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最后還是來了,我在德音之前。
此前,教授經(jīng)常在批評我感情不足,尤其不能感性地演奏關(guān)于愛情的音樂。他知道我的資料,為了糾正我的毛病,特意給我安排了舒曼的《獻辭》,并一再地強調(diào),這首曲子需要傾注感情,想象我自己新婚燕爾,穿著婚紗的心情。如果我還是像個演奏機器,就要重考。
教授是好意,雖然我不想回憶我自己新婚燕爾的狀態(tài),卻也無從拒絕。
吃過藥,我坐到了鋼琴前。
曲子準備了許久,那些音符并不難。只是我必須跟著音樂的背景故事投入進去,想象舒曼在和克拉拉結(jié)婚時熱烈的心情,這樣就很難。
但我不能掛科,只好硬逼著自己去想象為了尋找感覺而專程學(xué)習(xí)的資料,卻剛一把手放到琴鍵上,就立刻想起了盛華延。
盛華延一直恨我彈鋼琴,他跟鋼琴的戰(zhàn)斗由來已久,后來干脆王不見王。
結(jié)婚第二個月,我出院第三天,回去時發(fā)現(xiàn)盛華延把我的鋼琴砸壞了。那架琴是我爸爸在世時買給我的,為了這個我跟他大吵了一架。
然后他一聲不吭地把我按到鋼琴上,扯了我身上的東西,若不是女傭進來死命地拉住他,那次我一定就死了。
其實不是鋼琴的錯,是他不對,可我跟他講不通事情,提起這件事就唯恐要挨打。只好暫時不彈了,按allen的建議整天出去逛街刷卡,拿信用卡往海灣別墅里搬東西。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好幾個月,盛華延也不再回來,聽說是有了新人,正打得火熱。
我的心情終于好了一點,整天盼著他回來跟我離婚。
有一天,我照例去敗他的家,回來時發(fā)現(xiàn)衣帽間的大門敞著,管家哆哆嗦嗦地站在門口。
進去一看,果然是盛華延坐在沙發(fā)上,疊著腿,叼著雪茄,挑著眼尾瞄著我,顯然一副興師問罪的姿態(tài),我一露面,便指著滿屋子大敞的衣柜,問:“你是打算跟我對著干一輩子?”
那時我年紀還小,被虐待了大半年也會怕,他砸我爸爸的遺物我都認了,他說我什么我也都受了,我怎么就對著干了?
我沒理他,他就對管家吩咐:“把這些垃圾都清理了。”
“是。”
他又轉(zhuǎn)頭冷冷地注視著我:“這種品味也配彈鋼琴?”
“我的琴已經(jīng)被你砸了。”
他冷哼:“所以你就穿著吊帶裙和透視裝四處去丟我的臉?”
買的時候我根本不看,反正我也不穿,他不愿意,我也省事:“你要是心疼錢我就不買了。”
盛華延就不再理我了,又看向管家:“把她的尺寸告訴唐蕊,讓她們每個季度準備一百套外裝,一百套睡衣,二十套禮服給她。”
管家張大嘴巴,聽著盛華延想了想,又說:“款式隨意,必須端莊。”
他熄了雪茄,在余煙渺渺抬著那對漾滿不屑的眼睛,笑著問:“我心疼錢?素清,你明白跟我結(jié)婚應(yīng)該怎么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