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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黎明,天色將明未明之際,左浮早早睜開眼,猛然察覺到胸前有一個溫暖的軀體,低頭望去,只見男人正垂著頭靠在自己胸前安安靜靜的沉睡,墨色的青絲舒展的披散在床上,左浮怔了怔,起身,傷口依舊疼痛,卻已經好了很多。
稍微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左浮搖著男人的肩膀,道:“蕭公子,該動身了。”他這一搖沒有搖醒男人,反而是王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睡眼朦朧的看著左浮,用特有的軟綿綿的聲音問道:“嗯……師父,我們要走了么?”
左浮點點頭,道:“你也快去把贖身款交了,我們稍后就要動身了。”王啟連忙揭開被子下了床,隨意的梳洗了一下就蹬蹬蹬的走了出去。
先去把妹妹叫起來,我們終于可以出去了。
左浮想著男人現在身體不好,于是也不再叫,決定讓他多睡一會兒,自己先去洗漱了,找了身干凈的衣服換上,待神清氣爽的回房時,王啟已經帶著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規規矩矩的站在床邊,一見左浮連忙道:“小妹,快叫人。”
小女孩眨巴眨巴黑溜溜的大眼,怯生生道:“哥哥,你好。”左浮看了看兄妹倆,不由搖搖頭,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語兒。”
左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他到是喜歡王啟這孩子,雖然有些膽小,但心地卻是純良,只是本來帶一個小孩已經不容易,如今又多了個小女孩,左浮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該喬裝一下,買輛馬車。
梳洗完畢,天光已經隱隱從云中透出,左浮于是上前推了推男人。
一叫,沒醒,于是繼續叫,男人依舊沉睡。
左浮皺了皺眉,伸手緩緩壓上了蕭暮之的眉心,隨即用力一按,蕭暮之果然醒過來,不過確實睡衣迷蒙,半睜著朦朧的眸子,無意識的張著雙唇,隨即遲鈍的看著左浮,一句話也不說,眼見男人又要閉眼,左浮隱在面具下的面容不由露出驚訝的神色,立即趁著男人還沒睡的空檔,使勁的搖晃著,道:“蕭公子,該動身了。”
蕭暮之茫然的看著左浮,被他搖的更是昏昏欲睡,良久,唇角逸出一絲不成調的喃呢聲,仿佛不滿被人打斷美夢,左浮頓時無語,干脆直接將男人摟在從床上坐起來,這樣你總不會還睡吧!
哪知蕭暮之竟然打了個哈欠,忽然一把抱住左浮的腰身,直接就依偎進他的懷里,在左浮怔了沒多久,已經呼呼大睡了。
良久,一聲苦笑,左浮將男人凌亂的發絲慢慢攏好,低聲道:“你到底怎么了。”男人不起,左浮此刻又負了傷,再加上兩個小孩,自然是不能上路了,于是便買了輛馬車向著鳳凰宮的地方趕去。
此時的守城府中,使臣的隊伍已經快速出了城,蕭雪海坐在雪白的馬車內,臉色平靜的讓人恐怖,不多時,南郭宏騎著馬走到車邊,探進頭道:“已經安排好了,我們的隊伍繼續往都城趕,血盟令已經傳下去了,不過……鳳凰宮樹大根深,而且又有八百丈天險,恐怕不好攻下來。”
蕭雪海平靜的看了南郭宏一眼,道:“誰說我要打鳳凰宮。”
南郭宏露出不解的神色,道:“那是?”
蕭雪海想著此刻被人擄走的男人,露出一絲苦笑,道:“我只要把他安安全全的找回來就好。”
那一天,蕭雪海在后面緊跟不舍的追,可是最后他看見什么?
他看見男人用披風給那個男子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甚至男人看見追兵后臉上慌張的神情無一不收進眼底,事情都已經明顯到這個地步,他還能如何,真的殺上鳳凰宮弄個兩敗俱傷嗎?只怕到時最傷心的卻是他吧。
蕭雪海收起無奈而苦澀的神情,轉而道:“吩咐下去,全力搜捕,還有,派一只血旗潛伏在萬仞山入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被那人帶進鳳凰宮。”鳳凰宮易守難攻,萬仞山百八丈天險猿猴難攀,再加上那是獨孤鳳的地盤,一但男人被帶進去,想要搶出來就難上加難了。
時值傍晚,左浮本以為多讓男人睡一會兒他自然會醒,誰知已經到了當天下午卻還是沒有一點轉醒的跡象,左浮不由皺了皺眉,睡覺可以,但也不能一點東西也不吃。
本來中午時路過一個小鎮,左浮要了些粥點打算喂給男人,卻發現睡夢中的人什么也吃不下。
馬車咕嚕嚕的前行,王啟和語兒興奮不已,時不時的將腦袋探出窗口,他們太渴望自由了。
左浮靠著馬車上微閉著眼,事實上卻是在時刻留意四周的動靜,半晌他睜開眼,看著軟軟睡在車上的男人,臉色似乎又蒼白了些,眉間微蹙,仿佛夢睡的并不安穩。
左浮看著看著,仿佛著了魔一般,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男人的面頰,隨后如觸電般的收回,仿佛做賊心虛被人抓到一般,誰知剛收回手,就看到王啟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王啟自小在那種地方長大,心中對于男女情事并不陌生,此刻看著左浮的舉動,心中有些震撼。
難道師父喜歡蕭大哥嗎?
左浮精致的面具上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是將男人抱起來靠在自己胸前,隨即拿著水壺想給他灌些水,但失敗了,即使將水灌進去又阻斷男人的呼吸,那些水還是全部被吐了出來。
左浮憂心的皺眉,隨即又一次牽起男人的脈搏整斷,但出了脈象比較虛弱以外,根本查不到任何問題。
并不是左浮醫術不精,而是蕭暮之在之前已經服用了昆侖神玉的玉漿,毒性已經化解,留下的只是后遺癥而已,就算此刻讓一直照顧他的南郭宏整脈,也是整不出什么問題的。
一天一夜的沉睡,滴水未進,左浮總算明白了男人為什么這么虛弱,當即嘆了一聲,看來得等他自己醒了問問才行,這樣下去,就算他自己不難受,教主只怕也要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