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枕頭是新上任沒幾天的北區大佬關彝送來的,不舒服的那個枕頭。
加強和益州地區,明著和季漢,暗中和王聰,以及五茂那里的商業往來的聯系,一直以來都是王迪反復強調的業務,只不過是,這一年來的隔離才暫時中斷而已。
現在,隨著疫情的逐漸消散,這管道,也該疏通一下了,而這個維修工人就是關彝。
說實話,王迪其實還是蠻想念的,想念已經許久沒有聯系的羅氏女,以及那位小皇帝,畢竟,都是和自己有著密切關系的人,雖然他們二人注定了名義上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聯系,雖然自己已經有了家室——沒錯,疫情期間,當南郡的情形控制之后(本來就是問題最輕,再加上隔離措施到位,自然恢復最快),出于鞏固地位的考慮,還是“勉為其難”的選擇了與世家聯姻的道路。
兩手都要抓,世家和寒門,都是王迪的目標,而手段,也是胡蘿卜加大棒的政策,打壓歸打壓懷柔是懷柔,這并不沖突。
幾經權衡,廣泛聽取意見之后,王迪選擇的合作對象就是眼皮底下的南郡枝江董家。這董家名氣最大的兩位人物便是名列蜀漢四相的董允以及董允的父親董和,董家本來是巴郡江州人,后來遷至南郡枝江,東漢末年又西遷到了益州求發展,這一來二去的,也算是家族的分散經營投資了,畢竟生逢亂世,還是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面好一些(比如瑯琊諸葛氏,分散投資后各種被滅族,最后還是諸葛亮這一脈延續下來),作為支系,南郡董家勁頭也是不錯,直到蜀漢喪失了對這一區域的控制后才有些衰敗,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嘛,能看得過去。
之所以選擇董家,是因為論荊州世家地位而言,董家,絕對排不進前幾名(也就免了日后撕破臉或者不好意思下手),但是呢,名望還可以的;這董家的“宗主”,董允的孫子董宏,已經在季漢朝廷“崛起”,擔任巴東太守(按照季漢的最新領土而言,已經相當于直隸總督了,羅憲也是為了避嫌,何況,羅家和董家的關系相當的密切),聯姻董家也算是一種“示好”了——當然,這些操作王迪并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那樣的話反而顯得做作,當事人,聰明人,看一眼也就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經濟層面、文化內涵和政治隱喻,王迪的這次聯姻,也是考慮了很多,唯獨沒有愛情的因素“計算”在內,也是奇了怪了,怎么人家穿越之后不是妻妾成群就是找到一個一見鐘情的,或者能為自己沖鋒陷陣(治理內政)的全能選手,到了自己的時候,女人,卻成了附屬品呢?
大概,這就是這個時代最真實的一面吧,也罷,那么危險,女孩子還是保護好自己,乖乖的留在家里吧,至于愛情,王迪則是留給了自己的初戀。
尤其是當疫情消散之后,王迪就有點迫不及待的解除與季漢方面的隔離封鎖,開啟經濟文化和人事的全方位交流,第一炮,就交給了職責更新完畢的關彝去完成。
哎呀,也不知道離開了我這么長一段時間,那邊是不是都快過不下去了,王迪美滋滋的想——自從隔離以來,情報系統就很少再傳遞信息回來,尤其是最近半年,反正不是疫病就是暴動這樣的負面新聞,王迪反而撤回來不少人員,剩下的都交給王聰自行安排了,所以,這段時間那邊究竟是什么樣的情況并不了解。
之前的關彝功能很單一,對外交流方面也就是個搬運工和安保人員,就連內政,也是多看少管不說,還是側重練兵防御司馬氏方面有可能的敵對行動。
整合成北區之后,關彝的權力空前增大,軍政經一把抓(人事任免在王迪手中,基層公務員和輿情司被王迪控制,也就是個干力氣活的)之后,經驗值刷出來的他,像模像樣的做了一下“分類處理”:南郡劃出來的編縣,原建平郡的興山,以及從陳騫嘴里搶來的臨沮(其實是主動讓出來的,臨沮本來就被夾在宜都和南郡的中間,看上去是個戰略釘子,但是受疫情影響以及后方告急,陳騫做了戰略收縮)這一塊,成立軍管區,10000人野戰兵團和7000人預備役部隊就駐扎在這里,要塞領羅密布,烽火臺層出不窮,用最謹慎的辦法看好“國門”;原建平郡和原宜都郡縮編為巫縣、秭歸、西陵和夷道、沙渠四個縣(精簡公務員,減少不必要的財政開支,因為基層已經普遍完了,沒有必要搞大政府,全都給我沉到一線去),其中秭歸、西陵和夷道是核心區域,巫縣因為挨著季漢,所以,側重軍事一些(即便是照顧友邦情緒,也不能不設防,5000人的野戰兵團和2000人的預備役部隊,占了宜都郡內地的大部分兵力),沙渠,則是新成立的“開發區”(王迪的建議),大搞經濟建設、外來人口“移民”進來也是先定在這里“培訓”。
當關彝把上述業務都做熟練之后,陳騫又沒有什么大動作,這對外第一炮自然就看如何與季漢溝通往來了。從來沒有全盤操控此事的關彝很是上心,本著小心為上的原則,關彝在正式開啟閘門之前做足了防控工作(益州那邊的疫病情況也是比較嚴重的),一支規模不小的醫療團隊就和邊防軍一起上陣,嚴格審查。
但是,正式開市后,季漢與荊州的雙邊貿易顯得極為冷清,預想中那憋了很久的“報復性貿易”并沒有如期而至,星星點點的季漢商人都享受到了1:50的待遇(五十名醫務人員伺候一個過境貿易的)。
嗯……想來是狀態還沒有調整過來,痊愈的人也害怕二次傳染,而且,這消息知道的人也不多,傳開了,過兩天就好了。關彝對此表示淡定,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十余天過去了,人數并沒有絲毫增多的跡象。
難道是對我有敵意?關彝不禁有些心虛起來,季漢的人隔了這么久,還是沒有忘卻當初我對劉諶的見死不救(謠言)?之前外貿是子均親自操作的,現在換做是我了,就敬而遠之了?
不可能,子均說過,這個世上,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尤其是商人,再等等,就算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只要錢到位了,就一定會有人挺身而出,待他賺了錢后,其他人也定會放下最后的矜持。
好奇的一調查,這才發現,原來對面的審查比自己還要嚴格。
這就奇怪了,目前明明我們這邊安全系數更高啊,怎么還對自己嚴防死守呢?難不成是怕影響我們呢?嗯,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想到這一層,關彝那顆堅硬如鐵的心不禁被感化了:這特么才是真正的友邦,出問題了先想到是不要牽連他人,大愛無疆啊!
于是,深受感動的關彝(至少他就是這么認為的),決定,對曾經的祖國做點什么。
首先,邊防軍從7000人削減為4500人,降低敏感度,變相做個心理疏導;
其次,組建一支200人規模的醫療隊(占了關彝能指揮得動的三分之一),自籌經費和醫藥品進入季漢境內進行“國際援助”;
第三,你不是“不敢”過來嘛,好辦,我們組建一支宜都商人團,主動去做貿易,隨便檢查絕對安全,就算出了事,也是我們的問題。
第四,自己完全退居幕后,所有行為都打著王迪的旗號,以免關彝這個名字引起友邦內心的不適。
關彝覺得自己的這幾個辦法很夠意思,很到位了,然而……
對于邊防軍的撤軍,季漢方面沒有任何的表示,無動于衷;
對于滿懷熱情過來的商團和醫療團,只有冷冰冰的一句:非常時期,突來此地有何居心?
有何居心?有何居心?
關彝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姿態,這語氣,不是開玩笑吧?于是,強行解釋自己的一番好意。而解釋的結果就是,滯留在邊境的商團和醫療團遭到了季漢邊防軍的襲擊,所有物資悉數被搶不說,還造成了三十多個醫護人員和七十多個商人的傷亡——醫護人員被劫走了,生死未卜,商人直接就地解決。
邊防軍,政府人員的行為啊。
關彝再是反應遲鈍也知道這其中定有內情,季漢,在隔離斷絕來往期間,一定是發生了不為人知的事情,所以,在恢復了邊防軍隊編制的同時,火速向王迪稟告事情發生經過。
一定是季漢發生了異動,老子布置的幾個棋子都失控了!
王迪很是懊惱,之前過于托大,出于資源分配緊張的原因,外圍情報系統過多的傾斜到了揚州和荊淮一帶,把季漢當成了自己的后花園,現在,花園好像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