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儼然成了秋棠的家,病房就是秋棠的臥室。她獨自一人待在病房里直到下午,如果不是考慮到肚子里那個小的,她連中午飯都不會吃,因為實在是沒有心情。
現(xiàn)在,孩子是她唯一的慰藉。她不可能讓她的孩子跟她一樣,從小就變成被拋棄的那一個。
秋棠肚子坐在病床上,喬雪莉因為行程安排,跟蘇澤走了,華銘俊被她趕出了病房,沈曼生又在幫忙忙著案子的事。雖然身邊沒有人,可是足夠她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是不是真的像鄭嵐心說的那樣,她可以,撐起裴氏來呢?可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局外人。
這個時候,誰能給她點指導呢?
日暮漸沉,紀遠風的病房里,紀母一臉憔悴的坐在病床邊上,自從紀遠風被送到醫(yī)院以來,她身心俱疲,昨天回家緩了好久,今天才終于有點兒精神來到醫(yī)院。只是聽說秋棠竟然是鄭嵐心的女兒,覺得頭更疼了。
“小冉那邊可怎么辦啊?”紀母說著說著,又想起裴靜冉,想起那個還在裴靜冉肚子里的孩子,不免傷心落淚,“她一個人,剛懷了孩子,怎么就被那些警察帶走了啊!這簡直是要了我的命啊!我們能去見見小冉嗎?”
紀遠風嘆了口氣,“現(xiàn)在不行,小冉她現(xiàn)在還在看守所里,就算能去見她,也只能律師進去,什么吃的喝的也不能帶進去。”
“給錢也不行嗎?讓警察給通融通融。”紀母擦了擦眼淚,見紀遠風搖了搖頭,悲戚的問道:“那我們什么時候能去看小冉啊?不是可以取保候審嗎?小冉她懷了孕,保她出來肯定沒問題的啊!”
紀遠風緊蹙的眉頭也沒有伸展開,“取保候審的事,我一直在跟律師交涉。沈曼生律師是這方面的權威,已經(jīng)在幫忙打理了,說是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去看守所里會見小冉。但是,要保小冉出來,要等著公安機關把材料交到檢察院,檢察院受理之后才能獲得批準,恐怕最快也要二十天。”
“哎喲喲……”紀母一下子按住太陽穴,像是要暈過去一樣,臉色難看,哼哼唧唧道:“二十天!哎喲,我的孫子啊!我的孫子要受這么多苦,這是要了我這個老太太的命啊!”
紀遠風沒再回答,眉頭緊鎖。他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是一個不稱職的爸爸。答應好小冉要給她的婚禮,本來一切都在順利進行,誰知道,竟然出了這樣的事……
“遠風啊,你可一定不要有事啊!”紀母緩過勁兒來,拉住紀遠風的手,“現(xiàn)在,遠風國際和裴氏,都只能靠你了啊!雖然媽媽也很傷心,很擔心你的身體,可是現(xiàn)在,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替我們分擔一點。遠風國際跟權氏的合作還沒有終止,我們的大部分資金來源都是裴氏,現(xiàn)在裴氏也自身難保……唉,媽媽真的是無能為力啊!”
“我沒事的。”紀遠風反過來安慰紀母,聊了許久,紀母說回家做點飯給紀遠風帶過來,還沒起身呢,病房內(nèi)間的門卻被人推開。
“遠風,我……”秋棠推開門之后,一抬頭才看到紀母也在病房里,一下子就尷尬了,連忙道:“伯母好!我,我從外面進來進來,不知道伯母也在,對不起,那……遠風,紀總,我先出去了!”
“沒有關系的。”紀遠風及時攔住秋棠,問道:“你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不是些重要的事,以后再說吧!”秋棠訕訕的笑了笑。
“怎么?你是看不起我這個老太婆嗎?”紀母一下子從凳子上站起來,抬著高傲的下巴,緩緩地走到秋棠面前,上下打量著秋棠,看她的眼神不是很喜歡,但是也沒了之前的厭惡,擺擺手,“你們要說什么,我也管不了,我回家做飯去了。”
說完,又回頭囑咐紀遠風道:“遠風,你不要太累,好好休息,我過一會兒做好晚飯再過來。”
“好了,我知道了,媽,您小心一點。”
“嗯。”紀母點點頭,看都沒看秋棠一眼,挎著包包離開。
病房里一下子安靜下來,紀遠風招呼秋棠道:“快過來坐吧!華醫(yī)生沒有跟著你嗎?這可不像他的風格。”
“我趕他離開了。”秋棠抿抿唇,一步一步朝著紀遠風走來,疑惑,“我覺得他,跟著我,會不會是監(jiān)視我的?”問完之后,秋棠將自己孩子的事又跟紀遠風說了。
“華醫(yī)生騙了你,你懷疑是魏少唐從中作祟嗎?”紀遠風驚奇不已。
“我是這么猜的。”秋棠看向遠處,嘆了口氣,“畢竟我回來這幾天了,權司墨的面沒有見到,魏少唐跟秋梨也無影無蹤,我想找他們討個說法都找不到人,而魏少唐對秋梨……又有那么多絲絲縷縷的關系。”頓了頓,又道:“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回來是想解決自己的負面新聞的,誰知道牽扯到這么多事情。”
“事情永遠都解決不完,最重要的是心態(tài),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們還是要活下去的,是不是?”
紀遠風溫柔的開口,“我知道這幾天對你來說,是個很大的變故,你要學著去面對,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才能成長,才能學會解決問題的能力。說句不好聽的,你不能完全依賴權司墨。”
秋棠低著頭,絞著自己的手指頭,“遠風,那你說,我該答應她嗎?我該答應裴靜冉的母親,那些無理的請求嗎?”
“既然你自己都覺得那是無理的,還問我的意見做什么?”紀遠風微微勾起嘴角。
秋棠無奈的一笑,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樹上長出的新芽,“這只是她一個人的意見,但是她也不姓裴,沒有資格做決定,將裴氏交給我打理。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留在鄴城要做什么了。”
“那如果權司墨回來,你會跟他走嗎?”紀遠風又問。
“我應該跟他走,不是嗎?”秋棠自嘲的笑了一聲,“可是,秋梨的事沒有解決,我即便是跟他走,也不會痛快,像生活在舊金山的這幾個月,終究還是要回來的。”
“
秋梨……你會對她怎么樣?”紀遠風皺眉。
秋棠的手放到陽臺上,撐著身子,嘴角的弧度更加彎,眼中的神色卻更加悲涼,“遠風,你知道嗎,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準的。我的第六感告訴我,秋梨從小,便知道我不是她的親姐姐了,所以,她才肆無忌憚的對我,她對我,根本不是對姐姐應該有的感情。”
“她從沉睡中醒來,還沒有恢復神智的時候,嘴里念叨著我不是她姐姐,小時候開玩笑也說我不是她姐姐,我只當是她貪玩撒嬌,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才是最傻的那一個,以真心對待她,她卻不知道對我藏了多少心思……”
紀遠風聽得心疼,卻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叫了聲她的名字,“棠棠……”
“我只是覺得悲哀,她沒做過什么傷害我的事,只是欺騙了我的感情,而我累了,我的血已經(jīng)冷了,我跟她之間,不想再有任何瓜葛。”秋棠轉過身來,“看,新聞上說她跟權司墨結婚了,這就是她想要的。既然她想要,那就還給她好了。”
“你要做什么?!”紀遠風一激動,身子一挺,眼神緊鎖著秋棠,“還給她?你指的是什么?”
秋棠再次笑了起來,“Shirley拿給我的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我還沒有簽,我想,或許現(xiàn)在是時候了。”
“你要跟權司墨離婚?”紀遠風雙手握拳,“不行,現(xiàn)在你懷著孩子,不能跟他離婚。而且新聞上說的是真是假還不一定,你扇子跟權司墨離婚,反倒是順遂了秋梨的意啊!”
“我已經(jīng)想好了。”秋棠眼神中透著堅定,“或許對我來說,這是最艱難的決定,可是選擇跟權司墨分開一段時間,我才可以變得強大起來,才可以跟他肩并肩,不是嗎?”
“他或許不希望你變得有多強大,你只需要乖乖留在他身邊就好。”
“可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未來再遇到什么困難,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又變成他的拖油瓶。再萬一,如果他真的是跟秋梨結婚去了怎么辦?”深呼吸一口氣,秋棠才繼續(xù)說道:“更何況,假如我想通了,想要代表裴氏發(fā)言,那就必須跟權司墨站在對立面上,早點做好心理準備比較好。”
“就不能不分開嗎?”紀遠風皺眉。
“我會給他兩天時間,如果他回來了,把事情都解決好了,留裴氏和遠風國際一條生路,我就不會簽那份協(xié)議了。”秋棠眨眨眼,“遠風,你支持我嗎?”
直到秋棠離開,紀遠風還是有些回不過神。
嘟嘟……
病房里,秋棠給肖靖撥出電話去。
“少夫人!”
“肖靖。”電話接通,秋棠沒有猶豫的開口,“我已經(jīng)回鄴城了,但是不知道權司墨在哪里,我有事想跟他說,所以請你找到他,告訴他,我只給他兩天時間。離婚協(xié)議書和權氏股份轉讓的協(xié)議都在我手里了,如果他不回來見我,兩份文件我會簽好字寄給他。”
(本章完)