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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緊接的一覺差不多等到了妖界才醒來。
我基本淺眠,難得一回睡這般久是因為做了個混沌而綿延的夢,像是意識給什么拖著,總是舍不得醒來,也便一直模模糊糊的睡著了。
我記得自己夢見了夜尋,等醒來之后卻已經(jīng)忘記了夢里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心口有些悶,像是殘余著夢中的情緒。
睜眼瞅了他好一陣之后,默然正準(zhǔn)備從他身上爬起,卻給之一把拎住,勾回來,“你這埋怨譴責(zé)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我訕笑,“沒有的事。”但見夜尋沒個松開我的意思,又干巴巴道,“我,我是睡迷糊了。”
夜尋挑挑眉,“起床氣?”
聽到這個詞腦海中不由晃了一遭千溯的臉,連連點頭,“大概,是吧。”
勾著我的腰的手一松,我直往旁邊挪了兩下,大有無罪釋放的輕松感。
眼光在云頭上一掃,轉(zhuǎn)眸便瞧見云尾上的木槿,背對著我們這方,垂頭喪氣且難得安靜的撐著頭看朝陽。
忽想夜尋已經(jīng)一整日沒有休息了,便對他道,“你也休息一下吧?御云交給我就好。”
夜尋瞟我一眼,道,“已經(jīng)快到了。”
我一聽,詫異隨他的眸光望去,不遠處的天際隱隱暗紫色的妖氣若霧,一道極長的甬道邊悠悠妖火亮起,掛出各色的燈籠。這里就是妖魔交易最頻繁之地,紫月走廊。
原本計劃的兩日路程,生生提前到了一日多,而夜尋面色絲毫不改,亦無憊態(tài)。木槿自下了云頭,一直拉著我的手嘰嘰喳喳的講個沒完,好似將憋了多少分量的話一次性傾倒而出。
開始進到“紫月走廊”的時候,人影攢動,我被木槿拖著走,不由便回頭看了一眼夜尋。
他原是漫不經(jīng)心的、不遠不近的走在我同木槿的身后,瞧著兩旁奔走、長著一對兔兒的小妖,觸到我回首的眸光后微微一怔,隨即勾唇輕淺朝我揚起一個微笑。
我大概是被迷了心竅,才會覺著他這一笑中含了幾分繾綣的溫柔,猶若月光的清雅。
紫月走廊實質(zhì)上就是魔界到妖界的通道,當(dāng)初為了加固這么個入口,我同千溯也耗費了不少氣力。如今因為這方的空間穩(wěn)定,諸多的商人便在此匯聚,漸漸演變作一方頗具名氣的交易之所。
人道,但凡魔妖兩界有的玩意,紫月走廊里都有。
順帶一提,這走廊攤位的租金委實不是個小數(shù)目,也虧得靠著這塊黃金寶地,我才能以私房錢玩起煉丹這么種燒錢的職業(yè),拉拔養(yǎng)成木槿這只紙老虎。
進到紫月走廊后,四周便是霎時的黯黑下來,倒扣的結(jié)界有十丈高,除開店面可得行走的路寬約三丈,紫瑩瑩的廊頂上透著悠悠的光澤似玉,抬眸望去好似有一輪清月懸掛其上,可隨人走,可隨人留。細細的停駐觀看的話,還會漸漸從那頂上瞧見些紛繁的星光,好似隱沒在云中一般,若隱若現(xiàn)。故而時時會有好奇孩子,趴在廊頂?shù)纳峡眨f要摘星星。
沒人知道廊頂上空是什么,但作為這里的設(shè)計人之一,我曉得這廊頂上還有一人高的夾層,其中都是游蕩的”鬼影“,用來監(jiān)控維持紫月長廊的安定。只是從走廊內(nèi)部看來,卻什么都看不到。再往上就是撕裂的紊亂空間,任何一個低于魔主級別的人落進去,便是個死。
木槿第一回來著,難免大驚小怪,便要多留一陣。我尋思本就是陪同她來的,多留一陣也并無所謂,正要同夜尋說我們進店子看看,身側(cè)的木槿卻忽而道,“嘖嘖,姑姑,我要是你的話,有姑父這么個曠古絕今的美人在身邊,那是打死也不愿意帶出來的。”
我有一瞬的迷蒙,“怎么說?”
木槿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個黑色的東西,擱在嘴里咬了口,然后手指一揚,“你看,有人纏住姑父了。”
隔著里外三層的人墻,我瞧見有一妖族的女子端坐在頗為高大,通體漆黑的骨麒麟之上。綺羅珠履,骨鞭玉鞍無比彰顯著其身份的高貴,遂喃喃了一聲,“這人是誰?怎的沒見過?”
木槿好似沒聽到我說話一般,扒開人墻就往里面擠過去,看模樣還略比我焦急幾分。
我爬她走丟,也跟著她分開的人流朝前挪了挪位置,恰好聽到端坐在骨麒麟上的女子清脆利落道,“你是誰?娶妻了嗎?”
聽這話我也知道是同夜尋說的,能叫人一見傾心的顏必須得是強大得無與倫比的。
擠了半天,木槿生生從我眼前被擠得沒影了,我四顧一遭,卻聽得人墻里頭木槿聲音朝氣蓬勃的傳來,“這么大架子,小姐你是哪家的千金啊?”
木槿朝氣蓬勃,已經(jīng)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自她嫁給了果子之后,一貫都是收斂許多了的,唔,至少表面如此。
而她之所以會跟那女子嗆聲,一是她最不喜歡旁人占我的便宜,二是她作為一個從頭到腳實打?qū)嵉氖酪u魔二代,很不樂見旁人拿勢力壓人。
我終于鉆到人墻的邊上,往中間一望,木槿站在骨麒麟身前不遠,頗有氣勢的負著手。夜尋則是事不關(guān)己,徹底忽視周遭境況,偏頭垂眸打量呈在店鋪透明的展覽臺面上的物件。
我留心瞅眼夜尋的側(cè)臉,邁出人墻的腳步猛然一頓,縮了回去,準(zhǔn)備做好一個打醬油的角色。
女子一看木槿出頭,臉色就變了,“你是來搶人的,還是同他一起的?“周遭的人見情況有變,又知道貴族家的小姐使起性子來是不計較后果的,怕被殃及池魚紛紛避讓開了些。本就甚為繁華的紫月走廊因為一群人的駐足而擁堵不堪起來。
木槿聽罷這句之后,眼睛直往人群中瞟,我猜她覺著自己已經(jīng)打了先鋒,就該我來武力解決了,一時也沒想清楚是搭理她好還是不搭理好。
而女子見木槿許久沒回,覺著自己被忽略了,心里很不好受的哼哼兩聲,”我為妖界帝姬木翎雪,你若是識相的話,還是莫要同我搶人得好。”
木槿四下亂瞟的眼神一頓,回過頭去,面色古怪,“你說你是誰?”
女子臉上一黑,明顯不耐,”我說我是木翎雪,木花痕的女兒!“
木槿聽罷,靜了靜,捋起袖子就沖上去了。
我嚇了一跳,趕忙上前去拉木槿。
好在她法力不濟,才在還未走一步的境況下便給我攔腰拎了起來,手中把握著的某種黑色硬質(zhì)食物還是毫不含糊且執(zhí)拗的擲了出去,恰好砸在那木翎雪的骨鞭上,噔的一聲清脆被彈開了。
木槿被我抓住的時候還在亂踢,恨恨道,”姑姑,我跟這個人沒關(guān)系,一點關(guān)系的都沒有。”
我安撫她,”我知道,我知道。”
木翎雪頓時也紅了眼,“你好大的膽,居然敢打我!水冥,水冥!給我抓住她!”
木槿在被我拎著的境況下還涼涼的嘖了一聲,”不就是個老色鬼的女兒,還拽得跟天王老子似的。“
我聽到木槿垂頭的這一句沒忍住,笑了出來。
話音落后,圍攏在木翎雪身后的護衛(wèi)中走出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提溜著把比他本身還高的黑色鐮刀,面無表情的望著我以及我手中的木槿。
我一怔,見他這個模樣幾分眼熟,卻一時沒有想起來。木槿也咦了一聲,支起頭道,“這算什么?抄襲形象?“
前一刻還面無表情冷冷酷酷的水冥,在聽罷木槿的話之后自耳根起一直到脖頸都通紅了,擰著眉、眼中都似泛起了些水光,咬著唇支吾且憤憤道,”反正我就是喜歡這樣,你管我!”
我在他揚起委屈的八字眉時,心里頭就同被貓撓了一下般,癢癢的。
正要心軟的上前寬慰兩句,脖頸卻給什么繞上,拉了回來。夜尋手中握著一只白瓷的茶盞繞過我的肩膀、亮在我眼前,下巴也懶懶的抵著我的頭,淡聲道,“唔,瞧瞧,這跟你弄壞的那一只是不是很像?”
我低頭稍稍一回想,心神也全不在水冥身上了,“好似……是有點像。”
“那就買了賠給我。”
“……哦”
轉(zhuǎn)身要入店鋪之際,木翎雪身后的護衛(wèi)齊齊拔劍涌上,我自知這種地方我動不得手,不過一個眼神,廊頂天穹之中便涌出大量黑色的霧氣,漸漸具化作”鬼影“的模樣,俯沖而下……
等至買好了瓷具,我們一行人溫吞吞的從店鋪中走出,我仔細回想一番那水冥的裝束,忽而哭笑不得起來。
他比及人高的鐮刀和簡單系起的馬尾,甚至于月白長靿靴,只不過雪色紋金交領(lǐng)襦裙給他改作紋金白色深衣,這……分明就是我第一回上戰(zhàn)場時的裝束。也難怪木槿說他抄襲形象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評論越來越少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