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強這輩子還沒打過架,但看到那面色鐵青的漢子動了刀子,生怕心地善良的老板兩口子吃虧,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便沖了過來。
那人正在氣頭上,管你是誰,揚手一拳正中鄭國強下巴,鄭國強腦袋一陣眩暈,幾乎不辨東西,但雙手還死死的拽住小伙子的胳膊,“媽的!”小伙子一腳踢在鄭國強的小腿上,將他踢得跪倒在地,卻仍舊沒有擺脫糾纏,一氣之下將彈簧刀架在了鄭國強的脖子上:“信不信我割了你!”
“不要!”肖愛云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撲了過來,那邊的打斗也暫時停下,紛紛扭頭看向這邊,烏三刀夫婦臉色劇變,急急往這邊沖了幾步,烏三刀沉聲道:“震哥,這可就過了。”
震哥和幾個打手也退到這一邊,他也有些不滿這小弟隨便動刀子,不過想想這烏三刀如此不識抬舉,而且還有些身手,就算拿下來估計也要費些功夫,徒惹大家恥笑,倒不如這樣來的干脆,反正只要不出人命就不會有事。
肖愛云此時沖到了丈夫身邊,伸手要去奪那把彈簧刀,持刀的小伙子抬腿就是一腳:“滾開!”肖愛云一介女流,又沒有如花那么彪悍的身軀,這一腳就被踹倒在地,卻不顧疼痛的苦苦哀求:“你冷靜點,別傷害他。”說完之后,突然目光落到小伙子身后,急忙叫道:“昊兒別過來,走遠點兒!”
寧昊哪里肯聽,雖然因為老媽的提醒失去了偷襲那人的機會,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紅著眼走到肖愛云身邊,伸手將她攙起來,一張臉陰沉的可怕,寒聲道:“放開我爸,跪下道歉。”
嘶——這哪里來的毛孩子?這么拽?早早退到遠處看熱鬧的人們詫異的討論道。
肖愛云大駭之下趕緊去拉扯寧昊:“兒子別瞎說。”鐘國強雖在刀鋒之下,心里著實畏懼,但面對妻兒卻也有難得的豪情:“兒子別怕,爸沒事的。”
震哥瞅著寧昊冷鶩的眼神,沒來由的一陣心悸,不過又很快搖搖頭將這股不舒服的感覺驅(qū)散,搖頭失笑道:“真是見鬼了,看來我震哥在這片兒的名聲是不大響亮啊,開個破飯館兒的敢跟我動手,一個毛沒長齊的孩子也敢如此說話,是不是他媽的當(dāng)我不敢收拾你們!啊!”說到最后忽然情緒激動起來。顯然今晚的出師不利令他很沒面子。
烏三刀遞給如花一個眼色,后者遞過來一摞錢,烏三刀笑道:“震哥,這事兒就過去了吧,和氣生財,沒必要鬧大了。”
震哥瞅了瞅那摞錢,差不多兩千塊的樣子,笑道:“錢我當(dāng)然不會少拿,但這事兒可完不了,你們兩口子敢跟我動手,不錯,膽子不小,道個歉擺桌酒席給兄弟們壓壓驚。”
“沒問題,沒問題,一會兒我給震哥賠罪!”烏三刀忙不迭的答應(yīng)。
“至于你。”震哥目光落到寧昊身上,“跪下磕三個響頭,喊聲爺爺,這事兒就算揭過了。”
“兒子,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爸沒用,但你得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鐘國強雖然跪著,卻在教育兒子要怎么站著。
肖愛云一手拉著寧昊的胳膊生怕他沖動,一邊直接就跪下了,便磕頭便祈求道:“我替我兒子跪,幾位大哥,放開我家男人吧,他是老實人。”
烏三刀與如花看得不忍,想要過來扶她卻又不知怎么勸,有心想要動手,但那明晃晃的彈簧刀就架在鐘國強的脖子上,一個不好就得出大事。圍觀群眾也有看不下去的,撥打電話報了警。
寧昊彎腰再次將母親拉了起來,趁著她雙手抹淚的功夫,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冷聲道:“我再說一遍,放開我爸,跪下道歉,否則——”
“否則咋的?你個不知死活的家伙,你能把我咋的?”持刀的男子一手點著鐘國強的額頭,狂笑道。
“死!”寧昊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冰冷如霜,凌厲如刀,夏日的夜晚本是悶熱難當(dāng),但寧昊周圍的人卻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嗬!好大的——”震哥怒極反笑,話沒說話,便見那少年以驚人的速度沖了過來,氣勢如虎,他與身邊的小弟也是打架慣了的,一看出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物,立刻做出了反應(yīng),不料寧昊人到半途,忽的扭轉(zhuǎn)身子折向持刀男子。
如此快的速度中轉(zhuǎn)身容易,但要保持原來的速度甚至變得更快,就需要十分強橫的腰腹力,學(xué)會通背拳之前的寧昊或許做不到,但如今的寧昊卻是絲毫沒有問題,而且他還接著腳掌與地面的摩擦,將自身的速度剎那間提升到了極限。
持刀男子萬沒想到這種情況下,這少年竟然敢動手,更沒想到的是還玩起了聲東擊西,他第一反應(yīng)自然不可能是去用刀對付鐘國強,而是舉刀戳向攻來的寧昊,這是人的本能反應(yīng),早在寧昊預(yù)料之中。
一個街頭小混混,拿著刀又能如何,其實他的刀還沒有完全舉起來,寧昊充滿怒意的一拳便結(jié)結(jié)實實的轟在了他的下巴上,噴血后退,滿嘴的碎牙與血肉,如果不是為了讓他保持清醒,寧昊這一拳完全可以把他生生砸暈。
一拳結(jié)束戰(zhàn)斗,寧昊順手把愣怔的父親拉起來,轉(zhuǎn)身繼續(xù)沖向震哥一群人。
震哥只能趁著山炮不在的時候才敢來砸場子,他身邊的小弟們自然強不到哪里去,寧昊可以山炮都敢揍的主兒,如今得了通背拳,實力大漲,此時含怒出手,根本沒有一合之將,兔起雀落,轉(zhuǎn)眼間地上倒了一片。
擺好架勢的震哥看的心里發(fā)毛,卻又不想落了氣勢,大喝一聲一拳襲來,寧昊也不避讓,冷哼一聲揮拳迎上,他有心給對方留個深刻印象,這一拳卻是用上了全力,二百多斤的力道盡數(shù)爆發(fā),震哥只覺得拳頭傳來直貫心扉的疼痛,手腕一軟,整條手臂瞬間耷拉下去。
寧昊也懶得再和他糾纏,一手閃電般探出扣住他肩膀,抬腳踢在他膝關(guān)節(jié)上,震哥一米八多的個子卻像木偶般任由寧昊擺布,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惱羞成怒之下抬起另一只手欲行反擊,被寧昊一巴掌呼在臉上,頓時眼冒金星,幾欲暈眩。
震哥好歹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的,豈能就此服軟,含著滿嘴的血強硬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我就弄死你。”
寧昊也不廢話,劈手又是一個耳光,震哥橫眉冷對,迎來的是第三記耳光,寧昊一手抓著他頭發(fā),臉色平靜的嚇人,揚起另一只手掌,極有節(jié)奏的扇著,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幾十個耳光下去,震哥一邊臉頰直接腫起來了,嘴里含糊不清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不過寧昊卻依然沒有停下,換了一只手開始打另一邊。
“啪!啪!啪!”響亮的耳光聲在此時寂靜的街上異常刺耳,震哥的小弟們躺在地上看的目瞪口呆,這少年身上的氣勢太嚇人了,打人就像打沙袋一樣,眼睛都不眨的。
最后還是肖愛云上前拉住了寧昊,否則誰也不知道他會打到什么時候,震哥被打的意識都快不清楚了,心里也產(chǎn)生了一絲畏懼,這瘋狂的少年簡直堪稱冷血,他甚至懷疑那女人如果不阻攔,他會不會直接把自己打死。
寧昊松開震哥,轉(zhuǎn)身面無表情的走到剛才手持彈簧刀的家伙,那小子一看不好,跑又沒力氣,打又打不過,干脆就地一翻身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大哥,大哥,小子有眼不識泰山,我家上有小下有老,不是不是,我家——”
“道歉!”寧昊停住腳步,冷冷的說道。其實在打完震哥以后,他那股瘋狂的勁兒已經(jīng)過去了。
“道歉?對,道歉,道歉,我錯了。”那人扭轉(zhuǎn)身子對著鐘國強夫婦,哀求道:“兩位大人有大量,我混蛋,以后再也不敢了。”
“行了,讓他們走吧。”肖愛云看的不忍心,輕聲勸道,她吃不準(zhǔn)自己兒子為何變得這么可怕,說話也很小心。
寧昊轉(zhuǎn)身走到老媽身邊,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臉上的表情如冰雪融化一般,竟忽然綻放出笑容:“既然我媽發(fā)話了,你們滾吧,記住了,以后再來的話,可就沒這么容易離開了。”
一群人如蒙大赦,紛紛爬起來,攙著震哥一瘸一拐的走了。
“小兄弟,好樣的!”烏三刀走過來對寧昊豎起了大拇指。
面對自己人,寧昊恢復(fù)到了該有的少年心性,撓了撓頭,靦腆笑道:“叔,喊我昊子就成。”
“耗子?那不是老鼠嗎?哥哥是屬老鼠的。”老板的兒子跳出來瞪著大眼睛說道,一如既往的調(diào)皮。
如花破天荒的打了自己寶貝兒子一下,不過下手很輕,烏三刀卻是哈哈笑道:“你這哥哥可不是老鼠,是龍,總有一飛沖天的時候啊。”
寧昊笑而不語,他看出來這老板也是有故事的人,鐘國強夫婦不明白烏三刀為何說的如此夸張,但聽到自己兒子被夸獎總是件欣慰的事兒,暫時也沒去追究寧昊身手如此好的原因,只是覺得自家兒子長大了,想到剛才發(fā)了瘋似的打人,心中暖融融的。
看著自己父母溺愛的眼神,寧昊也是一陣唏噓,便是為了老兩口不再受到今天這種屈辱,他也要努力奮斗,不管前路有什么艱難險阻,都要想辦法去克服,本來因為葉楓的電話頗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