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珠躺了一會,頭疼欲裂,想了很多,翻來覆去睡不著,迷迷糊糊之間,她明白自己永遠(yuǎn)也當(dāng)不了古代女人,可能是皇太極寵出來的,再也無法忍受有別的女人,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個性也無法做出太過分的事情,做不到心狠手辣,只能用一個法子解決。
海蘭珠一下子坐起身來,揉著發(fā)脹的腦袋,沙啞的召喚“烏瑪,烏瑪。”
“格格,您有吩咐?”烏瑪眼里透著擔(dān)憂的走近,在旁邊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清水,遞給海蘭珠,然后坐在她旁邊,輕輕的按著海蘭珠的頭,勸道“您何必同那種沒眼色的人一般見識?大汗根本懶得看她一眼,她踐踏您的好意,總有后悔的一日。”
“烏瑪,除了你,她是我第一次想要好好相待的人,卻——”海珠抿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白瓷杯中的清水映出了她的影子,淡淡的說道“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忘記了這是大金,忘記了人心難測,好在她來的日子也不長,若不然興許會鬧出更大的事情來,畢竟這幾日我的心思全都用在了給她尋找好歸宿上面。”
“格格,您說濟(jì)爾哈朗貝勒爺,會不會?”
海蘭珠搖搖頭,手指劃過杯沿“不會的,濟(jì)爾哈朗是明白人,自然不會亂說,我現(xiàn)在才想明白大汗當(dāng)初說的那些話的用意,看來她這幾日也沒閑著。”
“那是不是再從科爾沁接個貴女過來?格格,奴婢可是聽納蘭鐵成說過,濟(jì)爾哈朗貝勒爺越發(fā)得大汗看重,將來也會有大造化的。”
烏瑪稍作遲疑,輕聲說道“按說這事奴婢本不應(yīng)該插嘴,格格,您也是明白的,濟(jì)爾哈朗貝勒爺手中的鑲藍(lán)旗還是很重要的,若是讓大阿哥搶個先,您不能不考慮小阿哥呀,其實若論起來,哈奇爾格格嫁給貝勒爺也是好的,可是偏偏她弄出這一出,貝勒府不能沒有主事的福晉,您又將福晉帶來的幾名年輕貌美的女子,送給了大貝勒以及旗主貝勒,身邊也沒有合適的女子,您看——”
“同蒙古聯(lián)姻,是大汗定下來的,可是若是各個旗主貝勒府主事的大福晉都是蒙古女人,尤其是科爾沁的女人,你讓大汗怎么想?大金國越來越強,不出一年大汗必定建國,若是天意不變,總有入主中原的一日,到時入目的都是科爾沁女人,會引起更多的紛爭。”
“格格,那您的意思是?不從科爾沁選人?”烏瑪聽得有點糊涂,輕聲問道“小阿哥實力越強不是越好嗎?大金的貝勒府也好,汗宮也罷都應(yīng)該是蒙古格格的天下,這對小阿哥有好處的吧。”
“葉布舒和阿爾薩蘭是我的兒子,更是皇太極的兒子,蒙古雖然重要,但真正打天下的是八旗,將來可能是漢軍八旗,蒙古只是助力,不能成為決定勝負(fù)的力量。”
海蘭珠越想越深,身上驚出一身冷汗來,在歷史上順治同孝莊皇太后的矛盾之一就是蒙古女人占據(jù)后宮,八旗女真始終是大清的根本,若皇太極不早亡,有入主中原那日,將來滿蒙之間的矛盾必會出現(xiàn),不能讓皇太極覺得被蒙古科爾沁束縛,這對乾綱獨斷的皇帝來說,總是心病。
“就從濟(jì)爾哈朗開始吧,烏瑪,我不能讓眾旗主的府邸里充斥著科爾沁的女人,那對葉布舒并不好,濟(jì)爾哈朗要娶繼福晉,但決不能是科爾沁的女人。”
海蘭珠下了決定,要在八旗貴女中選一個指給濟(jì)爾哈朗,這事先不著急,可以慢慢的尋找,在歷史中濟(jì)爾哈朗好像娶的是林丹汗的蘇泰大福晉,就是要改變,誰知道蘇泰大福晉會不會有別的想法?
“你去找些酒來,烏瑪,我要飲酒。”海蘭珠攥緊拳頭,“都說酒醉吐真言,醉酒也可以壯膽,毫無顧忌,我也想試試醉酒的滋味。”
“格格,飲酒傷身的,您——”烏瑪勸說,卻被海蘭珠推開,海蘭珠命令的語氣更重“快去,快去,我就是要飲酒。”
烏瑪勸了幾句,但海蘭珠很是堅決,無奈之下只能去找了一壇子的陳年佳釀,又命令小廚房準(zhǔn)備了幾樣下酒菜,一會功夫放在海蘭珠面前,“格格,您現(xiàn)在心情不大好,還是少飲一些的好。”
“沒事,沒事,你下去,讓我自己靜一靜,若是皇太極回來,就讓他直接進(jìn)來,別讓布布和小猴子進(jìn)來。”
海蘭珠可不想讓兒子們看見醉鬼一樣的自己,拿起酒瓶倒在了白瓷酒杯里,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濃郁的酒香撲鼻,海蘭珠輕輕的抿了一口,美酒沾唇,海蘭珠一抬手,將杯中的酒喝盡,酒氣上涌,染紅了她的臉頰,一連喝了好幾杯,自斟自飲起來,原本的頭疼反倒輕上了一些,海蘭珠胳膊拄著坐在(原文),手掌托著臉頰,醉眼朦朧,外面隱隱的傳來請安聲“給大汗請安。”
海蘭珠拍了一下臉頰,有些事也該讓皇太極知道的好,若是他真的在意自己,那必不會讓她傷心,若是他不在意呢?海蘭珠眼中一暗,邪魅一樣的勾起唇角“你不在意,我照樣不會讓囊囊大福晉入宮,這個女人在歷史就很不簡單,能有林丹汗的遺腹子,還能給皇太極生下博古爾,成為僅次于宸妃的貴妃,為了將來的安穩(wěn),哪怕我的手上沾血,也不會讓她如愿。”
海蘭珠攥緊酒杯,心中泛起絲絲的疼痛,他真的會不在意嗎?搖搖頭甩掉這個想法,恍惚間看見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海蘭珠搖搖晃晃的起身,酒杯不離手,低聲說道“一醉解千愁,為何我不醉呢?是不是喝得少了?烏瑪,烏瑪,再拿一壇子,不,兩壇子酒來——”
身子發(fā)輕發(fā)軟,海蘭珠幾乎站立不住,搖晃著仿佛要摔倒一般,皇太極扯開披風(fēng),甩到一邊,連忙上前扶住海蘭珠,微涼的手掌扶上了海蘭珠的額頭,凝眉心疼的說道“怎么喝的這么多?你醉了。”
“沒醉,誰說我醉了?”海蘭珠象征的掙扎一下,便乖覺的倚靠著皇太極,伸出兩根白玉般的手指,在眼前一晃,笑容燦爛“你看,我還知道這是二,不是一,我沒醉,陪我喝酒。”
“聽話,不許再喝了,喝酒傷身。”皇太極無奈的抱著海蘭珠重新坐回到炕上,見到炕桌上的菜一點都沒動,只有兩個空酒瓶,狠狠的拍了一下海蘭珠的屁股“平時勸我的時候,一套一套的,怎么輪到自己就知道飲酒買醉?”
“我沒醉,我就是沒醉,我還能跳舞唱歌,喝酒好,可以忘卻一切的憂愁。”海蘭珠不老實起來,身子仿佛蛇一樣的扭動著,突然高舉起胳膊,酒杯里剩下的酒撒了出來,醉笑道“陪我喝酒,皇太極——我讓你陪我——
皇太極連忙穩(wěn)住海蘭珠,將她的胳膊拽下來,喝醉酒的海蘭珠雖然無理取鬧,但卻透著往日沒有的嬌憨,在皇太極眼里很是可愛,低笑道“哪個女人也不敢像你一樣,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我才沒有放肆,我還要喝酒。”海蘭珠醉意更濃,手伸向了旁邊的酒瓶,拽了過來,臉上透著歡喜,嘟著小嘴嬌哼道:“你不給我喝酒,我自己來。”
海蘭珠天真的將酒瓶放在唇邊,卻沒有喝到一滴酒,拿到眼前搖晃了一下,苦著臉凝眸“沒有了,都被你喝了,都沒有了,連酒瓶也欺負(fù)我。”
海蘭珠隨手將酒瓶狠狠的扔在地上,眼角滲出淚珠來,仿佛受傷的小獸一般,蹭著皇太極的肩膀,告狀一樣的說道“欺負(fù)我,他們都欺負(fù)我,難受,我好難受。”
“哪疼?”皇太極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海蘭珠,一時慌了手腳,拇指擦著她滾落的淚珠,卻越擦越多,“你到底哪難受?讓大夫來看看?”
“不要,我就是難受。”海蘭珠更是嬌蠻,手捂著胸口,輕聲喚道“疼,就是心疼。”
皇太極一手?jǐn)堉Lm珠,一手拿著筷子夾了一點蔬菜,放在她嘴邊,哄道“聽話,吃了就不疼了,海蘭珠,你喝酒也好,就不知道吃點東西?”
“真的?”海蘭珠睜大充滿醉意的眼眸,不相信的看著面前的青菜,懷疑的又掃了皇太極一眼,“真的吃了就不疼了?還給我酒喝?”
“嗯,快吃吧。”皇太極無奈的搖搖頭,像是哄小孩一樣,見到海蘭珠仿佛小狗一樣先是嗅了嗅,才將才吃進(jìn)嘴里,鮮紅的小舌頭舔了一下嘴唇,淡淡的酒香融了她獨特的體香,再加上那副天真不染纖塵的模樣,讓皇太極身子繃緊,偷吻了一下海蘭珠的嘴唇,這種感覺并不壞。
“騙人,騙人。”海蘭珠推開皇太極的腦袋,嘴唇被吻得有點紅腫,指責(zé)道“還是疼,很疼,你騙我。”
皇太極輕輕的揉著海蘭珠的胸口,低醇的嘆道“為了一個小小不知死活的哈奇爾,你值得這樣嗎?”
“不許提她,我不想聽這個名字,沒有哈齊爾,沒有這個人,”
海蘭珠仿佛炸毛的小貓一樣,扭動掙扎起來,星眸里蓄起了濃濃的水霧,揪住皇太極的脖頸,”你是我的,不許提她,誰也不能搶走你,誰也不行。”
“好,好,好,誰也搶不走。”皇太極抱緊海蘭珠,輕拍著她的后背,心疼的說道“你這樣叫我怎么放得下?”
“不許放開,不許。”海蘭珠抓緊皇太極,淚珠滾落下來,嗚咽的說道“我是壞人,為了你我甘愿當(dāng)壞人。”
海蘭珠像是做了壞事怕人發(fā)現(xiàn)一樣,悄悄的擔(dān)憂的四處看了看,在皇太極耳邊低聲道“他們,他們回來抓我,我是壞人,將來我會被閻羅抓走的,我講哲哲攆回科爾沁,布木布泰失寵于多爾袞,從小長大的小玉兒也恨我,皇太極的福晉庶福晉因為我被送人,或者獨守空房,我——我——”
皇太極看著瑟瑟發(fā)抖的海蘭珠,將她垂在耳邊的發(fā)絲籠到耳后,試探的問道“后悔嗎?海蘭珠,你可曾后悔?”
“不,哪怕永遠(yuǎn)不得轉(zhuǎn)世,我也不后悔,我的丈夫只能屬于我一個人。”海蘭珠一臉的堅決,溫?zé)岬氖终瓢丛诹嘶侍珮O的臉頰,輕輕的拍拍“這些她們也都有過錯,閻王神仙那么英明會明白的,也不算都怪我,可是——可是——”
“皇太極,我貶低竇土門福晉,現(xiàn)在盛京城都曉得野短信是青樓女子之意,她現(xiàn)在連門都出不得,多爾袞對她也不好,我犯了妄言的罪過,將來興許會被拔舌頭,還有,還有,你知道我是怎么處置哈爾齊的嗎?我——”
海蘭珠吞咽一口吐沫,嘲諷的笑道“我竟然送她去出家,讓她佛前清修,這是對她最大的懲罰,生命像古井一樣,我是壞人,是壞人,可是我不想,不想的,為什么她們非要嫁給你?難道寶貴榮華就那么重要?”
“海蘭珠,沒事,都是她們不好,不怪你,閻羅神仙不會怨你的。”皇太極低沉的安慰著,他沒有料到海蘭珠會這么自責(zé),安撫般的輕吻她的臉頰,“沒事的,都過去了,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
“沒有,沒有,怎么能過去。”海蘭珠清澈的眼眸望進(jìn)皇太極眼底,“怎么能過去?將來你會是皇帝,弱水三千,任君取用,或者入主中原,紅顏易老,皇太極,你會忘記我的,就說現(xiàn)在,囊囊大福晉她們,她們就快來了,我怕——我好怕——”
海蘭珠將臉埋入皇太極的胸口,淚珠潤濕了他的衣衫,皇太極眼底疼惜更重,過了一會低笑道“海蘭珠,你是‘壞人’,我也不是好人,囊囊大福晉她們交給我來解決,到時閻王要捉人,咱們一起擔(dān)了,哪怕地府,我都陪著你一人。”
“皇太極,嗚嗚——”海蘭珠緩緩地閉上眼睛,淚珠再次滾落,摟住了皇太極脖子,搖頭道“不值得,我不值得的。”
“值得,海蘭珠,你是我皇太極認(rèn)定的妻子。”皇太極抱著海蘭珠起身,走進(jìn)了內(nèi)室,將她放在了榻上,蓋好被子,坐在她身邊,手指點在了海蘭珠微皺的眉間,哄道“睡吧,海蘭珠,你醒了以后,一切都會同平時一樣。”
皇太極低頭,在海蘭珠耳邊低聲道“我皇太極這一生認(rèn)命了,就會寵你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