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書臺這邊還在討論的時候,‘大考’更名‘科舉’,并且將出現(xiàn)一系列新規(guī)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洛陽城。
這在官場,在世家大族之間,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反對聲乘風(fēng)而起,如同海浪一下,咆哮滾蕩的涌向朝廷,沖擊向皇宮。
但這一次,朝廷出奇的平靜,不論是朝廷第一大朋黨的‘潁川黨’,還是僅次之的‘楊黨’,亦或者孔融為代表的清流,對此都罕見的,齊齊保持了沉默。
許攸的那一道彈劾奏本,將他們所有人都囊括了進(jìn)去。
那份他們努力了許久,極力保持‘公正’的大考錄取名單,還是充斥著種種齷齪。
止于陳留相董承,或者說,止于陳留王劉協(xié),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他們不希望再起風(fēng)波。
是以,洛陽城風(fēng)云激蕩,朝廷平靜無聲。
任由沸聲如蕩,波浪滔天,時間還是有條不紊的前進(jìn)。
十月初。
劉辯帶著一群人,巡視東門城外的祭壇。
徐州中郎將張遼陪在劉辯身側(cè),匯報著徐州的情況。
張遼的身材,在大漢朝眾將中算是高大,相比于典韋、關(guān)羽矮一些,但比劉辯這種平常身高,還是高出大半個頭。
他跟在劉辯身側(cè),語態(tài)平靜又尋常,道:“陛下,依臣來看,司馬州牧與那笮融應(yīng)該沒有什么特殊關(guān)系,只是因為司馬州牧到任,笮融捐納了大筆錢糧,助司馬州牧解決了一大難題。”
劉辯并不是很在意的嗯了一聲,道:“笮融在彭城斂財無數(shù),胡作非為,朕是要拿他明典正刑,警示天下的。他的那些錢財,足夠朝廷用好幾年了,看好一點,別讓他跑了。”
“臣明白。”張遼應(yīng)道。
劉辯望著已經(jīng)建好的祭壇,工曹的工匠正在裝修,道:“孫策這個人,是有野心的,但吳郡不足以支撐他的野心。袁紹也是有野心的,但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他成事。朝廷勢大,孫策與袁紹無力北上,只能南下,他們注定不能共存。劉表,士燮,劉璋之流,守成尚且不足,更不用指望成事。”
說到這里,劉辯走了幾步,看向另一面,道:“朝廷現(xiàn)在百廢待興,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只要再爭取個三五年,朕滅他們,如翻手之間。”
張遼聞言,神情動了動,當(dāng)即沉聲道:“陛下,臣在徐州一日,徐州便在陛下手中,絕無意外!”
劉辯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道:“朕還能不信你嗎?”
張遼躬身,臉上正色,沉穩(wěn)有力。
劉辯望著祭壇,沉吟著道:“曹操任大司馬,朝野之間反對聲很大,朕聽說,徐州那邊也有不少聲音?”
張遼沉聲道:“徐州上下,對大司馬府的命令,絕無敷衍!”
劉辯點點頭,道:“你在徐州的事,朕都知道,相比于其他人,軍紀(jì)嚴(yán)明,對百姓秋毫無犯,整個大漢軍隊,屬你的最為穩(wěn)妥。過個時間,朕將伱調(diào)回禁軍大營,好好練一練。大司馬帶回來的兵,有一部分野性難馴,有一部分懶散成風(fēng)。”
“是。”張遼應(yīng)道。
作為一個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老兵,張遼對于劉辯,充滿了感激與忠誠。
皇甫堅長從后面悄悄上來,來到劉辯身后,低聲道:“陛下,袁紹發(fā)兵交趾了。”
劉辯忍不住的哼了一聲,轉(zhuǎn)過來,與張遼笑著道:“袁紹發(fā)兵交趾了。”
張遼一怔,道:“他就不怕孫策出兵嗎?也放心朝廷?”劉辯雙眼微微瞇起,望向揚州方向,道:“朕也好奇。”
張遼順著目光望去,欲言又止。
劉辯說了他想說的話,道:“除非,袁紹與孫策,甚至是劉表達(dá)成了某種默契。”
張遼躬著身,面作思索色。
他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袁紹敢放心的南下,不怕背刺,那一定是有了某種倚仗,最有可能的,莫過是袁紹與孫策暗中結(jié)盟了。
皇甫堅長道:“陛下,要做些準(zhǔn)備嗎?”
劉辯背著手,心里轉(zhuǎn)念,道:“劉備現(xiàn)在在哪里?”
皇甫堅長道:“在到處拜訪世家名士,洛陽到處都是劉備的慕賢之聲。”
劉辯又笑了下,道:“關(guān)羽暫且留在豫州,劉備任右司馬,調(diào)入京中。”
一直默不作聲的工曹尚書陳宮上前來,道:“陛下,劉備空有仁義之名,并無功績,突然升任右司馬,恐會引起非議。”
劉辯擺了擺手,道:“他在征討董卓時,還有功的,加上這次治水,他前年就是徐州牧,升任右司馬,并無出格。潘隱,你給大司馬府那邊打個招呼,讓大司馬舉薦一下。”
潘隱道:“是。”
有了曹操背書,事情就簡單的多了。
陳宮不再多言,他是向來寡言少語的謹(jǐn)慎之人。
但他心如明鏡。
劉備從豫州調(diào)離,那就大大緩解了袁紹的壓力,等于是鼓勵他放心南下,與交趾士家交戰(zhàn)。
皇甫堅長等了一會兒,見沒人說話,只好道:“陛下,袁紹謀士眾多,猛將如雨,要是讓他拿下了交趾,再圖謀了荊州,或許,真的能……”
真的能與朝廷二分天下!
劉辯眼角跳了下,不屑的道:“那是你太小看士家了,他們在交趾經(jīng)營多年,雖然地廣人稀,可實力并不弱,與蠻夷交戰(zhàn)多年,袁紹想要輕易拿下交趾,怕是做夢都不行。”
皇甫堅長有些意外,這幾年,他一直是試圖滲透交趾,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但得出的結(jié)論,多是交趾‘地貧人少、荒蠻之地’,并不用在意。
現(xiàn)在看來,或許是他調(diào)查的還不夠深入。
“陛下,”
徐衍急匆匆而來,直接道:“劉璋派的人到京了,帶了厚禮。劉表派了他的長子,袁紹也派了次子,三羌各有重要人物到京,都帶了重禮。”
劉辯仿佛沒有聽到,與張遼道:“你暫且也留在洛陽,有些事情,要你做。”
“臣領(lǐng)旨。”張遼道。
徐衍見劉辯不接茬,頓了一會兒,道:“陛下,三法司對‘大考舞弊’做了判決,董承罷去一切官職,抄沒家產(chǎn),全族流放。另外……陳留王請辭的奏本,尚書臺已經(jīng)送到宮里了。宮外,議論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