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火車站先向東南方向抄近路不到二十分鐘就可以聽到白狼河的水聲,再沿河向東就是河神廟,過了河神廟再自林間小路上了官道之後,白狼河橋就在眼前了。
樑丹讓所有受了傷的士兵全部隨著李大仙回了西山,現在跟著他的只剩下二百餘人,火狐貍儘管也同樣受了傷,卻堅持不走。
夜色中還看不見白狼河橋時,橋邊的槍聲已遠遠傳來。楊花腸兒見獵心喜,騎在花斑馬上掄起斬馬刀就要往前衝,到是丁雄一把拉住楊花腸兒,又帶著樑丹先上了河神廟。
這河神廟年代已久,不知是哪年哪月所修,就立在白狼河的邊上,舊時常有農民來此祭拜河神以保風調雨順。如今這兵慌馬亂的,河神廟也便荒廢了下來,只剩下兩個道士在此苦修,見樑丹等人進來,那道士卻眼皮不擡,似乎早就看破了生死一般。
站在河神廟的二層樓上,恰好可以將白狼河橋上的一切收在眼底。
是夜無月,白狼河橋上卻火光沖天。白狼河橋爲石質建築,是東北軍時期由日本人修建的,那時日本人已懷了狼子野心,早看出錦州城位置重要,同昌城更是錦州的門戶。因此這座橋也修得異常結實、寬敞,並排可同時通行四輛軍車。
本來鬼子剛剛佔了同昌之後,就立刻在白狼河橋上修了橋頭保,並且由五個鬼子和一小隊保安團僞軍在此守著。
等到火狐貍炮攻火車站之後,白狼河橋頭堡上的鬼子和僞軍也聽到了槍聲,但電話裡龜尾命令他們死守橋頭堡以待援軍。不想,援軍沒盼來,卻盼來了旋風支隊。
楊欣也知道這白狼河橋實爲重中之重,阻住此橋,就等於阻住了錦州方向的援軍,阻不住的話,就等於把火狐貍的八百多人往虎口裡送。因此上,楊欣安排燕子飛與喬曼在城中接應樑丹和楊花腸兒,卻把大隊人馬全部派到白狼河橋。
馬長腿的隊伍在騷擾了紅河子炮樓之後,就急急的往回趕,怕西山空虛被鬼子抄了老家。但馬長腿爲了精明,自己帶著主力回家的同時,卻派出一個小分隊把鬼子的鐵路橋上的鐵軌給炸了一段。
如此一來,鬼子援軍只得下了火車又繞路往白狼河橋過來。旋風支隊最擅游擊戰法,大部隊化整爲零沿途不斷的騷擾的鬼子援軍,錦州來的鬼子兵對這一帶的地形又不瞭解,被旋風支隊的人帶著在河邊跑來跑去,一不小心踩在土地雷上還翻死了幾個。
本來鬼子的援軍早就應該到達同昌,可天都黑了,纔看見白狼河橋的影子。旋風支隊的人也急急的集結在橋頭堡內,與鬼子打起了對攻。
若論戰鬥力的話,鬼子兵其實比旋風支隊還要強一些,而且人數衆多。錦州的竹步一聽說同昌有難,派出了兩個大隊六百多鬼子主力軍,橋頭堡的槍聲一打響,雙方同時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在守橋戰爭當中,游擊戰術幾乎無法發揮作用,只能死打硬抗。好在鬼子不想毀了這麼重要的橋,因此炮火數量極低,炮彈都繞著橋身走,最多隻起到掩護進攻的作用。更何況橋的寬度有限,再多的鬼子也只能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往上衝,大隊人馬無法通行。這樣,武器與裝備相對較差的旋風支隊才咬牙堅持著,直殺到了半夜。
等樑丹等人到達的時候,大橋的南部已經被鬼子奪去,旋風支隊剩餘的戰士苦苦守著橋北。
“楊欣?”丁雄在望遠鏡裡看得清清楚楚,神色卻是一愣,“他不是送喬曼去西山了嗎?什麼時候又趕到這裡來了?”
藉著炮火的光芒,樑丹也看到果然楊欣帶著幾十人守在橋北。就象樑丹總是放心不下自己的隊伍,楊欣做爲支隊長又哪能扔下自己的隊伍在白狼河橋不管呢?
要說夢雲昭在遼西一帶早已名聲顯赫,但因爲共產黨對隊伍的要求嚴格,其實旋風支隊的人並不多,並且分散在遼西多處,而不象獨立團這樣守著西山根據地。今天爲了配合樑丹營救古一風,楊欣也真是拼了老本,把附近能集合的隊伍全部集結在一起,總共二百多人全部拉上了戰場。
“行拉,派人告訴他別打了,趕緊撤吧。”楊花腸兒對楊欣的印象非常好,現在看看楊欣的身邊也就剩下幾十人了,不由得一陣陣擔心。
“現在還不能撤。”丁雄搖了搖頭,“現在是著膠戰,雙方都咬在一起了。如果楊欣撤退的話,鬼子勢必跟進。兩條腿跑不過鬼子的汽車輪子,旋風支隊非全軍覆沒不可。”
“那我去救他。”火狐貍喝了一聲。現在她也明白,今天要不是楊欣的旋風支隊在這裡阻擊援軍,她早就敗了,這份人情說啥得還上。
“我也去。”楊花腸兒立刻跟在火狐貍的身後,兩人一同就要下樓。
“等等。”樑丹將二人喝住,眼睛去看著丁雄,“老丁,攻防戰你是行家裡手,你說這仗怎麼打?今天咱欠了楊欣天大的人情,說啥也得讓他們安全離開戰場。”
“放心。”丁雄的面色上卻並緊張,嘴裡喃喃說道,“哼哼,這次游擊戰行不通了,看我的吧。”話音才落,丁雄卻突然一愣,“怎麼回事?”
樑丹等人齊齊向外看去,就見白狼河上的鬼子兵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實在出人意料。不但丁雄看不明白,橋頭的楊欣也一頭的霧水。
“咋回事?我去看看?”燕子飛在楊欣的耳邊小聲說道。對於輕功高手而言,今天晚上的橋頭攻防戰,燕子飛並沒有太多的發揮餘地。他隨著楊欣從西山趕到這裡,本以爲可以大展身手,不想爲了守這座破橋,楊欣最爲拿手的游擊戰術根本無用武之地,只能是死打死抗的頂在橋頭,與鬼子打對攻。
同昌城裡石野肯定不止一次的與錦州方向通過電話,錦州的竹步也知道同昌戰事吃緊,又不停的催促援軍快點過橋。因此上,鬼子的攻勢一次比一次猛。楊欣的部隊不象馬長腿那樣有專業的軍事教官,打這種仗非常不順手,若不是楊欣及時趕來鼓舞了士氣的話,這橋早就守不住了。
此時突然見到鬼子主動退了回去,燕子飛知道小鬼子肯定又要打什麼鬼主意,便欲上前探個究竟。楊欣卻一把按住燕子飛,凝神道:“什麼聲音?”
燕子飛耳力極好,果然也聽到“轟轟”的聲音傳來,不由一愣:“鬼子把汽車開上來了?”才一說完,又搖了搖頭。這些鬼子兵是坐火車來的,所以並沒有汽車可以使用,要不然的話早就開著汽車硬闖大橋了。
楊欣也同樣搖了搖頭:“比汽車的聲音重,但又不象是炮車,他孃的小鬼子弄了個什麼玩意過來?”
士兵中有人眼尖,用手一指:“這……這什麼東西?隊長,小鬼子把鐵殼子車開過來了。”
楊欣擡頭看去,不由心中一顫,黑暗之中就見一個龐然大物正緩緩的從橋對面駛了過來,一路上轟轟作響。
“裝甲車?”楊欣吸了一口冷氣,“鬼子把裝甲車都弄上來了?”
楊欣猜得沒錯,因爲鬼子的援軍遲遲無法通過白狼河橋,錦州的竹步居然將派來了十輛裝甲車支援。裝甲車不比汽車,速度緩慢,直到現在纔剛剛趕到。橋頭的鬼子指揮官一看裝甲車到來,長長的出了口氣,立刻讓橋上的部隊撤退,把裝甲車調了上來。
眼看著裝甲車雖然緩慢卻一步不停的開向橋頭,旋風支隊的許多士兵根本從來都沒見過這個鐵傢伙,一名機槍手調過槍口對著裝甲車“突突突”的打了一梭子彈。哪知裝甲車上火星四冒,機槍的子彈卻根本打不進去。
“哎呀,還整鐵王八上來!”燕子飛不服氣,拎起兩顆手榴彈揉身而上,黑暗中有如星丸跳躍,幾個閃身已經到了裝甲車的前面。
燕子飛擰開手榴彈對著裝甲車扔了過去,但見裝甲車上升起一道火光,燕子飛哈哈大笑:“小鬼子,我看你……”話音沒落,裝甲車上的機槍對著燕子飛吼了起來。燕子飛飛身倒仰,直衝到了橋下面。
“燕大哥!”楊欣一驚,生怕燕子飛出事。
“死不了!”燕子飛怪叫一聲,有如風中落葉飄了上來。裝甲車上的機槍又響,燕子飛卻藉著地上的屍體爲掩護,飛快的回到了橋頭堡,這才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隊長,他孃的這玩意不好對付,我看得用大炮吧?”
可惜旋風支隊哪有火炮可用?換句話說,就是真搬來一門大炮,又有幾個會開的?
眼見著裝甲車越來越近,旋風支隊的士兵不由得慌了神,舉起槍“砰砰”亂打。可這裝甲車卻絲毫無損,到是裝甲車上的機槍一排子彈掃過來,打全倒了兩名旋風支隊的戰士。
“不行。”楊欣搖了搖頭,對著裝甲車喘粗氣。有這鐵傢伙在後面追著,想撤都撤不了。楊欣只拿眼睛看了看橋下滾滾而流的河水,實在不行的話,只能帶著戰士跳河了。可真要跳到了河裡,那不成了橋上鬼子兵的活靶子了嗎?
就在楊欣左右爲難的時候,耳邊突然有人冷哼一聲:“怎麼了楊隊長?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只管開口,這裝甲車在我丁某的眼中,不過土雞瓦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