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珍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咬緊了牙,惡狠狠地瞪著陳銳,可是陳銳卻輕易看到他眼底的那抹傷痛。
陳銳緩緩地笑,帶著得意與快慰欣賞著韓珍臉上的表情。
“怎麼,答不出?我知道你看不起別人放縱□□,可是你自己呢?和剛認(rèn)識沒多久的人上牀,又清高到那裡去了?
一時的意亂情迷?還是自甘墮落?你和自己鄙視的人又有什麼不同呢?”
“……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噢,真的?你騙我,我也認(rèn)了,誰叫我們開始的方式與衆(zhòng)不同呢。可是你對喜歡的人都撒謊,嘖嘖,做你的情人也不是什麼好差事?”
“還不是因爲(wèi)你!如果不是你那天擄了我來,我晚上就會對他說明一切!”
“你在怪我嗎,寶貝兒?你要生氣也不能隨便遷怒啊,他可是在前一天就到聽風(fēng)閣下了定銀噢。我擄不擄你,這事兒他都幹定了。”
“……”
“呵呵,你們兩個還真有意思,你瞞著他,他也瞞著你。聽完了韓珍的戲,我再給你說說風(fēng)曜的戲,如何?”
“……”
“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想聽了。風(fēng)曜生於……”
“等等!別說了。”
陳銳一挑眉,哧笑道:“怕了?”
韓珍的神色已經(jīng)平靜下來,“不是的。雖然和他相處不算久,卻很愉快。我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至於他的名字年齡相貌甚至他的過往都不重要了……
我沒有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是對男人間的戀情有所猶豫,再就是顧及對韓家的影響。他之所以隱瞞,也不過是出於謹(jǐn)慎不願先交底罷了。對於他的事情我不好奇,所以你不必浪費脣舌。”
“怕我挑撥離間?你們之間的情分未免太薄了吧。”
韓珍輕笑,“我知你不屑做這種事。我不要你說是因爲(wèi)我想聽他親口告訴我。如果……我一輩子都離不開這裡,就更沒必要聽了。”
“你就這麼信他?”
“所謂信任不就是信人所不信嗎?”
陳銳一愣,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神色疲憊的少年,心裡涌上一種奇異的感覺,一時無言。
跳動的燭火,靜謐的密室,兩個人默默對視,有種奇特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流動著。
鬼使神差般,陳銳從袖中取出一條蒼綠色的汗巾子,遞給韓珍。
韓珍微感詫異,笑道:“宮主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
陳銳回過神來,運指如飛,隔空解穴,韓珍覺得身子能動了,只是僵了太久有些麻。他掙扎著坐起身來,接過那汗巾子。
那塊汗巾子有八成新,角上用白色絲線繡了一個“珍”字,繡得不夠精緻,針腳也有些凌亂,顯然是初學(xué)者的作品。
韓珍一看,這不是二姐剛學(xué)女紅時繡給他的嗎?!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這是我的!你從哪兒弄來得?!”
“……那一百文錢我還留著。”
“……?!”韓珍驚疑交加,“你,是你?!”
“……是我。”
陳銳的神色中難得有點侷促,可惜韓珍似乎過於震驚,沒有注意。那點侷促轉(zhuǎn)瞬即失,俊美的臉上又恢復(fù)了一貫的傲慢和冷冽。
“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當(dāng)年那個小乞丐。”陳銳有些惡意地說,“你現(xiàn)在可是後悔了,你曾經(jīng)兩次有恩於我,我卻如此對你!接下來是不是要罵我恩將仇報,以怨報德,卑鄙下流,豬狗不如?”
韓珍看看他,微感詫異,兩輩子加起來還沒見過自己找罵的人呢。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韓珍看著陳銳陰鷙的眼睛,心中感慨,這雙眼睛哪有當(dāng)年半分的純淨(jìng)羞澀,誰能想到當(dāng)時的落魄長成爲(wèi)如今的強(qiáng)勢,也想不到那個怯懦的少年變得這麼暴躁偏執(zhí)。
陳銳被韓珍眼中隱約的惋惜和憐憫激怒了,“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好得很,用不著你來可憐!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人!出身好,自幼享盡寵愛,要什麼有什麼。哼,什麼苦也沒吃過,就以爲(wèi)全天下只有好人。在一家人都可以互相算計的世道,你還對陌生人毫無戒心,真是白癡到可笑!如果說那些僞君子的笑裡藏刀口蜜腹劍讓人恨得想殺,你這種世家公子就是純良得招人厭惡。”
韓珍睜大了眼,他第一次見陳銳失態(tài)。
很難想象,這個人在□□時都能遊離於□□之外,被人刺殺的時候亦能談笑以對。今天怎麼會有這麼強(qiáng)烈的情緒?
此時此刻韓珍的心情也有些激動,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個機(jī)會。陳銳平時冷靜自持,對他的試探防備得無懈可擊,而此時情緒激動,也許能找到扭轉(zhuǎn)劣勢的機(jī)會!
陳銳也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立刻住嘴,隨後瞇著眼睛看向韓珍,陰陰地笑道:“我差點忘了我的好盈兒可不是吃素的。面上溫良恭謹(jǐn),內(nèi)裡精明狡猾。不知道以盈兒的聰明才智對剛纔我那番話有何指教?”
韓珍想了一想,看著陳銳認(rèn)真地說:“雖然這是我第一次離家,其實我沒有你想得那麼不諳世事。我一直喜歡讀書,看史書看傳記看風(fēng)物誌看公案小說。雖然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接觸的人不多,可是從書裡我可以瞭解很多不同性格的人物。我清楚人性的陰暗面遠(yuǎn)遠(yuǎn)多餘美好的一面,可是正因爲(wèi)世人都有弱點,那些義舉才更有價值不是嗎?”
韓珍看到對面的陳銳皺起眉頭,露出厭煩的表情,趕緊說道:“我的生活的確一帆風(fēng)順,可是從書裡沒少看到那些鉤心鬥角的所謂謀略算計,所以我從來沒有一廂情願地以爲(wèi)生活多美好。”
說到這裡,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道,如果現(xiàn)實中只有美好他怎麼會在這裡?
“在竹屋那次,我也想到你的來歷不簡單。開始的確有些猶豫,只是如果不作點什麼總覺得良心不安,所以還是作了。呵呵,其實你受得內(nèi)傷看似兇險,卻無性命之憂。即使我不幫忙,調(diào)養(yǎng)數(shù)日也能完好如初。說到八年前,那更算不得什麼,當(dāng)時只是覺得你的眼睛生得漂亮,想找個由頭走近看看罷了。
對了,你剛纔說那一百文你還留著。想必在我之後,你遇到了什麼奇遇,從此衣食無憂,所以沒有那塊燒餅,你也不會怎樣。總而言之,我於你不算有恩,你於我就算不上忘恩負(fù)義。”
陳銳沒想到韓珍會有這麼一番說辭,不禁有些錯愕,神色複雜地看著他,說道:“我現(xiàn)在真有些看不懂你了,不知道你是真灑脫,還是僞君子。”
韓珍一笑,“我只是我。”
這一笑,帶著一種單純的快樂和包容,非常可愛。
陳銳貪婪地看著,感到自己內(nèi)心深處有什麼被觸動了,覺得這種笑容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似乎很合適。陳銳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挨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摟住他腰的那一刻,卻立刻察覺到掌下的肌肉僵硬了。
陳銳心裡頓時一沉,力道加重,連帶口氣也刻薄了許多,“嘖嘖,超然物外啊,難不成你家裡把你當(dāng)和尚來教?我一直奇怪你身上怎麼沒有世家公子的嬌驕二氣,反而有種超出年齡的成熟。真不知道,是豁達(dá)超然,還是……”
陳銳突然低下頭貼到韓珍耳邊,輕聲說道:“還是你面上受寵,實際上卻被人排擠?之所以大度地不介意傷害,其實是沒有人在乎你受傷?之所以文不成武不久,其實是怕被人嫉妒中傷?之所以超然灑脫,實際上……是害怕失去?”
韓珍一愣,陳銳見狀一笑,邊摟緊了他邊放軟了聲音說道:“有的必有失,同樣的,有失必有得。這都沒什麼。”
韓珍又是一愣,怎麼,他這是在安慰他嗎?
陳銳注視著他呆楞的表情,心中更是愛憐,細(xì)碎的輕吻密密地落在他的額頭、眉梢、眼睛、鼻樑……
韓珍大感窘迫,不自然地偏了頭,陳銳就勢含住了他的耳垂,輕輕地咬著,卻被韓珍用力推開。
陳銳笑道:“怎麼,我們在一起那麼多次了,你還害羞?
過去的事情,你也不要多想了。我不管你過去喜歡過誰,以後只念著我,好嗎?你安安分分地呆在我身邊,我定會好好待你保護(hù)你。欺負(fù)過你的人,列個單子出來,我來幫你解決。你再也不要難過,讓我來陪你。”
他的口氣出奇的溫暖誠懇,再加上低沉優(yōu)雅的嗓音和溫柔的動作,混合成蠱惑人心的魅力,引人沉醉。修長的手指輕巧穿過袍子,觸摸到細(xì)嫩的肌膚,韓珍一個機(jī)靈,大駭,差點兒就被他給蠱惑了。
這時那道誘惑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要不把如雪叫來?我們?nèi)齻€像上次那樣,你可喜歡?”
“不喜歡!我一點都不喜歡!”韓珍又羞又氣,猛一擰身子,掙脫出來。因爲(wèi)用力過猛,他有些站立不穩(wěn),隨即坐在牀邊那張椅子上。
韓珍看著陳銳,大聲說:“你要和我玩到什麼時候?!欺負(fù)我的人,哼,欺我最甚之人舍你其誰?!
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難道一點也不顧及韓家還有泰王安王的勢力?再說我和你根本不是同類,硬留我下來又有什麼意思?!你如果放我離開,我發(fā)誓決不會來找你尋仇!”
這是他憋了很久的話,一直有所顧及沒敢說。可是現(xiàn)在,他真的厭煩透了,不管如何,讓這個可笑的遊戲快點結(jié)束吧。
陳銳的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恢復(fù)成平時那副懶散樣子,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不忍了?可惜跟著你的那兩個暗衛(wèi)當(dāng)時就死了,你家裡無從得知你的下落,怎麼來找你?即便要找,又從哪裡找起呢?至於風(fēng)曜,在南豫找了你幾天,見沒有什麼結(jié)果,就去樊州的鑄劍山莊了。哦對了,你大概還不知道南宮劍就是鑄劍山莊的少莊主吧。”
韓珍聽了這番話,臉色瞬間蒼白,這是他最害怕的結(jié)果。
他現(xiàn)在肯定不在南豫,說不定根本不在虞州。
暗衛(wèi)被殺,南豫離京城路途遙遠(yuǎn),等到泰王他們察覺不對,派人過來也很難查找有用的線索。而風(fēng)曜,他八成以爲(wèi)他是故意不告而別……
在袖籠下的雙手用力糾結(jié)在一起,疼痛,只有疼痛才能讓他稍微冷靜一些。
“不管怎麼我都不想和你玩了。”
“哼,這由得了你?!”
“那麼你要怎樣?你把我的人生當(dāng)作一場戲,在我眼裡,你也不過是臺上一個角色。倒是你自己,敢不敢聽我說說你的戲?”
陳銳一挑眉,說不出的風(fēng)流倜儻,“願聞其詳。”
“我消息封閉僅能以宮主言談中的點滴來做依據(jù),另外加上所謂的大膽推測小心求證,如果有什麼失誤之處還請宮主指正。”
陳銳不言,擺手作了個“請說”的手勢。
“八年前的事情我記得還很清楚。我記得那個少年十分羞澀,顯然不慣於行乞。身上的衣物短小陳舊,式樣卻是長衫。因此,我推測你出身京城某大戶人家,但是出於某些原因不受待見,所以在家中被人排擠欺負(fù)。我見到你的時候應(yīng)該是剛被逐出不久,所以還未離開京城。我有一個假設(shè),敢問你早年可是在城東朱員外家居住?”
陳銳一震,半晌,點一下頭,神色複雜地注視著韓珍。
韓珍一笑,“我在山中遇到你之後幾日,就聽說京城發(fā)生一起滅門血案,後來聯(lián)想到你的身手,覺得很可能是你做的。你的個性應(yīng)是有仇必報,只是這朱家也算是書香門第,怎麼可能和江湖中人結(jié)仇?
後來我記起這家人在二十年前也曾經(jīng)轟動一時。據(jù)說,當(dāng)時朱家小姐在成親前一個月失蹤,除了她京裡先後有好幾個女孩子失蹤,因此盛傳有采花賊劫色,一時間整個京城人心惶惶。後來,延城令協(xié)同刑部大力徹查,擒住賊人解救了幾位小姐,可是卻不見朱小姐的蹤影。過了兩日,那位朱小姐自己回來了,說是被一位江湖俠少所救。只是後來,朱小姐堅持退親,一心想要嫁給那個江湖人。後來更有傳聞?wù)f,那位小姐珠胎暗結(jié),朱家聲名因此掃地。
我猜,你可能就是那位朱小姐的孩子,八年前才被你的生父接回。想必幼時朱家人沒有善待於你,因此,你等到合適時機(jī)便進(jìn)京滅了朱家滿門。”
“……不錯。我正是個不受待見的私生子。其實父親當(dāng)時已經(jīng)娶妻生子,可惜我娘一廂情願,落得個抑鬱而終的下場。哼,她的父母兄嫂只會……”
陳銳說道這裡,突然閉口不言,面露兇色。
顯而易見,雖然那些事情過去這麼多年,錯待他們母子的人都已被他親手所殺,但是對他來說那些過往仍舊是無法磨滅的傷痛。
陳銳眼睛一轉(zhuǎn),突然瞄向韓珍,笑得古怪,“可惜啊,因爲(wèi)我一時手快,害得你的大堂兄韓琦無緣晉升刑部尚書,還被興王彈劾,最後貶官兩級罰俸一年。”
韓珍一愣,冷哼一聲,心中氣惱,爲(wèi)韓琦不平。
片刻之後,韓珍開口:“不知宮主大人還有沒有興趣聽我說戲?”
“哦,我倒要聽聽看你還能說些什麼出來。”
“前兩天,承蒙宮主錯愛除了眼罩讓我在宮中略微走動了走動,還見了如雪含煙幾位公子。”說到這裡臉色有些尷尬,顯然想起是在什麼情況下遇見那幾個人的。
“我發(fā)現(xiàn)有幾處奇怪的地方。
在我所到幾處地方都沒有女侍,如果說是爲(wèi)了避免女侍和公子們有染,也還免強(qiáng)說得過去。
我還發(fā)現(xiàn)宮主大人……和別人親熱的時候習(xí)慣也異於常人。你從不曾脫下里衣,而且裡衣多爲(wèi)黑色;極少親吻身下的人,而且從來不曾閉上眼睛。就好像,你和人親熱時,動作熱情身體也在享受,而你的意識卻從來沒有沉浸在□□當(dāng)中。那幾位公子在□□中的反應(yīng)完全不同,情到熱處,神智都很……狂熱迷亂。”
“呵呵,我本來以爲(wèi)盈兒生性靦腆,沒想到在不遮會上看得很認(rèn)真嘛。”陳銳目光輕佻,言詞調(diào)笑,口氣卻透出一股冷冽。
韓珍卻好像全無所覺,徑自說下去:“今晚,你去洗溫泉都穿著黑色裡衣,這種癖好未免太過奇怪。不願脫衣示人,八成因爲(wèi)身上有什麼缺陷或不便之處。最可能的就是有紋身、胎記或者傷疤。你……抱我的時候,我摸到衣服下面的肌膚不是很平滑,似乎有一道斜貫胸腹的大傷疤。
聯(lián)繫到你對牀伴的戒備態(tài)度,我想你曾經(jīng)在和人親熱的時候遭到刺殺,當(dāng)時傷勢應(yīng)該很重,而且那個人大概是你很喜歡的人。再加上宮中沒有女侍,你似乎只對男人有興趣,我再大膽地猜一句,那人是個女人。自從被她行刺得手,你就再也不能或者不願和女人上牀了。”說到這裡,韓珍目光灼灼,直視陳銳。
陳銳神情十分激動,臉色鐵青,呼吸沉重,雙拳緊握好像隨時都會暴起殺人。
韓珍還算鎮(zhèn)定,這些事情知道的猜到的人一定還有,只是他們不敢當(dāng)著陳銳的面說出來而已。而他呢,大概被打壓的太厲害了,才爲(wèi)了一時意氣之爭,脫口將對方私秘抖了個乾淨(jìng)。苦笑兩下,本以爲(wèi)自己理智平和,原來骨子裡卻是血氣之勇。
這時陳銳突然站起身來,韓珍心道,看來自己今日便要喪命於此。
誰知,陳銳卻是一邊飛快地剝著衣服,一邊牢牢盯住他,大聲道:“你可想看看這道傷疤?!”
韓珍連忙說:“宮主私秘,不看也罷。”
“哼,少在這裡惺惺作態(tài)!說都說了,還怕看上一眼?!”
少時,他上身衣衫盡退。
陳銳身材極好,寬肩細(xì)腰,加之常年習(xí)武,肌理勻稱。他的皮膚健康白皙,在燭光下閃著珍珠般的光澤。只是一道猙獰疤痕像是要把他生生劈成兩半似的從左胸劃到右側(cè)腰部,讓韓珍倒抽一口冷氣。
左胸處的傷疤既深且闊,肌肉向兩側(cè)翻卷,向右下方延伸,傷痕變淺變窄,到了右腰就是淺淺的一道劃痕。
那人不是經(jīng)驗豐富的殺手,所以不能一擊斃命,但她顯然存了必殺之心。
而陳銳,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活下來,不能不說實在僥倖。
陳銳顫抖的手指輕輕撫摸上那道傷痕,頹然跌坐在牀上。神色中的激動狠利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重的悲哀和傷痛。
韓珍頭一次看到這個強(qiáng)勢的人,流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不覺軟下心來,走到他身邊坐下,拾起袍子披在他的肩上。
陳銳疲憊地笑笑:“我沒事……事情過去很久了。”
“……可是你,仍然沒有恢復(fù)。”
“那時的我……不夠堅強(qiáng)。聽我講個故事吧。”
“你猜得不錯……我原本是喜歡女人的。她是我的侍女,比我大六歲,自從我到了暗宮她就開始服侍我了。那時的我十分怯懦,陌生的父親,陌生的環(huán)境,還有陌生的規(guī)矩,這一切都讓我十分不安。她是個潑辣的女孩子,開朗活波,聰明能幹。多虧了她,我才能很快適應(yīng)新生活,人也開朗了很多。
我習(xí)武的時間太晚,父親和師傅用藥爲(wèi)我洗髓打通經(jīng)脈。你不知道那有多疼,那段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可是被人重視的滋味真好,爲(wèi)了父親師傅還有她,我都忍了下來。我練武十分刻苦,再加上打通經(jīng)脈,所以進(jìn)步極快。那時侯我最大的願望不過就是師傅的讚許,父親的關(guān)注,還有吃到她做的點心。呵呵,你沒想到我也曾經(jīng)很單純,對嗎?
那時我對她的感情也很單純,當(dāng)她是母親和姐姐,還有最知心的朋友。後來,就是我到暗宮的第三年,那年我十三歲,她十九,我和她…… 那種感覺很美妙,讓人慾罷不能。我打算等我再大一點就向父親稟明,娶她爲(wèi)妻。
那時年少情熱,不知節(jié)制。她也很……縱容我,我還以爲(wèi)這就是她喜歡我的表示。不到兩個月,我的身體就變得很差,武功不進(jìn)反退。師傅起疑,才發(fā)現(xiàn)我們偷情,稟明父親。父親下令遣送她離開,從此我房裡只有侍從。那時我才知道練武之人有多忌諱房事不知節(jié)制。可惜,我那時一點也沒有疑心她是故意的,還要她耐心等我練成武功再去迎娶她。
後來,我一心練武,一半爲(wèi)了父親和師傅的期許,另一半?yún)s是爲(wèi)了她。很快我就超過了同輩人,甚至長我八歲的異母兄長。父親有意在百年後將暗宮之主的位子傳給我。我很高興,因爲(wèi)我心愛的女人將成爲(wèi)人人稱羨的宮主夫人。就在這時,她來找我。她二十一歲了,成熟豐滿,很有女性的魅力。我只有十五歲,青澀懵懂,卻一心愛著她,從來沒有改變。可笑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成熟的女人怎麼會真心喜歡青澀的少年?
那次她和我親熱,趁我……,就……”
陳銳突然說不下去,皺緊眉頭,緊緊按住胸口,滿臉痛楚憤恨和恐懼。
韓珍不忍,輕輕拍了拍他的腿,“……別說了,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她喜歡的是我哥哥,爲(wèi)了他竟然肯和我上牀!我根本不希罕什麼宮主之位,她若想要,我什麼不能給她?!可她爲(wèi)了這個竟然要殺了我!
……女人啊,多麼可怕的生物……”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禮拜累慘了,每天回到家吃了就睡。幾次想更文,寫了就刪,刪了再寫,怎麼都不滿意,反反覆覆也沒有寫出幾百字。所以週末就貓在家裡寫文了,現(xiàn)在才寫完,趕緊放上來,呵呵,這周的作業(yè)總算趕上了。
祝大家週末愉快!!
另外,本章最後一句話純粹陳銳個人意見,姐妹們不要算到我頭上啊。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