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安靜下來,他的內心似乎還有些疑問。
“可你曾經要求我把你再調回廚房里。”
“那也是他脅迫我的。”我繼續著謊言,“除了屈服于他,我別無選擇。”
為了讓海德相信我,我還努力裝作楚楚可憐備受屈辱的表情。我知道自己不該向海德撒這樣的謊,可如果一個謊言可以讓我活下來,那也是個可以原諒的善意謊言。
海德的眼睛再次恢復了蔚藍色,他走過來像昨晚那樣捧起我的臉,“我發誓,如果讓我找到泰勒,一定會殺了他。”
感謝上帝,海德相信了我。說不清是怎么了,我的心突然難過起來。泰勒一定是察覺到鯊無赦號的危機所以才決定獨自逃生的。我難過,泰勒竟然把我丟下了?而海德……他剛才為什么要發那么大的火?現在又為什么要選擇相信我?難道對海德來說,我是他值得信任的人嗎?可我卻一直在對他撒謊……
“抱歉,我不該懷疑你。”
海德的道歉讓我更難過內疚了,“我會盡快讓鯊無赦號靠岸的,相信我!”
再次獲得海德信任后的我和他一起返回到甲板上。我拿出望遠鏡想試試看能不能發現泰勒的蹤跡,可海面上除了幾只海鳥外什么都沒有。放下望遠鏡后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鯊無赦號仍然在遠離海岸線的航線上,就算泰勒拿走食物和水,那也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依據我對泰勒的了解,如果他不確定自己在離開鯊無赦號后還能活著,他絕不會做這種冒險的行為。所以,我猜測海岸線肯定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鯊無赦號要向著哪個方向前進才不會遠離海岸線。分別跑向船舷的兩側,結果在左船舷下的海面上發現了一大群銀白色的鮭魚。這是一個重要的線索,現在是9月,大西洋鮭魚的產卵期,它們會借助北大西洋暖流的幫助游向海岸。只要我們跟著魚群游向的方向行駛,肯定就能看見海岸線。我把船頭調轉到和魚群方向一致后就把船舵交給水手長巴克,然后拿上望遠鏡爬上桅桿上的軟梯想確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你要干什么?”海德擔心地問,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吩咐巴克繼續駕駛鯊無赦號向前航行。
有點失望的是我并沒有在望遠鏡中看到海岸線,轉念一想也許是高度不夠。于是我又抓住桅桿離開軟梯爬向桅桿頂,就在我快要達到頂端時,一陣大風刮過,我一腳沒踩穩整個身體就從濕滑的桅桿頂上滑落下去。
“該死!別動!!”海德說著飛快爬上桅桿。
低頭看了眼空蕩蕩的腳下,喉嚨一陣發緊。幸好我抓住桅桿,否則早就掉到甲板上摔個粉身碎骨。
當我像只長臂猿一樣掛在桅桿上時,前方大海的盡頭處出現了一道平整的海岸線。
“陸地!我看見
了陸地——!!”興奮地大喊,心里像綻放了煙火般絢爛。
“我抓到你了。”已經爬到桅桿頂的海德抓住我的手臂將我拉拽下來。
“陸地,前面就是陸地!”激動不已地對海德重復,“我們得救了,得救了!”
“是的,得救了。”海德凝視著我,笑容欣喜璀璨。陽光落進他灼亮的眼底,就像黎明時分的大海,深邃中透射出萬道光芒。一瞬間,我只聽見風和云朵呼嘯的聲音。
“目標正前方,全速前進!”海德一聲令下,所有的海盜全都各就各位為盡快靠岸拼出全力。
我和海盜返回到甲板的時候,利奧正從船艙里走出來。我想應該是看見陸地的喜訊讓他走了出來,他臉色蒼白看上去非常虛弱。
海德看到利奧后立刻從我身邊跑開。我有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誰讓你出來的?快進去!”海德說著就要扶利奧走進船艙。利奧卻推開海德走到指揮臺上拿起望遠鏡看著遠方的海岸線。
“婊子養的!那是羅斯萊爾港!”利奧的這句話仿佛一盆冷水澆下,頓時熄滅了大家的激情。
羅斯萊爾港是位于愛爾蘭南圣喬治海峽沿岸的一個港口,是海盜獵人拉特瑞家族的地盤。沒有一個海盜會不怕死地把船靠在羅斯萊爾港的碼頭。除非他想自尋死路。
“馬上調轉船頭!”利奧命令水手改變航線向遠離海岸線的方向航行。
“你不能這么做!”沖上指揮臺阻止利奧,“我們必須靠岸!”
“你現在最好別惹我!閃開!!”利奧推開我握住船舵打算改變船頭的方向,因為胸口上的劍傷利奧轉起船舵來顯得很吃力。
“你現在也最好別惹我!”沖上去將船舵從利奧手中奪下來,如果他不是身上有傷,我絕不會那么輕易就奪下來,“我絕不會讓全船人因為害怕而放棄這個可以活下來的機會!”
“這不是機會而是自投羅網!!”
“沒有試過,你怎么知道這不是機會?!好好看看現在的鯊無赦號,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食物,淡水和藥品,如果再不靠岸補給,我們全都會死掉!”
“與其死在大海上,還不如拼一次!!”將船頭重新調轉了過來。
利奧再次走上來握住我掌舵的手,我們安靜地彼此對視了一陣,這是一種眼神的較量。最后,利奧轉過臉去對甲板上的水手命令道:“你,去把那該死的旗子給我換下來!你,去把倉庫里的木箱子全都搬上來!你,去把主甲板上的大炮用防水油布蓋起來!你,去把那該死的血漬都給我擦掉!還有你們,全都給我換身干凈的衣服!無論做什么,都要讓我們看起來就像一艘他媽的,該死的,商船!!動作快——!!”
“別讓我后悔這個決定。”利奧轉過臉來看著我說,我開心地對他笑了。
雖然在聰明的獵人面前狼就算披著再多的羊皮也會被識身份,但我必須賭一次。讓鯊無赦
號立刻靠岸補給是所有人活下來的機會。利奧的信任讓我好意外。
交代完一切的利奧就離開了指揮臺走到甲板上催促水手們把鯊無赦號盡量偽裝起來。海德走上來,他微微側過身子小聲對我說:“我沒想到你能說服他。”
“我還以為你會上來把他打昏帶走。”
“如果你失敗了,我就準備這樣做。”
我側臉過去無奈地對海德搖搖頭笑了。海德和利奧徹底改變了我心里海盜的形象。他們并不像南希夫人所說的那樣,兇殘冷血粗俗無禮,相反我覺得他們幽默、真實、熱情、勇敢還有點紳士。當然,如果利奧能把說‘他媽的’這三個字改掉的話。
我控制船速,盡量拖延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才駕駛鯊無赦號慢慢靠岸。依照我上一次到羅斯萊爾港的記憶,我選擇了羅斯萊爾港下游處一個不起眼的碼頭。我記得那個碼頭的老板是個心地很好喜歡收藏瓷器的人。
也許是上帝的眷顧,碼頭老板的妻子當晚分娩,碼頭上只剩下了幾個工人。鯊無赦號的停靠非常順利。
“哦,我的真主,這衣服太適合你了。”阿道夫對于換好衣服喬裝一新的我贊嘆道,利奧和海德同時抬起頭看我,他們的目光頓時像釘在了我身上一樣。我的心跳一下子加速起來。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讓給你!”我故意暗啞著嗓音說,并粗魯地給了阿道夫一拳。
“不,不,還是你留著吧。”阿道夫立刻拒絕著幫我拉開房間的門,“出發吧!”
海德走到我身邊,抬起胳膊示意我挽著他。我笑了下將手穿過海德胳膊。
“你真是美極了。”海德貼近我的耳朵壓低聲贊美道。
“希望這樣不會引起利奧的懷疑。”
“他不會的。因為他裝扮成女人的樣子比你還美。”
原本還有些喜悅的心情頓時降至冰點。一艘商船上如果全都是男人很容易引起懷疑,于是在停靠碼頭的時候就需要有人假裝成夫人來避人耳目。沒有聽到海德這句話前,我自告奮勇地接受了這項任務,因為我覺得沒有人會比我更適合假扮成女人。可沒想到,鯊無赦號之前偽裝靠岸的時候,這個角色竟然是屬于利奧的。雖然我有點生氣海德說利奧扮成女人的樣子比我還美,但我卻忍不住在腦子里幻想出利奧穿裙子的樣子。
在海德去打開艙門的時候,利奧從后面走上來冷不丁從后拍了我的屁股一下小聲對我說,“現在可以扭動你的屁股了。”
我真恨不得砍掉他的那只爪子。
“可以走了,我的夫人。”海德在門口紳士地說著,我拎起裙擺邁出艙門。
這個碼頭因為比較僻靜,常住人口也比較少。小鎮到了晚上的時候只有一間酒館在營業。謹慎期間,只有我,海德,利奧和阿道夫三個人下了船。按海德說法是,現在的鯊無赦號上也只有我們四個人看起來不像是海盜。其他人全都留在船上等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