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用木板等雜物胡亂擋住的井口,黎叔兒示意我們清理開,而后,看了一眼矮胖的更夫:“電梯還有電嗎?”
“有電,有電,這里走得是鐵路電,總有,里面上下都有刀閘,你們自己就可以操縱電梯的升降?!卑肿由吕枋鍍鹤屗氯?,趕緊解釋道。
黎叔兒點點頭,繞開雜物,領著我和胖子進到了井口里,并沿著幽暗、潮濕的甬道走了沒幾米,就看到了一架跟牢籠差不多的老式升降梯。
“這小煤窯的安全設備真是沒保障啊?!迸肿诱具M那被他踩得直晃、銹跡斑駁的升降梯,心有余悸地嘆息道。
二號井雖然是口豎井,但并不是那種垂直的豎井,而是斜坡狀,因而,我們是在以一種近乎半失重的姿勢下進到井底的。
井下明顯悶熱起來,我們打開電梯門,進到積水沒過腳踝的坑道里。
坑道里漆黑一片,我們打開頭燈,在昏黃的燈光的照射下,小心翼翼地淌著水,不時被腳下的異物絆一個踉蹌,終于跟頭把式地找到了崔大鑰匙出事的那個礦坑。
進到礦坑,黎叔兒拉開衣襟,從懷里掏出一包白蠟燭和一堆大面值的冥幣,然后點燃一根白蠟燭,立在礦洞一角,同時又燒起了紙錢。
“黎叔兒,您這是盜墓呢還是咋地,這可太逗了嘿?!币婚g黎叔兒出人意料的舉動,胖子忍不住嘿嘿樂上了。
我沒胖子那么不長心,但卻是有點兒著急地勸阻黎叔兒:“黎叔兒,你這樣做很危險,萬一井下有瓦斯怎么辦?”
“你們下來半天了,覺得胸口憋悶嗎,聞到一股臭雞蛋味兒了嗎?”黎叔兒見我急得臉色脹紅,莞爾一笑,“沒有吧,那就說明這井下通風良好,沒事兒的?!?
黎叔兒既然如此說,我也不好太過阻攔,只得看著黎叔兒點燃蠟燭,又燒完冥幣,隨后才在坑洞里四下查看起來。
看了一會兒,黎叔兒眨眨眼睛:“好像,發現那具棺材也是這個二號井,只是不是在這個坑道,對吧?”
我和胖子點點頭,默認了。
“嗯,這下面,應
該有一條很深的暗河,難怪會選這里埋棺,離黃泉水近啊,呵呵”黎叔兒莫名其妙地笑了幾聲,轉身招呼我們可以出去了。
臨出礦洞時,黎叔兒伸手去掐滅白蠟燭的火焰,可那火焰只是黯淡了一下,旋即又頑強地亮了起來。
黎叔兒一連幾次都沒有掐滅蠟燭火焰,不禁面色為之一變,額頭見汗。
與此同時,一股陰寒的風從礦洞深處刮來,將地上的黑色紙灰卷起,迷了我們的眼。
見狀后,我走了過去,蹲在蠟燭前,看向黎叔兒:“您從橫記壽衣店應該還拿了制錢(銅錢)吧?”
黎叔兒驚奇地看著我,點點頭,順兜里掏出三枚制錢遞給我。
我接過制錢,將三枚制錢摞在一起,繼而用制錢中間的方形孔套向白蠟燭的火焰,那火焰乍一接觸到制錢的方孔,一股火苗驟然從方孔里竄起,險些燒到我的頭發,但很快,那束火焰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在不斷捏緊一般,在方孔中逐漸減弱,最終熄滅了。
黎叔兒眼神犀利地盯著我:“哪兒學的?”
“家傳的?!蔽依蠈嵶鞔?。
“身體出問題了?我爸會禳星,要不……”我看著黎叔兒,反問道。
“沒用了,快到時限了?!崩枋鍍簱u搖頭,站了起來,蹣跚地走在前面。
“我說,你們倆當我不存在呢,能不能不嘮鬼嗑,說點我能聽懂的行不?”胖子一邊在后面攆上我們,一邊不滿地大聲抗議道。
升到井上,矮胖子更夫還算厚道,一直在那等我們呢,見我們安全地上來了,也是長出一口氣:“哎呀媽呀,把我都嚇完了,這你們警察要是在地下咋地了,我他媽下半輩子就得在笆籬子(監獄)里砸石頭了,呵呵”
“你人還可以,告訴你一句話,趕緊離開這里,這地兒不干凈,你們老板娘,這兩天也死了,后心中刀,聽明白了嗎?”黎叔兒看了一眼那矮胖子,撂下句話,就走了。
矮胖子呆立當場,汗如雨下。
我們回到車里,從后視鏡里,看到矮胖子更夫跌跌撞撞地跑進了
打更房……
“開車。”黎叔兒看向胖子命令道。
“回去,抽時間,嘮嘮?!边@句話,黎叔兒是沖我說的。
路上,胖子看看黎叔兒,看看我,憋了半天,還是沒忍?。骸拔艺f,剛才那是咋回事啊,你們打算憋死我咋地?”
“有些事兒,抽時間我會和你們說的,現在,我累了,不想說話。”黎叔兒臉色很不好,蠟黃,還直冒虛汗,看起來象重感冒患者。
“胖子,別磨嘰了,有些事兒,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慢慢的,你會知道的?!?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示意他別再糾纏黎叔兒了,因為,我知道黎叔兒現在一定很虛弱,幾近脫力的狀態。
看著黎叔兒難受已極的樣子,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里慢慢地擴散開來,壓得我好像要窒息了一般。
回到雅爾市區,胖子將車直接開回了警隊。進到自己單獨的辦公室,黎叔兒的狀態好了很多,便給周文龍打了個電話,得知徐燕家的小保姆并沒有提供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一問三不知,整個一懵懂的農村葫蘆娃。
本來黎叔兒也沒指望著從小保姆那里取得什么突破,所以也不感太失望,不過,電話里,黎叔兒壓低嗓音,同周文龍說道:“老周,你跑一下技偵,對付景林的電話進行監聽,這事兒要保密,僅限于你我幾個人知道,明白嗎?”
“這、合適嗎?”電話那頭,周文龍有點兒遲疑,“人家現在又不是犯罪嫌疑人,這么做可有違辦案程序啊,老黎。”
“我知道,但是,去了一趟礦區,感覺付景林似乎有殺人的動機,雖然還沒有證據,可必要的偵查手段還是要上的,沒事,出了問題我頂著,這總行了吧?!崩枋鍍阂娭芪凝堄悬c兒遲疑,開始威逼利誘。
“得了吧,你擱啥頂啊,就算追究責任,頂多把你的正科降到副科,我可就慘了,局長助理沒了不說,還得下放到派出所鍛煉……行了,你別說了,我就怕你死纏爛打的勁兒,技偵那邊我想辦法,在不違法的前提下試一試吧。”周文龍嘴上談困難,但最終還是接下了這個燙手的山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