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王這種吐槽在大發雷霆的羅憲面前自然不能亂說,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畢竟,梗是聽不懂的,而且,王迪是個低調的人,低調的在這亂世茍活,低調的運作孫皓,低調的躺贏荊州之亂,低調的成了荊州牧。
所以,在情感之路上也是很低調。
至于什么時候和羅氏女走到一起,尤其是如何走到一起,王迪并不準備把這個過程說出來,因為這位口口聲聲被自己稱為伯父,其實是岳父的猛將脾氣似乎并不怎么好,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是用麻辣燙,啊不,是幾頓水果撈(加上甜言蜜語)就擺平了寶貝女兒,估計會被當場打死,這從他老人家對李特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
其實一開始王迪并沒有想著運作這件事,只是單純的把老婆孩子放在身邊安全系數高一些,確認劉諶出事,偷梁換柱的念頭冒出來后,原計劃也是要運作李雄的,畢竟,歷史上的李雄還真的是成漢的皇帝。現在雖然年歲還小,可也透出那么一股子與眾不同的英氣。好好栽培一番的話,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傀……圣明之君。
但是,走到最后一步的時候,王迪,還是把自己的私生子推了上去,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出來的,但是,王迪還是這么去做了。
這親生的,果然還是不一樣啊,自己,還是沒有那么博愛。
所以,王迪很是無恥的人前人后埋下了很多的陷阱,比如,一直在羅憲面前強調劉雄,讓他們誤以為這劉雄其實就是李雄,哪怕他們去和女兒見面,也把這個“劉雄”隱藏起來,而是有李雄出面對付一下。比如一直在說是他的外孫,反正不管是李雄還是王雄、劉雄什么的,不都是外孫嗎?所以……
“伯父,小侄之前就已經強調過了,”王迪整理一下衣襟,狡辯道:“孩子的父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母親是誰。”
“那你為何不早早說明?分明是心里有鬼!”羅憲一時語塞,但是一想到被人戲耍,就是萬分不爽。
“早說的話,小侄怕伯父心生芥蒂啊,”王迪雙手一攤委屈的說道:“現在不也是挺好?今日朝會并沒有人發難吧?一切順利吧?而且相信伯父與兄長也不是那種不念親情的人,不然的話今日為何不將真相告知天下呢?”
這么光棍和無賴的做法,自然是有風險的,比如會激怒羅憲,但是,事先告知恐怕會有被羅憲拒絕的風險,至少會增加難度,畢竟,自己趁機攬權的嫌疑洗脫不掉,會對羅家的地位形成威脅,那樣的話,李雄就會入圍了(李雄只和羅家有關系,但是和王迪無關)。相比之下,王迪一騙到底的做法,羅憲的這種怒火在當時就爆發出來的概率是零,不然的話,就是玉石俱焚,同歸于盡,你羅憲有那么偉大嗎?生米做成熟飯,騎虎難下的合作姿勢我是很喜歡的,大不了也就是現在這樣,私下里質問我吼我一頓罷了,作為晚輩,得讓你有個發泄渠道不是?
果然,羅憲,也就是發泄一下,甚至,在朝堂之上懵逼的一刻,都沒有現如今的憤怒。
既然已經綁在了一個戰車上,既然自己的女兒已經一躍成為太后,既然這個孩子不管是哪個,注定了都和劉諶沒有關系,那么,也正如眼前這個討厭的家伙說的那樣,爹,已經不重要了,娘,才是重要的。
只是,這樣的話,復國成功,也是對不起昭烈帝以下的幾位先帝啊,額,雖然不多。
“伯父,”王迪正經起來:“這些都已經塵埃落定,那就都是細枝末節的事情,只要天下是漢人的天下,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計。”
“忽略不計?”見王迪如此恬不知恥,得了便宜賣乖,羅憲剛剛有些冷卻的怒火又有些被激了起來:“皇室血統,如何不重要了?怎的就成了細枝末節之事?”
“至少,小侄還是漢人!”王迪也不再掩飾,甩出了一份信函在羅憲面前。
“這是什么?”
“緊急軍情,小侄手下的密探從北方拿回來的緊急軍情!”
“怎么,司馬氏有了什么動向不成?”羅憲莫名有些緊張,但是一想,不對,他們的內訌還沒有結束,不至于立刻南下,況且,不是剛剛和諸葛緒以及胡烈那里達成互不侵犯條約了嗎?就算翻臉,也不至于這么快吧?
“不是他們,是蠻夷入侵!”王迪很是嚴肅。
“那又如何?”羅憲撇撇嘴,有些不以為然。
犯我強漢雖遠必誅,當年蜀漢吊打南蠻,曹賊吊打匈奴鮮卑,就連吳狗也經常在在山越那里刷存在感。這幫蠻夷就算折騰,又能折騰到什么程度呢?
“羯胡部落領袖石耶奕于,率眾犯上黨,足有四萬之眾。”
“此乃何人?”羅憲父子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出來的“小人物”,居然突然就冒了出來。
別說你不知道,我特么的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也驚呆了,王迪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根據姓氏和族群來判斷,應該和后來那個石勒有關系,具體的信息就不得而知了,這個時間點,估計石勒還沒出生吧(四年之后),這怎么和你羅憲解釋?總不能說認識他那個沒出生的孫子輩石勒后來是摧殘華夏文明和大漢子民的劊子手吧(還不能確定,只是猜測)?
見王迪沉默不語,羅憲也知道,這是信息太少,反而安慰道:“區區一個什么羯胡,別看有四萬眾,又能掀出多大的風浪?司馬氏再是不濟,也不至于如此無能。”
“那么,石勒配合犯邊的于夫羅之子,劉豹又如何呢?”王迪問道。
“劉豹?”羅憲終于認真起來。
“這劉豹……”羅襲也傻眼了:“莫不是那個匈奴左部帥?”
沒辦法,劉豹這廝名氣太大,不過不是大在戰斗力和破壞力,而是大在超長待機時間,75年前就接管了被曹操割裂成五部的南匈奴之一部,現在居然還有精神頭造反?這是熬過了多少個姓曹的啊?比司馬氏還要狠。
當然,羅憲父子的認真和驚訝也僅僅是因為其壽命長,別的倒是沒有什么感覺,因為這南匈奴部眾漢化程度已經很高了,沒那么令人討厭,所以,即便是興風作浪,也不是什么心腹大患。
而王迪,對之高度重視,是因為劉豹還有個已經二十多歲的兒子劉淵。
劉淵現在只不過是小有名氣,但是,原時空卻能在并州趁著八王之亂自立,進而稱帝,再有其子劉聰滅殺西晉,完成匈奴人對大漢的逆襲。
王迪最擔心的不是這個,畢竟,司馬氏雖然沒有大權獨攬建立晉,但是也正因此,還有點戰斗力。這要打過來,也有段時間。
真正惡心的在于姓氏的問題。劉淵是西漢時期匈奴首領冒頓單于的后裔。當年漢高祖將一位宗室之女,作為和親公主嫁給冒頓單于,并與冒頓單于相約為兄弟,所以,冒頓單于的子孫都以劉氏為姓。劉雄,畢竟還是沾了自己這個隔壁老王血脈,心虛是難免的。萬一被他控制了中原,以其強大的手腕能力打出匡扶漢室的旗幟,將會很大程度抵消本方的優勢啊。
況且,在他看來,只會喊打喊殺的匈奴人不可怕,漢化了,開始嘗試著融入漢族的匈奴人,才更有威脅。
只是,印象中這劉淵應該還在給司馬氏當人質啊,這劉豹怎么就造反了?難道已經被放回去了?
“此外,做亂的還有羌族?”羅憲繼續往下看:“不過也是不足為懼,連個拿的出手的都沒有,一群烏合之眾而已,旦夕可破。”
不怪羅憲看不起,羌族已經比不上以前了,雖然人數非常多,但是分布的十分散漫,自己內部還沒有統一,一部分羌族不光對漢人區域下手,還跟氐族因為地盤不斷開干。
對于羅憲的不以為然,王迪有些頭疼,路途遙遠,諸多阻隔,這信息太過簡略,詳細內情根本就無法探知。但是,看這架勢,怎么有點五胡亂華(其實不止五個,只不過,這五個破壞力最強,影響最大)提前上演的節奏呢?
當年是因為有八王之亂做鋪墊,讓各個內遷民族有了可乘之機,現在,兩位司馬氏斗的你死我活,為了補充有生力量,也沒少利用、縱容蠻夷部落,算是給提前上演制造了最大機會。
區別就是在于,前世的五胡亂華中,真正打響第一槍的氐族領袖李特已經完蛋了,李雄更是被自己控制了,而鮮卑的高潮時期代表人物還沒有機會搞事情,他們的先驅禿發樹機能也已經被搞掉了,算是個利好吧。
這么一盤算,王迪心中也是稍微安定下來,只是,這種心態不能表露,要讓羅憲重視這個問題。
“伯父,”王迪還是一副正經的樣子:“畢竟,羯胡、西羌各部、匈奴都趁著司馬氏內訌紛紛作亂,中原我大漢子民到時候勢必生靈涂炭,如果這個時候我們打出拯救萬民于水火的旗號,是不是可以更早實現先帝匡扶漢室的遠大理想呢?”
“但是依照目前的實力,立刻揮師北伐,難度很大吧?”雖然被譙周洗腦過,但羅憲也是血性男兒,不過,還是要實事求是的好。
“集中目前的資源都用在北伐這件事上,其他的都往后放一放,找準北伐路線,未嘗不可。”
“子均想從哪里北伐作為突破口?雍涼那里阻礙太大,除非張翼將軍有重大突破。”羅憲依舊持悲觀態度。
“如果從荊州作為突破口呢?”王迪的腦洞還是比較大的,跳出了幾十年來從諸葛亮到姜維的思維局限。
“子均這是要放棄益州?”聽了這話,羅憲沒有高興,冷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