,話誰都會說,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一點用都沒有。外面的陽光還是那麼的燦爛,現在我卻覺得好冷好冷。跟表妹出去吃飯,吃的什麼我都不記得了,自己跟行屍走肉一樣。晚上曼姐給我打來電話:“周妙妙出車禍了,陪她男朋友歐陽靖去了?!?

我覺得渾身發冷,這是一個詛咒,可心說過,能活下來的只有一個人。本來出了小樓的時候我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沒想到,出了小樓噩夢依然在持續。下週子楓做手術,他能活下來嗎?我害怕,怕失去他。我想去福建陪他做手術,卻發現我只是有他電話號,不知道他住哪裡。我撥通了沈子楓的電話,卻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怕引起他難過??墒俏矣植坏貌淮蜻@個電話,我怕他出事,儘管我不能做什麼,卻希望去陪著他。

電話通了,不是他接的,是一個女孩的聲音。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我是誰?說是他姐姐?這算什麼姐姐。說是朋友,又算什麼朋友。我說了聲“喂”。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還好對方居然知道我是誰?!澳愫?,你是子楓經常提起,前些天一起去探險的姐姐吧?我是子楓的女朋友,他現在醫院做檢查呢,過會做完了讓他給你回電話?”“不用了,我就想問問情況怎麼樣。下週幾做手術啊?”得知他下週一做手術,我就掛了電話。原來他有女朋友啊,心裡有點失落,但是更多的是祝福。雖然我沒見過她,但是這樣不離不棄的女人,一定是值得珍惜的好女人。

一轉眼周一到了,子楓的qq個性簽名寫著:9點進手術室,頭像是黑的。我猜大概進手術室前還需要一些列的檢查啊,消毒啊的程序。從早上9點我就開始一直祈禱,希望他手術成功,希望他能活下來。一直到晚上,終於看到了他發的一條微博:手術成功,謝謝一直陪伴著我的朋友們,我好累。只是短短幾個字,我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什麼狗屁詛咒,戰勝不了意志,我要回去喝一杯慶祝一下人定勝天。

我默默的爲沈子楓祈禱,希望他趕快恢復健康。偶爾小不點也還會到我開闢的靈異羣裡隨聲附和幾句,但是不會像以前那麼積極了,我想大概是他經過上次的事受到了刺激。我們倆誰都沒有再找誰,直到過年前我給每個朋友通過qq拜年。沈子楓的頭像閃動,發來視頻邀請,他要和我視頻。我連忙用手攏了攏有些亂亂的頭髮,打開了攝像頭。

天啊,這還是那個精神帥氣的小不點嗎?以前的他眼睛就像會說話似的,散發著激靈的神采。如今的他依然帥氣,但是蒼白,衰老,毫無生氣,好像一下老了十幾歲似的。他在視頻裡看到我一臉的驚訝,有氣無力的說:“你也看到了,我的手術雖然成功了,卻不知道爲什麼一天天的衰老。我每天都失眠,或者被噩夢驚醒,焦慮恐懼。這比一下子殺死我更難受。”我勉強的笑了笑,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只是還沒恢復好,怎麼能20多歲的小夥子看著像40多歲的大叔呢,趕緊打起精神來,不然你女朋友該傷心了。”

一提到他女朋友,沈子楓眼神更暗淡了,他嘆了口氣說:“能不再提她了嗎?我不能耽誤她,我們已經。。?!蔽疫@張破嘴,哪壺不開提哪壺。當時我不知道怎麼想的,不知道是爲了安慰他,還是自己內心真的喜歡他,我居然笑著說:“沒關係,這麼帥的小夥還能沒人要?養好病來北京找我,到時候真沒人要,我收了你。”雖然沒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當時的臉肯定挺紅的,這麼厚臉皮的說出這些話。

子楓終於笑了,這一笑還能看出他原來那調皮可愛的樣子。他認真的點點頭說:“姐姐,就這麼說定了啊,我身體稍微好點了,能外出了就去北京找你。”聊了這麼會天,他已經一臉疲倦了,我看到攝像頭裡他的媽媽已經催他下線休息了。跟子楓說了再見後,我也繼續該幹嘛幹嘛去了,沒想到這忽然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沈子楓最終也沒實現他的承諾來北京找我。他一天天的加速衰老,不到一個月就去世了,聽說他走的時候很平靜,但是帥氣的臉上都是皺紋,頭髮因爲做過化療也已經全都脫落了。他是內臟全部衰竭,睡著了就再也沒有醒過來。羣裡有人知道這個消息後,把它當成故事發到羣裡,大家還紛紛響應,有的猜測原因,有的感嘆惋惜。

只有我,沒有說話,安靜的坐在房間裡,看著他再也不會亮起的頭像默默落淚。最終他還是沒有逃脫那個詛咒,那麼帥氣的他,去世的時候卻是如此的蒼老。沒關係,我們記住的都是你帥氣的樣子。你再也不會擔心失眠了,睡吧,放心的睡吧,姐姐在這裡會繼續爲你祝福的,你在天堂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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