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這位二老爺,是個醫癡,性格也是特立獨行,從醫學院學習出來在陸家的醫院呆了不到三年,彼時政府急招一批醫療團隊赴非洲,他背起行囊就去了,在非洲一呆就是五年,再后來就加入了無國界醫生救援組織,奔赴各地提供醫療援助,幾年幾年的不回家。
而今看到亭亭玉立的陸夢,他眼窩子一熱,愧疚啊!
“二老爺。”崔管家有些激動的迎過來,急急從鞋柜里拿出雙拖鞋給他,忙又將他手里的背包接過去,“這時候回來吃過飯沒有,我去幫你下碗面!”
“有勞了!”陸思安實在是個極其儒雅的人,待人客氣有禮。
崔管家忙進了廚房。
陸思安走進客廳,先是看了眼陸夢,一旁的陸念情已經先喊他,“叔叔,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還說不準。”陸思安朝陸夢看過去。
對于從小沒有父母關心的陸夢來說,得知自己有父親的那一刻,內心的狂喜是沒有人能理解的,只是這個父親性格古怪,匆匆和她見了一面就離開了,以至于現在看到陸思安站在面前,她雖然心里激動,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表達。
只能直直盯著他。
還是陸念情在旁邊推了她一下,“發什么呆呀。”
陸夢眼窩一熱,重重喊了聲,“爸!”
陸思安望著她,眼淚竟淌了出來。
見狀,陸夢也是熱淚盈眶。
陸念情忍著心酸開口,“怎么了嘛,這是喜事,哭什么嘛。”嘴里這么說著,自己也背過身去偷偷抹了把淚水。
頓感悲從中來。
好不容易大家都止住了哭聲,崔管家也把熱氣騰騰的面條端了上來,陸夢和陸念情一左一右坐在陸思安身邊,看著他大口大口的吃面,陸夢忙遞了紙巾過去。
陸思安接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緒,似愧疚,又似惶恐不安,竟讓陸夢有些心悸,她并沒有忘記直到現在,陸家沒有一個人肯告訴她她的母親是誰,現在又在何處?
……
寒暄了幾句,陸念情體貼的把空間留給他們兩父女,自己先回房間去了,少了她的客廳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陸夢并非健談之人,陸思安也是沉默慣了的性子。
沉默了好久。
陸思安才說,“聽念琛說你想去巴黎?”
“嗯。”陸夢局促的點頭,反問,“你覺得呢?”
“去巴黎好。”陸思安說,“如果你去巴黎的話,我就申請調去巴黎的辦事處,陪你在巴黎呆著。”
“可以嗎?”陸夢有些欣喜。
瞧見她眼底迅速躥起的喜悅,陸思安心里更是涌起深深的愧疚,忙點頭,“當然可以。”
“那好啊,就去巴黎吧,有你在,我心里能踏實點,你也知道,我英語不是很好,就怕到了國外沒辦法和人交流。”說到最后,她的聲音低了下去,陸家一家人都那么優秀,只有她一個……什么都不會!
陸思安心里著實不是滋味,“沒關系,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是爸對不住你。”
“爸,你不要這么說。”
陸思安連連搖頭,“當年如果不是我執意去非洲,你媽就不會。”
“我媽是誰?”陸夢心尖一抖,顫聲問。
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陸思安臉色尷尬,單手撫著額頭躲開陸夢探究的目光,于心底暗嘆幾聲,道,“你媽她……”
“叔叔,什么時候回
來的?”陸念琛突然出現在門口,及時打斷了陸思安的話。
陸夢原本緊張的高高懸起的一顆心又猛的沉入谷底,失望極了!
“剛到家。”陸思安很快回神,和拾步走來的陸念琛對視一眼,后者輕輕搖了搖頭,陸思安擰眉沉思片刻,微微頷首。
“夢兒她想去巴黎,叔叔你們組織不是正好有個辦事處在巴黎,你們父女倆正好有個照應!”陸念琛極其自然的轉移了話題。
從他出現,陸夢就知道她想知道的事今天晚上是不會有結果了,幸好她也不急在這一兩日,等她到了巴黎和陸思安住一起,總會有時間讓他講出真相的,迎著陸念琛深邃的目光點頭,“嗯,我剛和爸也在說這件事。”
“那就是決定去巴黎了?”
“對。”
“那好,我讓人盡快幫你去辦簽證。”
“謝謝堂哥。”
敲定了去巴黎,陸夢就先回房了,陸念琛和陸思安兩人一路目送她上樓,又過了好久,兩人目光相撞,陸念琛率先開口,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暫時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
陸思安似乎還在猶豫。
陸念琛又說,“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定去巴黎,再等等吧,等她心境再放開些,你再告訴她也不遲!”
“也好。”陸思安想想也是,便應承了。
生怕陸夢察覺什么,兩人謹慎的也不多說,很快就聊起了醫術方面的專業話題,而事實上,陸夢也并沒有偷聽的意思,一時不愿意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二來也是害怕,他們極力要瞞著她的事,肯定不會是她能輕易接受的事,所以從另一個角度看來,不知道也好。
糊糊涂涂,反倒活的輕松!
……
陸念琛托了熟人,簽證辦的很順利,不出三天就能拿到,陸夢也已經著手開始準備行李,只等著蘇言從國外回來兩人見一面,她就要走了,離開這個承載了她太多痛苦回憶的城市。
正在收拾行李,擱在旁邊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電話是舒沫然打過來的,沉浸在愛情中的女人聲音甜的都跟蜜糖一樣,軟軟糯糯的,“聽說你要出國了,走之前我們見個面吧,你我之間不是還有件事沒有了結嗎?”
果然還是怕她將李騰飛的事告訴周寧遠。
陸夢心里明鏡似的,直接點破她,“用不著跟我打官腔,我也知道你想說什么,放心吧,我不會說!”
“那不是口說無憑。”舒沫然咯咯的笑著。
還得寸進尺了,陸夢偏就不買賬,“你愛信不信!”
“我不管,你要是不答應,我馬上就到你家去,反正在你出國之前,這事必須給我個說法,給我寫個保證書,坦白說,我一點都不放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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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
把自己當成公主了啊!
是不是全天下所有的人都要對她俯首稱臣呀!
什么玩意!
“有膽子你就來!”真是懶得和她浪費口舌,陸夢恨恨丟出一句話,直接就要撂電話。
“還不承認你居心不良勾引寧遠哥哥,要不你怎么不敢見我啊,是心里有鬼吧!”舒沫然步步緊逼。
陸夢是真惱了,豁然站起來,“我行得正坐的端,沒必要怕你!”
“那就見面吧,下午五點半,貴妃冢,不見不散!”
“好!”
陸夢氣沖沖的答應了,舒沫然已經搶先一步掛了電話,聽著話筒里嘟嘟的聲音,她慢慢
冷靜下來,撫了把長發一時又懊惱極了!
不應該這樣沖動的,既然都要走了,何必再和她斤斤計較,可已經答應下來,再打電話過去說不去的話,舒沫然肯定不會答應吧!
煩躁的耙了耙長發,陸夢一屁股坐在床上,盯著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十分無奈。
……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陸夢拎著包下樓,他們都去了醫院,家里只有崔管家在,見她的打扮似乎是要出門的樣子,忙問,“二小姐,你要出門?”
陸夢點頭,“嗯,出去處理點事,不用給我留晚飯了。”
“哦。”崔管家很不放心的跟到門口,等陸夢上了車,還拉長了脖子望著,“路上注意安全!”
陸夢答應了聲,開著黃色的甲殼蟲出了門。
車子剛駛到馬路上,手機就有短信進來,是舒沫然發過來的,告訴她約在芙蓉廳,還不忘提醒她不要遲到。
隨手將手機扔在旁邊座椅上,陸夢有些無語的抿了抿唇角,路上遇到小堵車,盡管她已經提前出門,到貴妃冢的時候還是遲了十多分鐘,匆匆走進去,她直直往芙蓉廳的方向走。
站在暗紅色仿古風的木門前,她用力做了個深呼吸,伸手推開門,一股淡雅的茉莉清香飄出來,古色古香的雅間里的確坐了一人,卻并不是約她見面的舒沫然,而是……
周寧遠!
他聽到動靜抬眸,在看到陸夢時,眸中亦是閃過驚訝,兩條長腿一收,緊跟著就站了起來,錯愕的看著她。
“怎么會是你?”陸夢亦吃驚不小,美目迅速在雅間掃了一圈,踟躇的腳步站在門口沒踏進去。
這舒沫然到底又想玩什么把戲?
“我。”周寧遠只說了一個字,突然面色驟變,猛地扭頭看向茶幾上的一杯茶,攥成拳頭的手背竟然爆起了青筋。
“你怎么了?”陸夢察覺到他的異樣,防備的問。
周寧遠朝她看過來,那雙素來幽暗的眸子此刻竟燃起了一團火焰,他緊緊咬著唇,俊臉呈現極其痛苦的扭曲,又一點點漲成紅色。
“你,到底怎么了?”陸夢試探的朝他走近一步。
“別過來!”周寧遠立即喝止她。
陸夢匆忙站定在原地,看著他越來越痛苦的樣子,蹙眉,“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
周寧遠搖頭,身體里的異樣越來越明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用力咬破嘴唇,借著滿嘴的血腥氣以及疼痛勉強保持冷靜,他瞇起眼睛看向陸夢,她柔美的容顏在雅間暖橙色燈光的烘托下,唇紅齒白,美的幾乎都不似真人。
下腹一緊,他難耐的咽了咽喉結,驀地別開臉。
陸夢意識到什么,有些后怕的往后退開一步。
“啪。”身后的門竟然被人從外面關上了。
意識到大事不秒,陸夢急急轉身撲過去推門,古樸的木門已經從外面鎖住,任憑她怎么搖晃,耳畔也僅僅只是聽到銅環晃蕩的冰冷聲音,她的心似乎也跟著一寸寸涼了下來。
怎么會這樣?
“我。”
沉重的腳步聲突然逼近,她甚至來不及回頭,后背就貼過來一具滾燙的身體,男人踉蹌著步伐,偉岸的身體卻牢牢將她壓在門后,滾燙的呼吸噴在耳后,她整個人仿似被放在火上炙烤著,心,慌的徹底失了分寸。
“對、對不起,我、實在,實在、忍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